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尋著大鳥出現的方向找去,竟是一處山穀窪地,窪地之中聚集著一群人,你猜這群人如何?”


    宋衍如今竟也學會了賣關子,燕榮榮忍不住笑了一聲,輕捶他胳膊:“我不猜,你告訴我。”


    “竟是一群吳國人,且個個武藝高強。”


    聽到這答案,燕榮榮笑不出來了,臉色瞬間凝重:“怎麽哪哪都有吳國,他們這是要做什麽?”


    “不,等下,你的意思是,那些大鳥和吳國人有關?也就是說,墨淵閣和吳國人有關?很有可能是墨淵閣背後真正的勢力?”


    燕榮榮越想越不對勁,詫異撓頭:“可擁有能歌載舞木偶人的不是陳國嗎?吳國什麽也沒撈上,怎麽會是墨淵閣背後真正的勢力呢?”


    宋衍也很費解,他從懷裏取出巴掌大的一物,遞到燕榮榮跟前:“榮榮,你看這是什麽。”


    隨著他展開手掌,一朵鐵蓮花緩緩展開,每一片花瓣薄如蟬翼,被風輕輕一吹,微微顫抖著,宛若真正盛開的蓮花。


    如此美麗之物,燕榮榮卻是目光一震,劈手奪過鐵蓮花,一觸機關,發覺鐵蓮花中的毒針並未安裝,這才鬆了口氣。


    “這東西是從何處而來?”


    宋衍不明所以地看著她:“吳國人離開山穀窪地後,我在附近撿到的,這東西有什麽問題嗎?”


    “這是奪命蓮花,別看它好看,實則暗藏三十八枚毒針,觸發機關後,周圍之人無一能逃離毒針侵襲。”


    燕榮榮說著倒轉鐵蓮花,小聲嘀咕著:“隻是不知道這匠師廢了這麽大的勁做出這一盞奪命蓮花,卻沒有配置毒針,要知道,奪命蓮花難就難在,毒針隻能在製造花瓣時放入,一旦蓮花做成,便不能再放入毒針,而這毒針的製作更是講究,細如蠶絲,輕如三七,韌如楠竹……”


    她說到這裏,忽然一梗,打量的眼神陡然一轉,多了幾分激動、緊張、悲傷、興奮,大喜大悲竟同時出現在她的眼中、臉上。


    宋衍從未見過這般模樣的燕榮榮,不由得心口一滯,擔心地輕搖她肩膀:“怎麽了,榮榮?榮榮?”


    燕榮榮緩緩抬起眼,對上宋衍關切的凝視:“這……這隻奪命蓮花,是是我父親親手做的。”


    她說著,掉轉鐵蓮花,將藏在花瓣中間的一個燕子圖形指給宋衍看:“這是我父親做機關的習慣,會在每一隻機關上留下燕子的圖形,他所刻畫的燕子,是旁人無法模仿的,每一處落刀的深淺都與旁人不同,比如翅膀雕刻的總是比眼睛深一些,旁人看不出來,也摸不出來,可從小把玩機關的我,一摸就知真假。”


    宋衍聽罷眉心微擰:“也就是說,你父親可能出現在吳國。”


    多年不見蹤影,出現在吳國倒是有幾分道理,可燕榮榮還是覺得這個答案太過離譜,尤其如今吳國又和墨淵閣扯上關係,這一切都變得格外撲朔迷離。


    “無論如何,有消息是好事,至少我們找到了方向。”宋衍說著又從懷裏掏出一個燒餅。


    燕榮榮伸手接過,尚有餘溫,不免驚喜:“胡大娘家的胡了肉燒餅,迴迴排隊人很多,我都沒有耐心去排隊。”


    她大口咬著吃,宋衍就站在旁邊,倚著牆,笑看她吃。


    燕榮榮吃著吃著,想到忍冬,又覺得這肉燒餅不香了,故作不經意地開口詢問:“你和那個姑娘……”


    說到這裏,燕榮榮又覺得自己不該這樣問,硬生生止住話頭,繼續啃著肉燒餅。


    宋衍見她吃的心不在焉,滿臉都是渣子,忍不住遞過一方帕子,見她愣神,又仔細替她揩拭著。


    “有什麽想問的,就問吧,我都告訴你。”


    燕榮榮愣愣地看著宋衍,有些不敢置信,直到一陣冷風刮過,吹得她打了個哆嗦,這才迴過神來。


    她生怕錯過這村就沒了下家,一口氣拋出許多問題。


    “你和那個姑娘從前是什麽關係?現在是什麽關係?往後呢,又有想過會是什麽關係嗎?”


    “她都離開金陵去吳國和親那麽多年了,為何還對你念念不忘,是不是你們這些年有過書信往來,還是說你承諾過她什麽,才讓她這般死心塌地?”


    “你是不是很喜歡很喜歡她?如果她說願意跟你一起走,你會走嗎?哪怕是吳國?”


    宋衍見她字字句句都不信自己,又好氣又好笑,忍不住伸手輕彈她腦門:“小傻瓜,你倒是聰明,連她是吳國皇後都猜到了,可你怎麽就猜不到我的心呢?”


    “我猜不到,我要你告訴我,親口告訴我所有答案。”


    燕榮榮定定地看著宋衍,目光中大有焦灼緊張。


    宋衍無奈一笑,逐個迴答道:“我和她,無論是從前,現在還是往後,都沒有任何關係,她是我年少時春心萌動的一個姑娘,我並未將那時的愛意宣之於口,她比我勇敢,比我熱烈,願意為了年少的心動而奮不顧身,可她是公主,是即將被送去吳國和親的公主,怎能任意妄為?”


    燕榮榮聽著他們的故事,心頭既是心疼惋惜,也是泛酸嫉妒。


    “你快接著說。”她見宋衍停頓,忍不住開口催促。


    宋衍此刻正迴憶往昔,聽聞燕榮榮催促,笑了一笑,自嘲搖頭:“許是年少時的遺憾總是能令人記憶深刻,難以釋懷,加之她是一個不服管束,不信天命,偏要活出自我的女孩,難免驕縱妄為,至今都想破了這枷鎖。可她不懂事,我不能不懂事,縱容和親之事上她有些千萬委屈可言,可我們別無他法,皇權難違,兩國交好不容割裂,和家國安定相比,我們的這點喜歡又算得上什麽?”


    “所以你現在還喜歡她?還是忘不了她?還是難以釋懷?”燕榮榮到底是不死心,非要追問這一個問題。


    宋衍搖搖頭:“我的那點喜歡在這些年裏的廝殺裏,早被消磨幹淨,榮榮,你哥哥說得對,我這樣的人不配有妻兒,我終歸是對不起妻兒的。”


    燕榮榮得知他親口訴說的這些,心裏的石頭終於落地,傲嬌地繞著頭發道:“江燈哥哥哪裏說你不配有妻兒了,你別瞎說,我看他巴不得希望有你這麽一個細心厲害無所不能的妹婿呢。”


    話未落地,燕榮榮臉上一燙,她方才明白自己剛剛說了什麽,支支吾吾擺手道:“哦,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像你這麽好的人,所有人都希望你可以娶了他們的妹妹。”


    宋衍看著她這慌亂解釋的樣子,忍不住揚起嘴角,輕拍燕榮榮的腦袋。


    “傻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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