內閣次輔楊必成雖已過花甲之年,可身體康健,眼不花耳不聾,甚至連頭上的白發都沒有多少。


    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也許說的就是他吧。


    不少文武官員都在私下議論,以這老家夥的身體狀況,若成為首輔,執掌內閣一二十年都不是什麽問題。


    一想到這,就讓不少官員心中升起一種從未有過的無力感。


    哪怕同為內閣閣老的溫懷誠亦是如此,他雖才年過半百,卻也沒有信心能熬過這老東西。


    更何況,若是這老狐狸為內閣首輔的話,恐怕他的日子也不會好過。


    除非他不再保持觀望,轉身投入到靖王的陣營中,可恩師元輔提醒他的話始終縈繞在他的耳旁——多等等,再看看。


    也許他老人家的魄力、能力,在曆代的首輔裏很普通,不過他的看人水準,卻是高人一等。


    否則,他老人家也不會在諸多門下弟子中,一眼就看準自己。


    溫懷誠在心中暗自戲謔了兩句。


    當然更為重要的是,耄耋之年的恩師作為三朝重臣,經曆的風浪何其的多?


    用他老人家的話說,他走過的橋遠比他們走過的路都要多,聽他的準沒錯。


    除了這些原因之外,他溫懷誠不屑與楊必成這樣的人為伍,哪怕是辭官歸鄉,他也不會看他的臉色行事。


    誰曾想,意外之喜卻在前幾日來了。


    一切正如恩師他老人家所預料的那般,楊必成這“老鯰魚”也不知犯了什麽渾。


    至親去世,本應該迴鄉丁憂的他,卻暗中指使門人上書聖上,請求為其“奪情”。


    此事一出,立即在京城中引起了軒然大波,那些本就仇視、厭惡他的官員立即站在道德的至高點,對其進行彈劾。


    除此之外,還有不少人羅列了他的其他罪狀。


    更令人沒想到的是,就連楊必成同一陣營的官員也有彈劾他的。


    從這一點就能看出,他此次做的有多麽愚蠢?


    不過,溫懷誠作為閣老,大周帝國權力最大的幾人,他是能理解楊必成心中想法的。


    作為一個二甲進士,從翰林院一路走到內閣的士大夫,他難道不知道孝道意味著什麽?


    可這老家夥沒辦法。


    兩年的丁憂,兩年的權力空窗期,一切都有可能發生。


    聖上會駕崩……


    沒有他的援助、支持,魏王有可能會從雙王奪嫡中脫穎而出。


    若靖王取勝,那內閣首輔的位置也不會再是他,恐怕他到時連內閣都進不去吧。


    這一切都讓這老狐狸進退兩難,他一定想過“奪情”一事會引起震動,可他絕對沒想到會引起如此軒然大波。


    最終,讓他騎虎難下。


    哪怕他的門人不斷上書為他爭辯,說次輔大人憂國憂民,想要為聖上分憂……


    可這些冠冕堂皇的話,是那麽的無力幹癟,又有幾個人會相信呢?


    在有心人推波助瀾下,這位內閣次輔大人聲譽可謂是盡毀殆盡,甚至連京城的平民百姓都知道這位不孝的宰輔大人了。


    據說,這兩日國子監的學子們已開始暗中聯合,準備齊聚皇宮前,請求聖上罷免楊必成一切官職。


    溫懷誠思忖了兩日,本想趁此機會跟隨眾人也上書彈劾,不過卻被恩師元輔大人給阻止了。


    依舊是那句“等等看”。


    他實在不知道恩師他還要等什麽?難道他老人家越老越膽小了嗎?


    經此一事,恐怕就算是靖王登基,也不會用他楊必成作為首輔了吧?


    溫懷誠思索了很長時間,也沒有想通這其中的關鍵。


    “溫閣老……”


    這時,一聲尖銳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作為內閣閣老,溫懷誠當然對這個聲音很熟悉,他緩緩站起,拱了拱手道:“哦,原來是吳秉筆,不知有何事吩咐?”


    來者不是旁人,正是皇宮權柄最重的大太監之一吳芳。


    作為聖上跟前最為信任的人,又是秉筆太監,他的權力可想而知,哪怕是內閣的閣老們,對他也要禮讓三分。


    “咳咳,聖上口諭,魏王的這道奏折,謄寫幾份,傳閱百官。”


    “臣接旨。”


    溫懷誠躬身一禮,剛想雙手去接,誰曾想那吳芳冷哼一聲,拿起那道奏折便放到了案桌上。


    對方的跋扈無禮,讓溫懷誠眼角不覺抽搐了兩下,不過他最終也隻是長歎了一口氣。


    那吳芳在聖上還是東宮太子時,就是大伴當了。


    如今在內廷,更是權勢滔天,恐怕整個大周帝國的文武百官中,也隻有元輔、次輔能令對方正眼相待吧。


    想到這裏,溫懷誠心中蕩起一股執著,那就是要繼續往上走成為首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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