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之時,官兵突如其來的變幻旗幟,不僅是讓新都城裏不知究竟的軍民大吃一驚,就連官兵裏一些沒有接到消息通知的下層將士,同樣也是一片茫然!


    除開當初留在漢中城的兩萬人馬,以及已經按照韓世忠的要求前往德陽郡的那一路人馬以外,如今在新都城外還有五六萬人,這麽多的人,僅僅是兩三個時辰的功夫要通知到,是不可能的,況且這其中一些將領和隊伍還不一定就完全能夠讚成韓世忠的決定。


    故而,當改弦易幟的事情發生之後,官兵事實上也被分化成了三個部分。其中人數最多,戰鬥力最強的,乃是韓世忠的嫡係,這些嫡係隊伍不僅要第一時間完成改弦易幟的功夫,同時還要負責起維持秩序外加聯係監視另外一些隊伍的工作。


    第二個部分人數不多,但卻最是不能讓韓世忠放心。這些隊伍絕非出自韓世忠的嫡係,相反,這些隊伍往往是那些監軍的鐵杆,依附者。當監軍被齊齊拿下之後,韓世忠首先處理的就是這些鐵杆。


    卸下武備,看守起來等待處理,是這些鐵杆隊伍的唯一下場,若是敢於反抗的,則是格殺勿論。還別說,就真有那麽一些腦子不好使的家夥,在得知自家依附的監軍被幹掉之後,竟然不顧一切的要嘩變,不用說,在韓世忠那些嫡係精銳的麵前,毫無例外的都被砍了腦袋。


    最後一部分剩下的則是那些中立派係,這部分人大概占據了有五分之一,也就是一萬人左右。這些隊伍往往都是後來加入到韓世忠部隊來的,跟韓世忠之間的感情並不深厚,往往都是抱著大樹底下好乘涼的心態存在於韓世忠的隊伍之中。


    恐怕就連他們自己都想不到,韓世忠竟然會在絕對不可能的情形之下選擇了背叛朝廷,加入“叛匪”劉涚這一方,以至於大多數這種類型的將領,一時之間都陷入到茫然之中。


    走,恐怕是走不了的,至少韓世忠不會同意他們現在就離開。而留,那就是選擇叛變朝廷,一旦被抓住,那可是抄家滅族的大罪啊!


    這些人之大多知道韓世忠的家眷都在臨安城,然而他們卻不知道,劉涚老早之前就已經開始著手準備,在影隊和暗隊的相互配合之下,如今有著萬全的把握,將韓世忠甚至是其麾下一些重要將領的家眷,安全的從臨安城之中送出來。


    像這些隱秘的事情,自然是不能走漏半點風聲的,故而這些中立的官兵將士不知道那也是很正常的事情。而對於這些人,韓世忠也沒有采取過激的手段,僅僅是勸慰他們留在原地,隻要不離開自己隊伍所在的營地,韓世忠的嫡係就不會對他們采用任何武力手段。


    經過這麽一劃分,實際上新都城外真正投入劉涚懷抱的兵馬,數量大概在三萬出頭,加上前些日子遠程的兩萬人以及留在漢中城的兩萬人,韓世忠就等於是給劉涚帶來了七萬五千人,而騎兵部隊竟然都有一萬五千人,這對於整個劉家軍的壯大來說,是非比尋常的。


    就眼下而言,劉家軍真正的作戰部隊也不過就是八萬餘人,雖說如同劉涚所說,韓世忠麾下的這些軍隊不敷使用者眾多,但數量大是不爭的事實,隻要經過細心的挑選和耐性的培養,相信從七萬五千人之中選拔出個三萬人還是可以做到的。


    從日出之時開始的易幟行動,效率之高讓劉涚都覺得驚訝,數萬人的隊伍,竟然在正午時分就完成了易幟行動,緊跟著就是新都城城門大開,劉家軍出城對隊伍進行整合。


    整合的過程包括收繳軍械。


    這個事情並不是劉涚提出來的,而是韓世忠主動要求。雖說他韓世忠已經叛變朝廷選擇了劉涚,可並不代表劉涚手下人就一定會對韓世忠放心。


    收繳軍械,讓士兵變成平民,等候劉涚的再分配,這樣一來,韓世忠這支隊伍就更容易被原來的劉家軍所接受,對於韓世忠將來的發展也就越好。


    韓世忠能夠做到這一點,劉涚口中雖然埋怨,但心中卻很欣賞韓世忠這種幹淨利落的舉動,如此一來他在高玉娘等人麵前也好多為韓世忠說兩句好話。


    等到天黑的時候,除開那些朝廷的鐵杆死忠之外,幾乎所有的兵馬都已經入城,至此,韓世忠對新都城的圍堵,到此結束了。


    誰也沒有想到結果會是這樣,想當初韓世忠曾經跟劉涚還有過賭約,如今看來,那個賭約反而更像是個笑話。然而韓世忠卻不這麽想,等到當夜在劉涚府邸裏舉行慶功宴的時候,韓世忠又重新提及這個話題。


    “良臣啊,那不都是當初的一個玩笑麽?正所謂不打不相識,況且如今咱們都是兄弟,往事就莫要再提了!”劉涚端著酒杯,滿麵含笑的,開口阻止韓世忠。


    “大人,末將說的乃是肺腑之言。男兒漢出言必行,這場賭約自然是末將輸了,此時就履行賭約,還請大人就此下令!”


    麵對劉涚的開脫,韓世忠卻是一本正經的要求劉涚按照當初兩人的約定,提出一個要求,讓他韓世忠去履行。


    照理說,韓世忠如今既然已經“棄暗投明”,也算是履行了當初跟劉涚的賭約了,此時繼續提出這個賭注,明顯就是有些“死腦筋”的表現。但若以此就判定韓世忠是個死腦筋的話,那就大錯特錯了。


    韓世忠非但不是個死腦筋,反而腦子是靈活的很。


    雖說如今他是將全副身家都壓到了劉涚身上沒錯,但正是因為如此,韓世忠才更要向劉涚做出表示。


    派兵馬去替劉涚將德陽郡等重鎮“騙”到手,隻是韓世忠的“獻禮”的一部分,如今在眾人麵前表態,劉涚也看出來了,純屬是韓世忠在討巧,不過麵對韓世忠的討巧,劉涚此時不配合一下,還真是不行。


    就在劉涚沉默的這點點時間裏,周圍一些將領都已經開始嘟囔出當時兩人賭約的內容來,漸漸地,議論聲好像大了起來,而韓世忠仍舊保持著向劉涚見禮的姿勢,好像劉涚隻要不表態,他就一直這樣不動彈了似的。


    “既然良臣你要堅持的話,那好吧,你注意聽好了!”


    “謹遵大人命令!”


    “良臣願賭服輸,實乃大丈夫之楷模!進入本人就正式向良臣提出要求,希望良臣能夠統領大軍,解救天下倒懸之百姓不知良臣能否做到?”


    劉涚這樣說,基本上就等於是在給韓世忠封官了。


    在這個時代,將領帶著麾下官兵叛變到敵對勢力的情形時有發生,而像劉涚這樣不僅善待還能保證其地位職務不變的,相對來說就比較少了。


    與其說這是劉涚的命令,不如說這是劉涚的安排。而聽到劉涚這樣的安排,韓世忠微微一愣,略顯花白的眉梢也就此抖了起來。


    “大人,如此厚愛,末將實在是.擔當不起啊!”


    “當的起!你若是當不起,還有誰能當的起呢?可惜今日二哥不在,否則相信良臣你一定會更高興的,我二哥說這世上值得他欽佩的人不多,良臣你絕對算是其中一個!”


    “哦?可是高寵高將軍?”


    “正是他啊!”劉涚哈哈一笑,兩人之間的賭約算是就此揭過了,一時間屋子裏的氣氛為之一鬆,雖說也有人對韓世忠還能保留職務和軍隊心中不滿,但劉涚既然已經開了口,誰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去掃劉涚的興。


    “高將軍乃是人中之龍,大人如此說,那是為末將這個老頭子臉上貼金啦!高家一門豪傑,不僅高寵將軍聲明顯赫,就連高進大人同樣是人種翹楚,迴頭末將定要去高家登門拜訪,沾一點高家的貴氣,貴氣啊!”


    韓世忠不愧是隻老狐狸,說狐狸未必就是貶義,生存本身就是一門誰也無法真正學透的技巧,哪怕就是最狡猾的老狐狸,也還有碰上老虎或者是狡猾的獵人的時候。


    之所以韓世忠如此強調高家“貴氣”,其實還隱含著對高玉娘的推崇,隻不過韓世忠並不知道在劉涚建立的勢力當中,並無傳統那種對女性的歧視,若是他能有個深入了解的話,恐怕就不會如此隱晦的來拍高玉娘的馬屁了。


    劉涚是能聽懂韓世忠這話的,不過他也不便揭穿,隻是打了個哈哈,然後端起杯子,眾人一同慶賀。


    這場慶祝會自然是賓主盡歡,不,準確的說,在座的都是主人,沒有客人。不過就在慶祝會快要結束的時候,張漢卻是神色平靜的從外間走了進來。


    “咦?張漢你什麽時候出去的,我怎麽沒有注意到呢?來來來,快來跟良臣多喝幾杯,我的肚子,實在是裝不下去了!”劉涚招手讓張漢過來,其實他不招唿張漢,張漢也是要來跟劉涚說話,隻因為他剛剛收到了最新的情報。


    “大人,大散關的最新情報到了。金兀術,撤軍了!”


    “好啊!”


    不等張漢話說完,劉涚像是又找到了理由一般,高高舉起杯子,提議大家為擊退金兀術而幹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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