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家二少爺謝芸飛,現在每天都是樂不可支。


    他打敗了洛陽城中上百位豪紳名士,娶到了春曦園的紅牌冷翎姑娘。


    謝家的大宅子,目前分為東宅、西宅。


    東宅有謝荻秋父子,和他們的妻妾、謝蓉蓉;


    西宅是謝荻實父子,和他們的妻妾子女。


    這座宅子,是他們的父親留下來的。


    謝家上一輩五姐弟:春華秋實,最幼的妹妹就是了緣師太謝荻音。


    大姐謝荻春已經去世,大哥謝荻華在隱園小築;


    謝荻秋的夫人沒來,東宅名義上的女主人,便是二少奶奶夏氏;


    西宅的女主人是謝荻實的夫人沈氏,謝芸鵬的妻子李氏是實際管事人。


    冷翎姑娘嫁給了謝芸飛,住在東宅;謝芸飛給他們的新婚居所命名為“飛翎間”。


    謝芸飛認為,“飛翎間”象征著他們之間如火如荼的愛情,布置得甚是豪華:


    照明燈,是名貴的鉤花紗燈籠,光度明亮;


    各處的門簾,是名貴的珠簾,清風一吹,聽起來就是一陣美妙的音樂;


    各處的家具,不用說,精致華美;


    就連牆壁,也是五彩精繪的粉壁花牆。


    再擺上冷翎從春曦園帶出來的幾座畫屏,簡直是最上等人家的閨閣千金和女主人居所!


    二少奶奶夏氏,為了這個,生了幾天的氣。


    冷翎的住所,比她這個女主人還要豪華,這像什麽話!


    因此有一天她就跟公公說了,二爺這樣子給妾室布置房屋,傳出去會惹人笑話。


    結果,謝荻秋說:“你生不出兒子來,芸飛才那麽寵妾室的;現在他們新婚,何必為了房間多了幾盞燈的小事,而影響心情?新婚是最容易懷孕的;有什麽事,以後再說。”


    夏氏不敢反駁公公,隻能自己生悶氣。


    她嫁給謝芸飛六年了,一直沒有孩子;去年,謝芸飛納了個小妾,以前是隱園小築的一個舞姬,因此對她這個二少奶奶很尊重。


    哪像冷翎!見了她,笑一笑,連問候都懶得問!


    因為冷翎的事,她和謝芸飛吵了好幾次;謝芸飛次次都說,我就想要個孩子,娶誰不是娶?


    她每個月都要去看大夫,想知道是什麽原因,懷不了孩子;她娘家的人告訴她說,有可能是謝芸飛的原因,縱欲過度,所以難懷孕。


    如果讓冷翎懷孕了,她還有什麽地位可言?


    這天她去給小姑子送東西,想不到冷翎已經先來了。


    夏氏不悅,說道:“大姑娘病剛好,你怎麽就來打攪她呢?何況,大姑娘這裏,不是人人能來的。”


    冷翎笑道:“哎呀,原來二少奶奶不知道啊?是老爺和二少爺商量,說姑娘一個人在這影月閣住著,怪悶的。要我啊,勸姑娘出去走走。我正想勸姑娘到明月庵走走呢。”


    夏氏一愣。公公說不讓蓉蓉出門,連影月閣都不讓出;現在居然可以出府了!


    而這個決定,居然沒告訴她……


    看來她這個女主人的位置危矣。


    謝蓉蓉也是沒有想到,看著夏氏。


    “有這種事嗎?看來我的消息不如冷妹妹靈通啊。難怪妹妹的芳名,有個‘靈’字。”


    夏氏自嘲;接著說道:“看來妹妹和老爺走得很近。當心點,謝家可是大門大戶,不是那什麽春東園、春西園的,有什麽閑話可就難聽了。”


    春東春西,分明是說冷翎以前待的“春曦園”;後麵的話,當然是說冷翎是妓女出身,生張熟魏,客人眾多。


    冷翎笑道:“哎呀,二少奶奶想哪去了?我早上聽二少爺說的。二少奶奶大概很久沒見到二少爺了,所以不知道。”


    夏氏“哼”了一聲道:“看了幾年,早就膩了。你既然喜歡,以後可要看緊點。”


    冷翎抿著嘴笑,不答夏氏,卻向謝蓉蓉說道:“姑娘可想好了哪天出去?”


    圓圓接過夏氏的東西,說道:“小姐早就想出去走走了。不過這兩天還不行呢,身體還沒好全。”


    冷翎笑道:“那就定在五月初一吧。初一十五上個香,求菩薩保佑謝家早日添丁,保佑小姐病體早愈,越來越漂亮。”


    說著,嫋嫋婷婷地走了。


    那背影,看得夏氏火冒金星。


    “什麽妖狐狸!到哪都是狐狸味!圓圓,她再來看小姐,你就擋駕!別讓狐妖味,熏壞了小姐!”


    夏氏氣哄哄地在一旁坐下。


    圓圓捧過香茗,笑道:“二少奶奶消消氣,以後奴婢照辦就是了。”


    夏氏也覺得自己好笑,吃醋吃到小姑子房裏來了。


    突然歎氣道:“妹妹,你既然能出去了,隨我去看看三嬸吧。她這幾天不大好呢。”


    謝蓉蓉點頭,問道:“三嬸病了嗎?”


    “哎,做母親的,來來去去,還不是為了孩子操心?你妹妹芳芳要定婆家了,三嬸和三叔意見不一樣。”


    “哦。他們沒商量好嗎?”蓉蓉問道。


    夏氏苦笑:“商量好了,就不會吵了。三嬸看中了她娘家一個堂侄,三叔相中了太原王家一個孩子。”


    謝蓉蓉遲疑道:“這種事情,我們做晚輩的,能說什麽?我怕三嬸見了我就更頭疼了。”


    “說來說去,還不是因為沈家的家世不如太原王家。天下做娘的,都為兒女操碎了心。妹妹,不是嫂子說你,前陣子,你可把人急死了!你以後再有什麽事情,你多想想婆婆,她那麽疼你……”


    謝蓉蓉紅著臉道:“二嫂,我知錯了。有時候,控製不住自己。”


    夏氏又道:“人家都說,因為上輩子沒燒香,所以這輩子才投胎做女人,才會事事不由己。我們,過兩天到明月庵,多上幾炷香,來生做男人!”


    謝蓉蓉終於結束了軟禁的日子。


    出了影月閣,她突然不知道去哪裏。


    闔府上百人,竟然不知道去看誰!


    父親那裏是不用去的。母親不在,父親的兩個小妾,妖冶萬分,自己去了,隻會尷尬。


    三叔三嬸在鬧矛盾,二嫂為了冷翎的事,喜怒難測。


    走了幾步,又迴到影月閣。


    圓圓不解,問道:“小姐不出去了?”


    “去哪都一樣,又不能出了這個宅子。圓圓,初一我們出去上香,你能去看一下姑姑嗎?我好想她。”


    “小姐,去不了的。我聽二少奶奶說,小姐去明月庵,是範大娘陪小姐去的。說是老爺吩咐的,奴婢不能出去。”圓圓聲音有點哽咽。


    蓉蓉氣道:“他們一定有什麽詭計!我要當麵問二哥,看他搞什麽花樣。”


    轉身,就往二嫂那走;走了幾步,又迴頭,去了“飛翎間”。


    “圓圓,你看我二哥這起的什麽名字?虧他還得意萬分,說別人的軒、齋、堂都很俗。”


    謝蓉蓉進了“飛翎間”,兩個丫鬟站在走廊上,另有兩個抬著一桶水進了廚房。


    她聽二嫂說,冷翎這個院子,有兩個仆婦、六個丫鬟服侍;因此夏氏生氣,說她隻有四個丫鬟。


    做妾的,比做主母的多兩個丫鬟服侍,也難怪夏氏看冷翎是處處不順眼。


    走廊上的丫鬟見謝蓉蓉來了,連忙請她到側廳坐著。


    不一會,冷翎出來了。


    “哎呀,姑娘怎麽到我這來啦?是找你二哥嗎?他一會就出來。”


    冷翎的頭發隻用一支金釵卡住,看看就要散了;穿的粉紅色輕柔薄款便袍,裏麵僅有半掩的胸圍子;薄薄褻衣,酥胸半露。


    花信年華的少婦,其風韻,豈是少女能比的?


    謝蓉蓉看到,臉色變得火辣辣的,連忙轉過身去;


    圓圓更是羞得想找個洞鑽!


    冷翎看著她們,咯咯咯笑:“姑娘來的不是時候。你哥哥啊,剛才,怎麽也不肯下來。”


    咯咯咯咯,冷翎又笑起來。


    謝蓉蓉哪裏見過這種風流陣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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