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劉涚沒有看出張漢眼底的那一絲緊張,但畢竟此番正是慶功會,劉涚不想讓一些意外的因素掃了大家的興致,好在張漢也是個懂眼色的人,也閉嘴沒有提那些話茬,一直等到劉涚宣布慶功會結束。


    隨著治下範圍擴張和人口數量的增加,如今需要的各級官員數量也是逐漸增長起來,就像剛剛結束的慶功會,參加的官員數量就多達近百人,其中有不少都是劉涚不在新都城的時候,由高進、高玉娘等人聯合選撥出來的。


    因為劉涚在益州執行的新政,在讓普通老百姓的的確確感覺到公平合理,故而流入人口的增加速度也是相當可觀,人口基數大幅度增長不僅給益州帶來了巨大的人口紅利和勞動力,同時也帶來了大量的各種人才。這些人才之中多少會存在讀書人,而但凡能夠理解劉涚治理社會思想的,就有資格參加官員的選拔。


    劉涚平常時候的事情很多,而且工作的重點始終集中在軍事方麵,內政方麵的事務,劉涚大多數時候都沒有盡力插手,故而很多“新秀”,他不認識也都是可以理解的。


    哪怕被選拔出來成為官員,卻不代表他們就能立刻進入核心高層,等到慶祝會結束之後,被劉涚點名留下來的人,才能真正算是核心高層。而劉涚在這方麵也是非常謹慎,所謂點名也不是真正的點名,而是讓張漢一個個親自單獨通知,如此一來就顧全了大多數人的顏麵。


    “好了,若是有人喝醉了的,就請假迴去休息,若都是清醒的,張漢,接下來你就先說說關於大散關的戰況吧!”


    劉涚這麽說,自然沒人承認自己喝醉了,哪怕是有幾分醉意,即便是狠狠的擰自己大腿,也要保證自己的清醒。不需要劉涚再提醒,眾人的眼神紛紛望向張漢,表示都在等著張漢的匯報。


    “大散關,暫時安全了!”


    張漢深吸一口氣,抬頭挺胸開始了情報通報。總的來說,金兀術最終從大散關退兵,對於劉家軍來說,是一件極大的好事。隻不過柴青源和胡立帶去的兵馬,戰損相當的嚴重,遠遠超出了最初劉涚的安排。


    這樣的結果,讓劉涚等人欣慰的同時,也有些不解,何以戰鬥力如此強悍的火器兵,在最擅長的守城戰之中,卻是出現了如此重大的傷亡,難道說是因為將領的問題麽?


    如果真是將領的問題,那麽柴青源和胡立就應該得到懲處,然而經過對情報的分析之後,劉涚卻判斷,問題還是出在後勤補給之上。


    熱兵器時代的戰爭跟冷兵器時代的戰爭之間最大的區別,就在於對後勤運輸的保證上。想要讓一支使用熱兵器的軍隊保持戰鬥力,除了跟冷兵器隊伍一樣需要的補給之外,更是需要保證彈藥的消耗,以及裝備的維修補給。


    彈藥也好,武器裝備的維修補給也罷,對於物資的轉運量都有著相當高強度的要求,若是想保證勝利,劉涚覺得如今首先需要打造的,就是一個穩定的,同樣有著強大戰鬥力的後勤補給隊伍。


    而這個隊伍由誰來組建帶領,又如何運轉,劉涚心中都隻有一個模糊的念頭,若是想要具體實施,恐怕還需要大家來共同商討。在這個運輸隻能依靠人肩扛手提,畜生運轉,效率低下不說,對資源的浪費也極其嚴重。


    在這樣的基礎之上,想要保證後勤補給,的確是一件困哪的事情,也是製約著一個勢力範圍擴張的重要因素。


    因為暫時無法確定,劉涚隻是提出來說說,並沒有打算現在就要談出個結果來,反倒是接下來張漢說出來的,王重陽師徒在大散關的出現,算是讓劉涚今日得到的一個欣喜消息。


    “真的?那他們現在還在大散關?安娜,快去將柴胡給我找來!”


    以劉涚的心性,都忍不住從椅子上坐了起來,使喚安娜去找人,同時又追問張漢。


    “估計現在不會是在大散關了,柴將軍問過王道長,他們並沒有打算長期待在大散關,而是準備要來新都城,跟大人見個麵。”


    “哦?”劉涚忍不住挑起眉頭,頗為高興的道:“要來新都城,那真是太好了!許久沒見過重陽了,他還收了個徒弟?”


    “是的,他的徒弟叫。”


    “等等,我猜猜!”


    劉涚也是心情大好之下,卻是忘記了自己穿越者身份是個天大的隱秘,竟然跟大家開起玩笑來,“照本山人推算吧,重陽的大徒兒應該是個動物姓,石頭名,張漢,然否?”


    “咦?”


    張漢臉上的驚訝是收都收不起來,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瞪著劉涚,“怎麽可能,這怎麽可能呢?大人你。難道也是個神仙?”


    “哦?夫君他猜對了不成?”高玉娘走到劉涚身邊,忍不住開口問道。


    “大人他,他猜的真是一點沒錯啊!王道長的大徒弟姓馬,單名一個鈺字,正好是動物姓,石頭名,神了,神了!”


    見張漢這般作態,高進等人望向劉涚的眼神,顯得頗為狐疑,好像覺得是不是劉涚跟張漢兩人唱雙簧取樂大家,不過轉念一想這種可能性實在是低的可憐,劉涚雖然是一直強調什麽民主共和沒有世襲帝王一職,但這種觀念的扭轉是極難一躇而就,必須要時間來堆砌,所以像高進等人心中,仍舊將劉涚認定是皇帝。


    既然是皇帝的身份,那又怎麽可能隨意供人取樂呢?正所謂“君無戲言”,那劉涚跟張漢之間就不存在演雙簧的可能性。


    想到這裏,眾人不由得跟高玉娘一樣的驚訝起來。難道說,劉涚當真是有這麽神奇?


    當劉涚發現所有人的眼神都匯聚在自己身上時,他才驚覺自己好像是犯了一個巨大的錯誤。


    “咳咳!不要這樣看著我,我也是蒙的,運氣好而已!張漢你接著說,接著說。”


    在劉涚的要求之下,張漢隻好是繼續說下去,而緊跟著關於嶽家軍的那些情報,讓眾人剛剛因為劉涚的“玩笑”而放鬆的心情,又重新變得沉重起來。


    “難道剛剛才跟韓大人握手言和,接下來又要麵對軍力強盛的嶽家軍了麽?”高進麵帶憂愁的開口,既像是在問劉涚,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即便嶽家軍要跟咱們打仗,怕也不會是現在,眼瞅著,就要過年了。”劉涚搖了搖頭。


    如果說過去劉涚還能憑借他對曆史的了解而未卜先知的話,在經曆了這次劉韓大戰和屏退金兀術的大散關之戰之後,曆史已經因為劉涚的出手,而被攪合的一塌糊塗,再也找不到當初的脈絡。


    嶽飛究竟還會不會被送上風波亭,送上風波亭的原因又是什麽,現在劉涚都不敢輕易去猜度了。


    他隻是按照常理來推測,韓世忠如今背叛朝廷成了劉家軍的一員大將,連帶著等於是讓朝廷損失了十萬兵馬和七八座巴蜀重鎮,可謂是將趙構斷了一臂。


    雖說這一臂之斷跟趙構自己都有極大的關係,但如此一來,嶽飛極其率領的嶽家軍,對南宋朝廷的重要性就此凸顯出來了。


    而劉涚之所以肯定嶽飛在年前不會發動對巴蜀的攻勢,那是建立在用兵傳統之上的。不論是南宋還是金國,但凡是年關將至到第二年三月之前,都是休戰時間段,除非是特殊情況,否則絕不會輕易用兵。


    “如果按照大人說的,那咱們還有三四個月的時間準備,嶽鵬舉這個人末將倒是有所了解,若是他親自領兵來攻,恐怕除了新都城之外,其他地方都未必能夠保險啊!”


    韓世忠憑借他跟嶽飛同朝為官的了解,開口說道。他的意見倒是得到了大多數人的認同,事實上哪怕就是高進、吳安邦等人,此時在韓世忠麵前仍舊有些拘謹,樹的影兒人的名,“韓世忠”這三個字,在過去那可是他們仰望一般的存在。


    “良臣所言極是,時日無多我們就要造作準備!玉娘,二哥那邊最近如何了?”


    “夫君,攀西高原如今被我們牢牢掌控著,你提及的那些礦產資源一直都持續運來,不曾有過斷絕,限製火器製造效率的,反而是我們熟練工匠不足。”說到這裏,高玉娘不由得皺起那雙秀眉來,讓劉涚注意到了。


    想當初,高玉娘的這雙眉,可是英氣勃勃,但或許正是應了“相由心生”這個詞匯,隨著嫁做人婦,生兒育女之後,高玉娘的眉毛愈發柔順起來,更顯味道。


    眼光裏包含著濃濃的柔情,劉涚低聲道:“工匠的問題,我想可能很快就能得到緩解,這還要感謝良臣啊!”


    “哦?”高玉娘感受到劉涚的柔情,臉上線條變得更加柔和起來,笑著轉向一旁的韓世忠,“夫君何以如此說?”


    “有了漢中、德陽等郡,還怕找不到工匠麽?”


    “此話有理!不過依我所見,名不正則言不順啊!大人,咱們是否也該豎起一麵旗幟了!”


    高進突然插入話來,說出的,卻是在場所有人,除了劉涚以外的心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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