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誠之還會再留洛陽一段時間,這可喜壞了“酒仙公子”王九信。


    王九信目前正和王濟昀冷戰,吃飯喝酒,人多才熱鬧;一個人,就是滿桌子的好酒好菜,能吃得了多少?


    沒了王濟昀,他的生活瞬間黑了一半;盧氏兄弟再一走,連一起看戲的人也沒有了。


    不光是王濟昀,就連洛陽城的百姓們,也覺得少了點什麽。


    首先酒樓飯館的生意沒那麽多了;


    秦樓楚館的嬌娃應酬少了;


    就連路上打架的人也少了;


    最讓人受不了的,是這幫花花公子的各種新聞少了!


    酒樓可以沒客人;名花可以少陪客……


    但是沉悶無聊的生活會讓人窒息。


    吃飽了喝足了,就該到聊東家長、西家短的時候,沒有這幫豪少的豐富人生來做話題,有什麽可說的!


    人們都希望王濟昀和王九信快點和好,打一架也行,隻要不是目前這樣,誰也不理誰。


    尤其是“東都四公子”,少了排第一的王濟昀和排第二的王九信,他們連飯都吃不好。


    拯救“二王”的行動開始了。


    活動最積極的是“憐香公子”張萬成。


    “憐香”公子,顧名思義,喜歡美女,對美女很好。


    他常說,美人如名花,需要小心灌溉;美人如名花,花期短,所以要加倍珍惜。


    但凡和張萬成交往過的女人,都對他讚不絕口。說他為人體貼細心,舍得花錢,會花錢。


    “憐香”公子最為人讚揚的是,他從不勉強女人。


    隻要對方說想走了,他就大大方方地分手;如果那女人想嫁人,他就會送份豐盛的妝奩。


    他沒有一點架子,在所有的洛陽城的豪富青年中,他是最受歡迎的一個。


    他最受歡迎的最大原因是,他還沒娶妻。


    二十四歲的富豪子弟,對女人又溫柔,很多洛陽人都想要他做女婿,包括王九信的父親。


    而他之所以還沒娶妻,是因為他父親曾經和朋友有約定,等張萬成二十歲時,和朋友之女成親。


    四年過去了,朋友一直沒送女兒來,也沒有信來。


    張家派去的人迴來說,朋友家七年前遭了火災,他朋友事後病故,妻女下落不明。


    張萬成找到王濟昀,要他給王九信道歉。


    張萬成說:“這事是你的不對。你們是兄弟,你要做事,不管是好事壞還是事,都應該告訴王九信才是。”


    王濟昀叫道:“誰跟他是兄弟?他的兄弟是盧誠之!他不和盧誠之絕交,我就不認識他!”


    讓王九信和盧誠之絕交?張萬成自問沒這能力。


    因此他又去找王九信。


    “阿九,你和王濟昀都認識這麽多年了,他對你如何,你比誰都明白,是不是?


    他現在被王世伯禁足了,一個人在家,怪可憐的,你去看看他吧?”


    王九信道:“要我去看他?他算老幾?我這輩子要是再見他,我跟他姓!”


    張萬成笑道:“你們都姓王,誰跟誰姓有什麽關係?別人都說你們比親兄弟還親。”


    王九信聽到”兄弟“二字,火了:“誰跟他是兄弟?他的兄弟是謝芸飛!”


    張萬成大笑:“說你們不是兄弟,都沒人相信!原來都在吃幹醋。一個吃盧誠之的醋,一個吃謝芸飛的醋。”


    王九信一把揪住張萬成的領子,吼道:“你說什麽?你是不是想打架?來啊,院子裏打!”


    王九信這一吼,把在內室偷聽的妻子和妹妹吼了出來。


    裴氏拉著王九信說道:“上門就是客,哪有和客人打架的道理?”


    妹妹王霞琳一雙幽怨的眼睛,盯著他,滿是譴責。


    張萬成連忙道歉:“見過嫂嫂,王妹妹好。”


    王霞琳“福”了一下,說道:“張大哥好。”


    聲音比蚊子還小,臉更是紅得像蘋果;明眸皓齒,滿臉害羞,想多望一眼,卻還是低下頭來弄手絹。


    幸好張萬成是花間遊蝶,開朗活潑的姑娘他見過,害羞怕醜的他也相處過,所以他能神態自然,毫無做作之感。


    “王妹妹真是越來越漂亮了。我跟令兄隻是鬥鬥嘴,不會打架的;嫂嫂也請放心。”


    霞琳小嘴一撇,笑道:“張大哥的話,我和嫂嫂都是相信的。我哥哥這人,衝動魯莽不講理,野蠻霸道最兇狠。張大哥同他講理,白費心。”


    說著,又低下頭,咬著嘴唇笑。


    王九信聽到,眼睛睜得老圓,握了拳頭揮手,作勢要打妹妹:“哎呀,你這丫頭,這麽說我!”


    王霞琳往嫂嫂身邊一靠,笑道:“抓了個現成!”


    王九信、裴氏、張萬成,都笑起來。


    裴氏道:“相公,留張公子吃過晚飯再走吧。我和妹妹不打攪你們了。你們,可不能打架。”


    又迴頭悄悄地對王九信道:“婆婆在看著呢。”


    王九信哭笑不得。


    他父親王秉田認準了張萬成做女婿,還對他說,有他做我女婿,你這個兒子,不要也罷。


    很顯然,妹妹也是喜歡張萬成的……


    兩人走到左花廳聊天。


    張萬成有點尷尬。他看得出王小姐喜歡他,也看得出王家留客的意思。


    王霞琳是個美麗乖巧的大家閨秀,和他心目中的妻子性情完全一樣。


    隻是婚姻這種事情,有時候不知道上天會有什麽安排。


    傍晚時候,王秉田迴來了,著人請張萬成到書房。


    “張賢侄,老夫一直屬意你做女婿,你知道嗎?”王秉田開門見山。


    張萬成沒想到他這麽直接,硬著頭皮道:“小侄聽家父說過。”


    “那,你的意思呢?小女霞琳,年紀已經不小;家世才貌,應該還匹配得上賢侄。賢侄意下如何?”


    王秉田看著張萬成,越看越滿意,頻頻點頭。


    “小侄父母健在,婚姻大事,得聽父母的。”


    “那就是同意了,很好。老夫這就通知令尊,擇日下聘,再定佳期。”


    王秉田不由張萬成分說,喚人進來,吩咐道:“張姑爺一會去拜見夫人,你叫管家來,有很多事情要張羅。”


    王家一片聲的道賀,張萬成驚得目瞪口呆。


    待他反應過來,見王秉田在翻黃曆,口中念叨“中秋好呢,還是臘月好?”


    張萬成跪下道:“王世伯,是不是有什麽誤會?小侄實在惶恐。”


    王秉田笑道:“沒誤會。你說聽父母的,我問過你爹了。你爹說,你的婚事,由你自己做主,因為他已經做過一次主了。”


    “你那未婚妻,按年紀的話,如今已是24歲,和你同年。女子24歲,應當已經嫁人。”


    “可小侄並沒有答應啊。”


    “不反對就是答應。娶妻,隻有反對和同意兩種;你沒反對,就是同意了。”


    王秉田理直氣壯。


    張萬成被王秉田的“歪理”嗆得說不出話來;想再理論,對方根本就聽不到。


    因為,王秉田捧著黃曆,隻顧自言自語:“八月的話,急了一點;臘月,有點冷。九月和十月,似乎不錯;十一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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