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存義出身一般,卻能從一個七品縣令,升遷到中原首府的四品知府,其才幹可想而知。


    對於這樣的案子,他還沒有審理,心中便已猜測到了七七八八。


    再加上,那“原告”袁猴子,在汴州府城也算是臭名遠揚了。


    這件案子沒有什麽難的。


    首先,那位何醫師所開的方子,並未有任何的毛病,正是專治肺癆的藥方。


    其次,仵作在驗屍時,雖未檢測出什麽中毒的跡象,可在那位袁老爹的屍體上,卻發現了不少的疑點。


    那屍體瘦骨嶙峋,皮包骨頭,多日挨餓受凍。


    並且,身上有不少的傷痕,既有陳舊的,也有新傷,可以說生前遭受了不少的虐待、打罵。


    很明顯,那袁老爹生前不但病餓交加,還要忍耐兒子袁猴子的虐待打罵。


    這一點,從街坊四鄰的證言中,可以得到證實。


    當查證到了這一點,那就容易突破了。


    端坐在正堂上的蒲存義,威風凜凜,兩邊的三班衙役,更是殺氣騰騰。


    “袁厚,本官經過初步查證,你父並非是大夫醫死,而是被你虐待致死。”


    此話一出,那跪在地上的“袁猴子”,立即神色蒼白,渾身顫抖:“大人,冤枉啊,冤枉啊。”


    “嗬嗬,冤枉?那你父身上那數不清的新舊傷痕,是哪裏來的?”蒲存義神色間滿是憤怒,喝問道:“你街坊四鄰,都能證明,你平時是怎麽對待你父親的,你還敢狡辯。”


    “本府若是所料不差,你定是看濟世堂,是外來的新醫館,所以,便暗害你父,以此來敲詐勒索,是不是這樣的?”


    當聽到這句喝問,袁猴子已嚇的魂不附體,結結巴巴,還想狡辯什麽。


    可蒲存義哪裏給他機會?


    “來人,大刑伺候,看他招是不招?”


    站在一旁的趙興,則是心生感歎,果然還是當官威風啊。


    剛才在後堂,還笑容可掬的府尊大人,此時卻猶如鍾馗降世一般,給人一種難以名狀的敬畏感。


    也許,這就是官威吧。


    好在府尊大人慧眼如炬,明察秋毫,一眼就能看出整個案子的端倪。


    緊接著,幾個如狼似虎的衙役,直接上手,按著那“袁猴子”,在他身上展示了各種刑具。


    什麽老虎夾,什麽竹簽刺指甲……


    一旁的趙麟,看的心驚肉跳,直起雞皮疙瘩。


    不過,一想到對方是栽贓陷二哥的兇手後,他心中那一絲的可憐之意,也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周圍的百姓,看著這用刑的一幕,卻是一個個眼睛發光,神色中滿是興奮。


    “好,那袁猴子偷雞摸狗,調戲婦女,早就該這樣治他了。”


    “嗬嗬,你沒聽府尊大人說嗎?此人可還有殘害其父的罪行,這可是千刀萬剮的重罪。”


    “那袁老爹多好的人啊,怎麽就生了如此的畜生呢。”


    “唉,袁老爹是好人不假,可他們夫婦以前太嬌慣這袁猴子了,這不才淪落到如此的下場。”


    在周圍百姓感歎之時,那受了重刑的袁猴子,慘叫連連,剛昏死過去,就被冷水給澆醒了。


    還未等到繼續用第二輪大刑,他便哀嚎痛哭道。


    “府尊老爺,別用刑了,小人招了,招了。”


    當聽到這句話,蒲存義嘴角冷笑,似乎並不意外。


    這樣的地痞流氓,他見的多了。


    沒有哪個能挺過第二輪的,剛開始再嘴硬,最後也是乖乖交代。


    “快說,若敢隱瞞半個字,本府再讓你嚐嚐其他的大刑。”


    在蒲存義和兩邊衙役的威嚇下,袁猴子不敢隱瞞,一五一十地全盤托出。


    說有人找到他,給他銀子讓他陷害濟世堂。


    而他正愁如何償還賭債,所以,便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哪怕此次陷害,是以他爹的命為代價,他還是爽快地答應了。


    在他看來,這樣即可以擺脫老頭子這個累贅,同時,又能賺上一筆銀兩。


    哪怕償還賭債後,還能落個幾兩。


    周圍的百姓,聽聞“袁猴子”的講述,都是痛罵不止。


    此人竟為了銀子,殘害他爹的命,來陷害濟世堂,這簡直是畜生不如啊。


    “銀子藏在了哪裏?”蒲存義臉色冰冷,森然地望向那十惡不赦之徒。


    他哪怕斷過不少的案子,見過不少不肖之徒,可還沒有見過如此畜生。


    那袁猴子哆哆嗦嗦,臉如死灰道:“在……在我家正堂下的磚縫裏。”


    很快,便有衙役騎馬去往袁家破舊的小院,把那一包銀兩給搜尋了出來。


    當呈上正堂之後,蒲存義看到錢袋裏的銀兩之後,眼中的寒意,更濃了幾分。


    “想不到在本府的治下,竟還有畜生不如的東西,為了二十兩的銀子,竟不惜殘害自己的父親。”


    蒲存義雖說異地為官,不過他卻是一個十分孝順之人。


    無論去哪裏做官,都會帶著自己的老父親。


    哪怕公務再忙,每日晨晚,必定去和老父親聊上一陣。


    若老爺子身體有疾,他更是徹夜守在床榻,親喂湯藥。


    作為孝子的他,實在想不通,這天下為何有人為了區區的二十兩的銀子,敢殘害自己親生父親?


    雖然心中震怒異常,不過蒲存義還是忍耐了下來。


    因為,這個案子還不算完。


    既然這個畜生是受人指使,那麽必定還有主謀。


    “指使你的人,你可認得?”


    “不……認識。不過,小人知道,他應該是喬裝打扮了。”那袁猴子哪裏還敢隱瞞分毫,把那人的外貌特征講述了一遍。


    既然那人喬裝易容了,想要在府城找到此人,無疑是大海撈針。


    不過,無論是蒲存義也好,還是趙興、趙麟兄弟,都知道此次陷害濟世堂,定與張家脫不了幹係。


    甚至,張家就是主謀也說不定。


    要知道,張家的嫡孫張韜,被押送到王陵服勞役,歸根結底,還是因為惹到了趙麟。


    所以,他們張家這才有此報複。


    這栽贓陷害的本領,不正是那張澤所擅長的嗎?


    可惜沒有證據,要知道那張澤終究是提刑按察司的七品巡察。


    若是想要審問張澤,此事必定會與按察司發生衝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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