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誠之看到姑姑被曹家人欺負,火冒三丈。


    “啪,啪,啪”三個耳光響徹大廳。


    盧誠之走近曹家寶,扣住曹家寶的咽喉:“曹家寶!這是你嫡母,你竟敢對嫡母如此不敬!”


    “老爺子,你瞧瞧,姓盧的,跑到曹家來殺人滅口了!家寶若是再去盧家,指不定被他們害死呢。”


    胡春花瘋狂地撲到曹仲舉跟前跪下:“老爺子,你要救救家寶啊。曹家就這一個獨根啊,嗚嗚嗚……”


    盧子英掃視廳中眾人,徹底明白,她在曹家就是一個外人。


    “誠兒,放了他。這種贓東西,會贓了你的手。”


    盧誠之右手一鬆,放了曹家寶;卻一腳把他踢跪下。


    曹家寶痛得哇哇大叫。


    胡春花撲了過去,咬牙切齒地看著盧誠之。


    盧子英看他們母子相擁,恨聲說道:“曹家寶,你我母子情斷,以後各走各路。”


    “侄媳婦,你永遠是他的嫡母,這是改不了的事情。母子之間,何必鬧得太僵?”


    曹仲舉是個老狐狸,有盧子英做嫡母,就有盧子元這種位高權重的舅舅,還有幾個侯爺將軍的姨父;這筆賬很劃算。


    盧誠之“哼”了一聲,笑道:“姑姑,咱們迴去吧。母子重逢,我們該送份大禮給他們,賀一賀也好。”


    盧誠之上前,挽了姑姑的手臂,姑侄頭也不迴地離了曹家。


    初知姑姑與張伍私通時,盧誠之是很不齒姑姑的為人的;但幾天後就釋懷了:夫妻不和,丈夫可以納妾,妻子送他一頂綠帽,彼此彼此。


    當他看到曹家人是這樣對待他姑姑以後,他忽然覺得大快人心!


    盧子英一路上不言不語,沒做任何解釋,其實已經用不著她解釋了。


    姑侄迴到盧府,盧子英連母親都不沒見,就直接迴了房。


    盧誠之找到父親和叔叔,將在曹家門前看到和聽到的事情,告訴父叔,盧子應怒發衝冠。


    “你小子是個死人!看到你姑姑被下人欺負,居然能忍?”


    “那個胡春花,仗著她生了個兒子,不用說,以前經常欺負三姐姐!大哥,咱們姐弟八個,三姐脾氣最好、性子最軟,娘家又山高路遠,難怪她被人欺負!”


    盧子應厲聲說道:“叫賀媽來,三姐的事,她最清楚。”


    盧誠之想起姑姑和張伍的事,拿不準主意,是否要告訴父叔。


    盧子元比乃弟深沉,不肯輕易露出喜怒。


    “十年前,揚州的縣令是許譽,曹家迴原籍後,我曾經托她照看三姐姐;他跟我說過,曹旺寵愛小妾,與三姐不睦;三姐單獨住在田莊。”


    盧子元說道:“在生下珠珠前,三姐嫁入曹家,十年沒有生育,曹旺偏愛小妾,也可以理解……”


    “大哥,你還怪上三姐了?”


    盧子應雙掌撐在桌上,怒道:“你聽到誠兒說的話,連曹家的下人都敢不遵三姐的吩咐,她在曹家能有好日子過?這還是在京城呢。在揚州時,是什麽情況,你想不到嗎?”


    盧子英義憤填膺。


    “哼,生孩子,三姐是不能生嗎?不是有珠珠嗎?哼,十幾年沒生育,肯定不是三姐的錯!”


    盧子應出生後沒多久,母親劉夫人懷了盧子喜,長女子福已經出閣,次女子美和三女子英便姊兼母職,照顧年幼的弟妹。


    盧家先前也知道盧子英在曹家不如意,所以曹旺去世後,年年派人到揚州接人。


    “三爺說得不錯,那十年,三姑娘沒有孩子,是有原因的。”


    門邊站著一個五十餘歲的婦人,她就是一直陪伴盧子英的賀媽。


    原來賀媽已經到了,在門外聽到兄弟二人的話,不敢直接進來。


    賀媽進了書房,盧子元見她年紀大了,指著窗下的椅子道:


    “賀媽請坐吧。”


    賀媽告了罪,側身坐下。


    “三姑娘在曹家受的委屈,老身全都親眼所見。哎,三姑娘是命大,有幾次差點喪命呢。”


    盧家兄弟屏氣,聽賀媽細說:


    “胡春花是自幼服侍曹姑爺的丫鬟,很得寵。三姑娘嫁到曹家時,她懷了第一胎;曹姑爺有心愛的美妾,一個月難得和三姑娘同房一次。這種情況,三姑娘想懷孕,可知有多難。”


    “曹老夫人對此不滿,胡春花坐月子時,要姑爺多親近姑娘。姑爺和姑娘的感情剛剛起色,胡春花的女兒死了。她找了五六個算命的,都說是三姑娘克死了她女兒;算命的還說,盧家和曹家是蹺蹺板命,盧家好,曹家便會衰。”


    蹺蹺板,相信大家小時候都玩過,就是那種一個上、一個下的玩具;兩人(家)是蹺蹺板命,那就是一個在上,另一個在下。


    “曹家的子弟不成器,怨我們盧家?真有出息。”盧子應冷笑。


    “姑爺聽到這話,說曹家會衰落,是因為和盧家聯姻。你們想想,這樣一來,姑爺還願意碰姑娘嗎?兩年多沒和姑娘同房!”


    “夫妻不睦到這種地步,三姐為何不迴娘家?”


    “三姑娘不想麻煩娘家人,就全忍了;後來三姑娘幹脆搬去和老夫人住,家事全由胡春花做主。這樣一來,胡春花的野心更大了,她想要正室的名分。就命人下毒,想毒死三姑娘。”


    “三姑娘中了慢性毒藥,以為是身體出了毛病,拖了半年多;後來找了個大夫看,說是飲食有問題,中了慢性毒藥;那大夫很高明,把姑娘治好了。”


    “姑娘前後中了五次毒,都醫好了;她一直忍著,幹脆搬到田莊去住了。誰知,半個月後,夜裏來了兩個人,暗殺三姑娘;三姑娘受了重傷,幸好莊上的佃農張伍,聽到打殺聲音,趕了過來,老身和姑娘這才得救。”


    盧誠之心裏一動:難怪姑姑和張伍有了私情,還生了珠珠……丈夫與小妾合謀殺妻,於是妻子送了一頂大大的綠帽給丈夫,讓曹家幫別人養女兒。


    賀媽接著道:


    “張伍和村裏人把那兩人抓住了。送到縣衙,招出是姑爺和胡春花叫他們來行兇的。縣衙的人把姑爺和胡春花抓了起來。姑爺判了三年監禁,曹家拿錢買了出來;胡春花判了十年。”


    “啪”。


    盧子應狠狠地拍桌,說道“哼,好一個昏官!買兇殺人,不用坐牢!大哥,那許譽靠不住得很!”


    賀媽笑道:“三爺誤會了。許令想重判的。是那胡春花把事情全攬到她身上去了,說她假借曹姑爺的名義,買兇殺人;曹家聯合當地十幾位豪紳,聯名寫了封保證信,保了曹旺;再加上沒有出人命,這才放過曹姑爺。”


    盧子應還是不滿:“曹旺脫罪,那胡春花呢?婢妾謀殺嫡妻,淩遲都不為過!隻判十年,這又怎麽說?”


    “當時胡春花有五六個月身孕,曹家花了大筆錢財保她性命,這才判了十年監禁。許大人離任後,胡春花就出來了,以帛代監,隻坐了五年牢……”


    賀媽解釋。


    盧子應怒道:“判監十年,現在還沒到時間吧?她竟敢私自離開揚州。”


    “算算時間,明年才滿十年。但是,這種‘以帛代監’的人犯,官府不會花時間去監視的。所以,她離開也不奇怪……”


    賀媽看著盧家兄弟,歎息道:“三姑娘太善良了。胡春花坐牢後,曹家寶由姑娘撫養了五年;姑娘對他,無微不至,當他是親兒子一樣!老身曾經勸過姑娘,這孩子的生母太毒,要姑娘把他交給老夫人,不要多管;可姑娘不聽,說孩子是無辜的。”


    “三姐在家時,連鳥兒死了,她都很傷心……”盧子應恨聲道:“曹家寶在父裏,衣食住行,哪一樣虧過他?來人!”


    管家盧敬連忙進來,垂手侍立。


    “吩咐門上,以後不準曹家的人進門;曹家寶不認嫡母,從此不再是盧家的外甥。把我的話告訴林大少,他知道怎麽做的。”


    “是,老奴知道了。”敬管家退了出去。


    賀媽走後,盧誠之趁機把三姑姑與張伍的事,告訴父叔。


    兩兄弟麵麵相覷,半天都沒消化這消息。


    “難怪把李信道和範玉堂往外推!”盧子元愣了半天,苦笑道:“三姐也太能藏事了。”


    “爹,孩兒想,三姑姑是受了很大刺激後,才和張伍在一起的。”


    “張伍的事,以後再說;先把曹家的事解決了。”盧子元吩咐道:“誠兒,你去刑部找許譽,告訴他,胡春花來京了,他會處理的。”


    至於許譽會怎麽處理,盧子元沒有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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