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陽觀,據說,已擁有千年的曆史。


    道觀內的石刻碑文,大都是曆朝曆代的名人雅士所留。而且,被曆代觀主保護的極好。


    先不說其香火如何,就其文化底蘊而言,這座道觀是遠超那相國寺的。


    趙麟陪著老太太、薛嬸、薛芊芊乘坐馬車,很快來到這座道觀。


    道觀外,進出的信眾不多,與相國寺那人山人海的場麵,根本無法相比。


    而且,道觀建築古樸老舊,甚至可以用斑駁破敗來形容了。


    與金碧輝煌、金身佛像的相國寺,再次形成了強烈的反差。


    可對於趙麟而言,卻是絕佳的去處。


    五步一石刻,十步一碑文。


    大都是曆代的先賢名人所留。


    每走一步,都能吸引他駐足欣賞。


    遇到一些較好的題句,趙麟會先記下來,等迴家之後再細細揣摩。


    好在他記憶超群,根本無須用筆記下。


    就這樣一路走走停停,老太太幾人都著急了。


    “麟哥兒,咱們先祈福,一會你再來慢慢學習。”


    薛嬸笑著催促道。


    “好的,薛嬸,那聽你的。”


    入了前院,執事道人贈送了眾人一些祈福的香燭。


    令趙麟沒想到的是,慶陽觀的香燭,竟都是免費的。


    要知道在相國寺,這香燭可是要花費不少錢的。


    難怪這座千年的道觀,會如此的破敗蕭條,這幫道人商業頭腦,遠不如相國寺那群僧人。


    趙麟心中暗自調侃。


    在大殿祈福過後,趙麟為這座道觀奉獻了一枚十兩的銀錠。


    就憑這座道觀把那麽多的碑文,石刻保存的如此之好,就應得到這份香火錢。


    老太太、薛嬸、芊芊也各奉上香火錢。


    對於她們這些淺信徒來說,無論是西天的佛祖,還是本土的神仙,那都應該尊敬禮待的。


    “麟哥兒,剛才那位道人說,今日是三位大帝的聖誕,道觀會為信眾提供齋飯的。”


    “我們先去聽會經文,而後用過齋飯再走吧。”


    老太太、薛嬸滿是期盼,對於農家婦人來說,有免費的齋飯若是不蹭一頓的話,那就是吃了大虧。


    趙麟微微一笑,點頭道:“好,那你們先去聽講道,我和芊芊去周圍逛逛。”


    這次,薛嬸倒是沒有阻攔。


    在她看來,在這麽神聖的地方,又有這麽多的神仙看著,這對小情侶定不敢做出什麽出格之事。


    事實也是如此,在如此莊嚴的道觀,趙麟可不會胡來。


    他帶著薛芊芊,先是欣賞了一下這座千年道觀,緊接著又開始欣賞起四周的碑文石刻來。


    “芊芊,看到了嗎?這是咱們大周太祖皇帝的手書。”


    趙麟指著一方石碑,給她講解著這段曆史。


    碑文記載,太祖皇帝還是一介草莽之時,與眾梟雄爭奪天下,曾來此道觀祈福,並撰寫了一篇碑文。


    大意就是願為普天下的百姓,謀求福祉、幸福、安康之類的豪言壯語。


    而縱觀這位太祖一生,確實也是照著這個目標做的。


    薛芊芊聽完他的講述,雙眼滿是崇敬的星光:“這位太祖皇帝陛下好厲害。不過,我小時候爹似乎也給我講過這樣的故事。除了太祖皇帝,他還講過太宗皇帝。”


    趙麟一愣:“薛叔也給你講過類似的故事?”


    薛芊芊認真點了點頭:“是的。不過具體情節我卻是記不清了。長大後,我曾想讓他再給我講,他便說他忘了那些故事。”


    這位薛叔還真是一個奇人,竟還知道不少太祖、太宗皇帝的故事。


    趙麟感歎一番,倒也沒有多想。


    就這樣,二人很快來到了後宅。


    一般而言,這裏都是道人們接待私客,道童學習經文的場所,並不對外開放。


    果然,當他們剛踏足後宅,便有一個道童,匆忙前來,打了揖:“兩位居士安好。請移駕別殿,這裏不對外開放。”


    趙麟掃了一眼後宅,發現這裏並沒有什麽古跡石刻碑文,便笑道:“打擾了,小道長。對了,若我想看貴觀收藏的古籍、書畫,要去哪裏?”


    那小道童謙和一禮,迴應道。


    “居士可以去東北角的藏書閣看看,不過道觀會收取您少量的費用,用於藏書閣的維護。”


    “同時,您不能帶走那些古籍、書畫,隻能在觀內欣賞。”


    趙麟感激一笑:“多謝小道長了。”


    正當他帶著芊芊準備離開之時,從後宅走出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位貴公子,不是旁人,正是他昨日剛認識的新朋友朱二公子。


    “哈哈,朱兄,這麽巧啊。”


    趙麟看到此人,意外中透著高興。


    他與此人不但愛好相同,秉性也差不多。


    昨日,雖才剛認識,卻相見恨晚,有聊不完的話題。


    也正因為太過高興,這才喝的酩酊大醉。


    誰曾想,今日卻又在這慶陽觀得以偶遇,這著實有緣分。


    “趙兄,沒想到你竟也來此了。”


    朱麒剛聽完塵意觀主的講經,誰知這剛走出經室,就見到了趙麟。


    這讓他既驚又喜,慌忙走了過來。


    那位清瘦的長須觀主,看著二人熱情的打招唿,心中吃驚不已。


    那位少年公子竟能與魏王平等相交,此人到底是何人?


    任憑他想破腦袋,也想不出這天地下,究竟有何人能與一個王爺平等相交的。


    哪怕是一個少年國公、候爺也不敢這樣。


    除非……除非那少年不知道魏王的真實身份。


    “哈哈,沒想到朱兄今日竟也來慶陽觀了,實乃是緣分啊。”


    “是啊,趙兄,今日我來此祈福,看來是來對了,哈哈。”


    二人俱都朗聲笑了起來。


    就在這時,魏王朱麒愣住了,隻見他渾身一顫,雙眼從呆愣,逐漸變成了震驚,繼而悲喜交加……


    趙麟見朱二看到芊芊後,神色頓時變幻莫測,這令他甚是疑惑。


    同時,心中也升起一股不舒服的感覺。


    這小子這麽看我家芊芊,實在是不禮貌吧?


    別說當今這個時代了,就算是前世,那也是一種不禮貌的行為。


    反觀薛芊芊,被這麽一個陌生的男子一直看著,先是一陣羞惱,而後就想躲到趙麟的身後。


    不過,當她抬起頭,看清那年輕貴公子的臉龐時,一股奇怪的感覺,湧上心間。


    她……似乎感受到了對方的情緒一般。


    而且,看著對方那有些熟悉的麵容,讓她心中竟沒來由升起一種親近的血脈親情。


    難道此人就是三郎說的那個與我長的幾分相像的人?


    薛芊芊的情緒,似乎也被其給感染了,複雜至極。


    這時,趙麟站到了薛芊芊的身前,握住了她的手,看向那位新朋友朱二公子。


    “朱兄,這位是我未婚妻薛芊芊。”


    這是在介紹,也是在提醒,同時也是在宣示“主權”。


    朱麒終於從失神中恢複了過來,隻不過其雙眼有些微微濕潤,身體因為激動而有些發抖。


    “趙兄……你是……祁縣人?”


    “是的,祁縣裕鎮趙崗。”趙麟點了點頭,他實在不明白朱二為何有此一問。


    “這位……姑娘,前天去過相國寺祈福過?”朱麒緊張、而又忐忑追問道。


    趙麟皺了皺眉,點頭道:“是的,在我放榜之日。我未婚妻跟隨家人倒是去過相國寺。”


    他說完之後,便有些不滿道:“朱兄,你為何要問這些?”


    此時,魏王朱麒心中已是百分百的肯定,文曲星的未婚妻,就是他失散多年的雙生姊姊。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今日來慶陽觀就是祈求此事,誰曾想上天終於開了眼,讓他在此得遇到自己的雙生姊姊。


    他心中又激動,又緊張,又手足無措,想要直接認親,此地卻又是人來人往,人多眼雜。


    同時,還怕驚嚇到姊姊。


    趙麟見他沒有迴答,把芊芊護著的更嚴實了。


    正在這時,後麵響起老太太、薛嬸的聲音。


    “哎呀,麟哥兒,你和芊芊在這裏啊。齋飯馬上就要上了,咱們趕緊去吧。”


    她們來到之後,正好看到了一個陌生的貴公子。


    老太太先是驚詫了一聲:“他嬸子,你看這位小哥和芊芊長的好像姐弟兩啊。”


    “咦,還真有幾分相像。你看鼻子,眉毛,還要那耳朵。”薛嬸打量著那位公子哥,也是驚聲道。


    趙麟聽了她們的話,心中猛地一震,似乎想到了什麽。


    他連忙向老太太二人道:“祖母,薛嬸,你們帶著芊芊先去用齋飯吧。這位朱公子是我朋友,我有話與他說。”


    “好,那我們先帶芊芊去了,你也快點。”


    老太太見此情況,忙拉著薛嬸母女二人離開了。


    趙麟目送她們走遠,便看向了朱二:“朱兄,你應該有很多話想告訴我吧?”


    “是,是的。”


    一直怔怔發呆的魏王朱麒,一下子迴過了神,他看向一旁的那位閉目養神的觀主:“道長,暫用下你的經室。”


    “好的,朱公子。”


    那位清瘦、出塵的長須道人,立即轉過身帶領他們來到了一處僻靜的經室。


    隨後,打開門,轉身道:“朱公子,貧道會讓人送上齋飯,您二位可以慢慢享用。”


    “多謝道長。”朱麒、趙麟皆是打了揖感謝。


    “那貧道先去前殿看看。”


    這位長須觀主相當的識趣,立即帶著一幫道人,離開了後宅。


    經室外,隻留下了幾個護衛把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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