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榮榮和宋衍一路往前,果然看到空空如也的牢房,和滿地狼藉的殘局。


    牢房盡頭是一個鐵麵打造的房間,房間裏擺放著不少木械,小齒輪還卡卡地轉著,燕榮榮目光不由得一亮。


    “一定還沒走遠,墨淵閣逃跑還想帶上這些人,咱們肯定能追上!”


    宋衍點頭讚同她的猜測,吹響冷哨後,疾步往前衝,兩人追了好一陣,果然聽見前麵有動靜傳來。


    那些被拐來的無辜之人,被同一條長繩捆住雙手,一眼望不到盡頭的隊伍正緩緩往前走,速度遠比他們想象的要慢。


    燕榮榮忍不住嘀咕:“這是逃命,還是散步啊?”


    話音剛落,兩人都覺得不對勁。


    可即便察覺到不對勁,眼下這時候,也不是那麽容易做出決策。


    墨淵閣擺明了要用這些無辜之人的性命來調虎離山,雖然不知道他們調虎離山的真正目的,可那目的一定是比這整個地下巢穴都更為重要的。


    為了這個尚且不知情的目的,放棄這麽多無辜之人的性命,誰也做不到。


    燕榮榮抬眼看向宋衍,眼中多有為難,宋衍也迴以沉默的目光。


    隻不過略微一怔,宋衍還是咬了牙,語氣堅定道:“這個世上,沒有比人的性命更重要的東西。”


    “恩!”


    燕榮榮重重點頭,兩人便立刻上前動手,將隊伍後頭為數不多的幾名黑衣人暗殺。


    兩人手起刀落,劈開捆綁眾人的繩索,一步步往前,摸索著將沿路看押的黑衣人盡數暗殺。


    直殺到隊伍前頭,才發現,無辜之人有兩三百人之多,看押這支隊伍的黑衣人卻不足三十人。


    顯然,這都是墨淵閣準備好的死棋。


    咚——


    巨大的聲音從來時的路傳來,宋衍心口一震,疾步追去,身後的燕榮榮卻早分辨出那是什麽聲音,追了兩步提醒道。


    “是斷龍石門落下的聲音,他們這是要斷我們的路。”


    燕榮榮說著從懷裏掏出公輸懷明交給她的羅盤,轉了一圈道:“這裏是墨淵閣的艮宮,那些古怪的木偶人位處墨淵閣兌宮,庫房艮宮方向,至於重型機關庫房則在墨淵閣震宮,從這斷龍石門落下的位置來看,他們要阻攔我們的去向,應當是……”


    燕榮榮轉了一圈羅盤,轉了個身,看向正前方:“乾宮。”


    宋衍抬眼看向眼前這結實的石牆,伸手敲了敲,聲音沉悶,不免搖頭:“過不去。”


    人群中走出一位花白胡子的老頭,燕榮榮方才沒注意到他,此刻瞧見,不免有哭笑不得。


    “陳師傅,你又被抓進來啦?”


    陳師傅苦笑一聲,搖搖頭:“還不是老頭子我幹了幾十年的地下建造,甚至還給皇室修過陵墓,他們這才對老頭子我念念不忘,老頭子我前腳逃到黎陽,他們後腳就把我抓走了。”


    宋衍聽他修過陵墓,目光一亮,恭敬作揖道:“勞煩老師傅替我們看看,可有出路?”


    陳師傅忙虛扶他的作揖:“年輕人,使不得,你已經救老頭子兩次了,老頭子該給你們道謝才是。”


    他說到這裏,伸手指向身側:“墨淵閣的人心腸歹毒,往後有這斷龍門石,往前則是準備好了火油陷阱,準備等著我們過去,一把火燒死我們呢。”


    “陳師傅你是怎麽知道的……”人群中有人發出疑惑。


    陳師傅無奈擺手:“那個存放火油的洞,還是我親自挖的,他們拿刀架在老頭子腦袋上,老頭子不敢不做啊。”


    眾人頓覺絕望,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


    “這可如何是好,本以為窺見生機,沒想到竟是一條死路啊!”


    “早知道這樣,我還不如待在那個牢裏,聽說活個十年八年還是可以的,反正也沒餓著咱。”


    “你也太沒誌氣了,那些奇怪的藥吃的還不夠嗎?反正我是受夠了!”


    燕榮榮見大家如此慌亂,陳師傅卻是一臉淡定地摸胡子,笑著湊過去,用胳膊輕撞他:“陳師傅怕是心裏有條妙計吧,就別吊著大家了,快些說出來聽聽。”


    陳師傅樂嗬嗬笑了一聲,伸手指著燕榮榮道:“哈哈哈小姑娘好眼力,我確實知道有一條奇路,正通你要去的乾宮位置。”


    “何處?!”宋衍著急追問。


    陳師傅嘴角微揚,抬眼看向頭頂,指著崎嶇不平的上方道:“從這裏往前爬一陣,就會遇到一個洞口,那不知是什麽鳥,曆經幾百年挖下的洞,足足有十座橋那麽長……”


    不等陳師傅說完,眾人已迫不及待抬頭找他口中的洞口。


    眾人仰著頭找了好一陣,終於在一個偏僻角落找到那黑漆漆,並不寬敞的洞口。


    有人起疑道:“陳師傅,這洞口你進去過嗎,不會爬到一半是個死洞口吧,我看著裏麵這麽黑,不會有什麽毒蟲蛇怪吧?”


    陳師傅嗬嗬一笑:“我見有活鳥飛進飛出,肯定是沒有問題的。”


    “那也太高了。”


    “是啊,這洞口結不結實啊,我們這麽多人會不會塌了,還有那乾宮是幹什麽的,我們過去不會有危險吧?”


    在眾人的質疑和猶豫中,宋衍已經縱身一躍,攀爬到高處,動作利索地鑽進洞口之中。


    燕榮榮心口一驚,忙在洞口下朝他喊話:“宋衍!帶我一個!”


    漆黑的洞內沒傳來宋衍的迴音,燕榮榮站在洞口下有些氣急敗壞,正要罵出口,宋衍那張臉又出現在洞口。


    “榮榮,你在下麵等我好嗎?”


    他十分懇切地開口,言語中滿是商量,燕榮榮卻仍不樂意,憤憤道:“宋衍,你小看我,我不需要你的保護。”


    “我並非小看你,隻是不願你涉險……”


    宋衍的話未說完,就被燕榮榮打斷:“來都來了,這不本就身陷險境,還怕再多一個嗎?而且,我們配合的不是很默契嗎?”


    燕榮榮的振振有詞,很難讓宋衍反駁,他隻得趴在洞口,朝她伸出手去。


    燕榮榮見狀,嘴角微揚,攀爬一陣,拽過他的手,順利進洞。


    她從黑色布袋中取出夜明珠,試圖努力看清洞口的環境,卻被宋衍阻攔:“這個洞口沒有陳師傅說的那麽長那麽深,我們且當心些,乾宮位置不知是否有人把守,可別叫他們看出破綻了。”


    “恩!”


    燕榮榮收起夜明珠,於是兩人在漆黑中艱難前往。


    快爬到洞口之時,底下忽然傳來中年男子和青年男子的對話聲。


    “軍營的人怎麽來了?”


    “我在問你話,軍營的人怎麽來了,你怎麽做事的,連這點事都做不好?”


    “算了,現在跟你說這些也於事無補,那些東西怕是帶不走了,你立刻派人把機關車、木偶人都炸了,這些東西絕不能落到他人手中。”


    “是。”


    青年男子應了一聲,腳步聲隨即越來越遠,直到聽不見。


    而那中年男子則始終站在原地,沒有半點動靜,這讓燕榮榮和宋衍心頭狂跳,根本不敢有半點動靜。


    燕榮榮手背傳來陣陣撓癢感,她瞬間感受到有許多觸角的東西正在手上爬,漆黑的洞中,看不到是什麽東西在爬。


    可難保是什麽要命的毒蟲。


    死在這裏,畢竟不值得。


    所以燕榮榮動了另一隻手,取出吸引蛇衝的小瓶子,將那毒蟲引入瓶中,迅速合上。


    她自以為動作極輕,不會太引人注意,沒想到那中年男子忽然有了動靜。


    那腳步聲竟然越走越近,最後在洞前方的出口下停下腳步。


    兩人心口一滯,甚至不敢大口唿吸。


    難道被發現了?


    窸窸窣窣的聲音從下方傳來,兩人都下意識握緊匕首,默契地認為必須先發製人。


    咚——


    不等他們先發製人,一個鐵盒子被人狠狠丟進洞口,猝不及防砸在宋衍的額頭上。


    他當即緊握燕榮榮的手,示意她鎮定。


    兩人便這樣一動不動地趴著,中年男子的腳步聲忽然朝遠處走去,並且異常著急,看樣子是要跑。


    燕榮榮用另一隻手輕摸鐵盒子,很快摸到一把複雜的鎖,複雜到她甚至覺得公輸懷明也打不開。


    也就是說,這個鐵盒子裏裝著的是極其重要的東西。


    墨淵閣的人以為這次順利逃出去的幾率很小,為了防止這樣的東西落入他人手中,便先藏在這無人所知的洞中,等到他日重歸,再將這東西帶走。


    可誰能想到,誤打誤撞,竟讓燕榮榮和宋衍撿了漏。


    兩人又等了一陣,確定沒有任何動靜了,這才抱著鐵盒子跳下洞口。


    “原來這並非什麽重要之地,隻是居住之所。”


    燕榮榮打量著眼前這簡陋的臥室,忍不住繼續嘀咕:“看來方才說話那人就是居住在此處的人,從年級上來看,極有可能便是墨淵閣的主子,墨永晝。”


    她說著將視線落在宋衍手中的鐵盒子上:“這裏麵一定是極為重要的東西。”


    宋衍掂量掂量鐵盒子,略有詫異:“很輕,像是放了一本書。”


    “書?”


    燕榮榮和宋衍目光相對的瞬間,同時想到一個最有可能的答案:“天兵機關陣?!”


    宋衍強忍激動,抱緊鐵盒往外走:“希望如此,我才不負聖人信任,對了,方才他們說要燒了機關車和木偶人,我們速去阻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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