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劉涚作為一名頂尖士兵的本能發揮作用,衝著滿臉迷茫的王重陽一聲大喝:“那邊衝!”


    劉涚三棱刺指的方向,自然是金兵亂的方向,也跟普風所在背道而馳。雖說金兵數量仍舊不少,但畢竟這些金兵腹背受敵,一下子就亂了陣腳,矛陣也整齊不起來,劉涚抓了一把弩矢換手給王重陽,再次開口道:“扔!”


    要說王重陽甩手箭的功夫,劉涚是見識過的。而迴過神的王重陽也沒讓劉涚失望,一根根弩矢揚手就出,一聲聲慘叫接踵而來。這些弩矢可都是塗過奪魄的,破皮見血就要人命!


    “何方妖孽壞老衲好事,給本國師拿下!”


    此時情形急轉直下,普風也是發急,他邁腿欲追,可王重陽手中的弩矢也不是吃素的,見普風靠近,抖手就是一根!


    這樣情形下射出的弩矢自然傷不到普風,但當普風見身邊中箭的士兵盡然是一抽之後隨即倒地身亡,頓時臉上變色,暗道好毒的藥性!知道王重陽手中的弩矢竟然塗有劇毒之後,普風就不得不小心了!


    雖說他身手好,但他穿的畢竟隻是和尚單衣,連最普通的士兵身上的皮甲防護力都不如,真要是擦破點皮中毒身亡,才真是冤枉大了。


    至於說劉涚,此時他完全沒有心思去管背後的普風,從死去的金兵手中扣出長矛後,半生不熟的高家槍施展開來,竟然也是有模有樣,打的金兵哭爹含量,迅速掃平一塊區域來。


    隨著金兵倒的倒,死的死,跑的跑,劉涚也終於看清楚前來幫忙的高人。


    此人跟劉涚一樣穿著黑色夜行衣,身材不高也不矮,不壯也不瘦,唯一要說奇特點的,就是此人竟然雙手持劍!


    劍,雖說是武者常用的兵刃,可是在戰陣之中並不合適。從古自今,用劍作為主兵刃的武將可謂是少之又少,尤其是在戰馬普及開來之後,甚至連普通的士兵都不會再攜帶長劍作為主要兵器。


    然而來營救劉涚和王重陽的這個人,他就是用的劍,而且還是左右各一把!


    雙劍飛舞,跟劉涚使用三棱刺簡潔甚至是簡陋的招數相比,此人雙手使劍卻靈動無比,劉涚注意到幾乎其真正的殺招,都是割喉,然而那些金兵就偏偏如同傻子一般,把自己毫無遮擋而又脆弱無比的咽喉,送到人家的劍鋒之下!


    當然這僅僅是看上去的一種感覺,事實上是因為飛舞的劍光讓人眼花繚亂,被劍光籠罩的金兵往往會因為躲閃或者是抵擋,不知不覺的踏入使劍者的節奏,最終被人輕易割喉而不自知!


    “走!”


    使雙劍的人見劉涚和王重陽衝破金兵重圍向他靠攏,當即一聲低喝,轉身開殺,身邊兩團銀芒籠罩,硬生生在金兵陣中再度殺出一條血路,帶著劉涚和王重陽邊殺邊衝,竟然真的就這麽衝下城牆!


    最慘烈的就是下城牆的那段台階,前麵的金兵被割破喉嚨,再被劉涚長槍挑下台階,又或者直接被王重陽的拳腳砸出台階垂落,或生或死全看跌下去時的角度和運氣。


    並非劉涚三人麵前的金兵都是那麽英勇,隻不過他們沒法後退,在台階下,還有幾十個金兵在低階軍官們的威逼下往上擠呢!


    所以最後一段台階,劉涚大喝讓兩人隨他一起躍下,真要是全殺掉,費時費力不說,恐怕還會被普風追上。


    王重陽手中的弩矢畢竟是有限的,時不時的射出一根阻止普風,到此時已經隻剩兩根而已!


    “這邊!”


    從一丈多高的台階處直接躍下之後,那人就一直在前麵帶路。


    此時劉涚才看出人家不僅是劍法精妙,身法更是厲害,所選擇的路線往往複雜詭譎,高低起伏不平,一路上躍柵欄上房頂,穿堂屋鑽窗戶,總之怎麽不像人走的路怎麽走,很多時候以劉涚的水準不得不依靠王重陽幫一把手才能順利完成,更遑論後麵的追兵?


    七彎八拐就連劉涚都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但前麵的黑影仍舊沒有停下腳步的意思。


    “還要跑多遠?”劉涚忍不住開口問道。


    “還有兩條街就到,快!”聲音仍舊沙啞無比,給人一種明顯的偽裝感。


    “我,我有點頭暈了。”劉涚的胸膛劇烈起伏著,他肩膀處的傷口雖然上過藥,但如此激烈的戰鬥,又不是仙丹靈藥,能有什麽用處,傷口一直都在流血,如果不是因為劉涚的身體跟常人不同,此時怕早就已經因為失血過多而身亡了!


    “你的傷口。”王重陽也是現在才想起這茬,趕緊上前撕下一塊衣料將劉涚的傷口裹住,隨後攙扶著劉涚,這才跟著黑影的步伐,再度穿過兩條街道,投入一家大戶後院。


    此時劉涚兩眼已經發花,腦袋暈沉沉的,對周遭失去了感覺。


    他這一昏,就是大半天的功夫。


    “咦~”


    睜開眼睛的劉涚,身子本能的一抖,右手五指伸縮,卻沒有抓到熟悉的那種感覺。


    “三棱刺!哎喲!”


    想要掙紮起來的劉涚,感覺到肩膀傷口傳來的痛楚,一聲慘叫卻是引來了腳步聲。


    “躺下,你的傷口再破就不好處理了!”


    聽到傳來的是王重陽的聲音,劉涚緊張的情緒才稍微放鬆,他牛頭看了看周圍的環境,兩人分明是在一處地窖之中。頭頂上掛著一盞燈籠,另外還有兩處油燈,這才基本保證這間隻有兩丈見方的地窖能夠正常視物。


    一開始劉涚以為是地牢,但看王重陽行動自如,而他的三棱刺還有弩弓等物就跟藥罐子一起放在桌麵上,如此種種表示,兩人應該不是被抓,而是真的被救了。


    “喝水不?”


    “喝!”


    流了那麽多血,劉涚當然需要大量的補充水份,此時他覺得自己一雙嘴皮子幹的一抹都會掉下會灰來。


    小口小口的喝著王重陽端過來的水,雖說劉涚口幹舌燥,但這種方式比起牛飲來,更能有效的補充身體失去的水份,當然這是科學研究的結果,這個年代的人怕是不知道。


    慢慢喝光一杯水之後,劉涚感覺舒服多了,好像左肩的傷口也沒有那麽疼了。他試了試不需要王重陽的幫助就能下床,而適當的活動也能加快身體的恢複。


    “我躺了多少時間了?”


    一麵拆開三棱軍刺手柄上的蓋子掏出一顆藥吞下,劉涚一麵問王重陽。王重陽異常好奇劉涚吃的是什麽,可惜劉涚隻能解釋說是防止感染發燒的一種藥,是他從海外帶迴來的。


    “你底子好,又喝過蛟血,若是常人像你這般流血早就死了,你居然隻昏了兩個時辰。”


    “兩個時辰?”劉涚心中默默一算,兩個時辰差不多正好該是午時。


    “我們現在在哪裏?還在會寧府?”


    “可不是麽,現在會寧府正在封城大搜,我們兩個的畫像也都張貼上了,暫時是走不掉了!”王重陽搖搖頭迴答道。


    “那這裏很安全?”


    王重陽這麽一說,劉涚那種天生的危機感又開始萌動,驅使他準備去收拾東西。


    “安全安全,你先別張羅,迴床上去躺著!你知道我們現在這個地窖在哪裏?”


    “這。”


    被王重陽推迴那張簡陋的“床”上,劉涚還真是有些茫然。他的記憶就中斷在淩晨逃亡時的最後一段路上,後麵的事情怎麽都想不起來了。


    “我給你一個提醒,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王重陽這會兒像是老毛病又犯了,隻是相對過去來說好多了,至少沒有那種讓劉涚一看就像揍人的表情。


    “那就隻有兩個地方了,皇宮,金兀術的家,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此處應該是在皇宮,或者說皇宮附屬的區域。”劉涚揉了揉額角,很快就得出一個讓王重陽目瞪口呆的結論。


    看見王重陽這個表情劉涚就知道自己猜的沒錯,不過他的眉頭仍舊沒有鬆解,隻因為他腦子還在想,那個使雙劍的人又是誰呢?


    “你是怎麽猜到的?”


    “這個不難猜,你給了提示嘛,那救我們的人,你也見到了?”


    王重陽搖搖頭,“他把我們帶來這裏,說是這個地方安全,然後人就走了!”


    “真是個怪人,你確定不認識?不是熟人的話,怎會甘冒如此天大的風險來救我們呢?”


    “熟人也靠不住啊!你這個兵器當真奇怪,鋒利的緊啊!”王重陽一麵說,一麵又試圖伸手去拿劉涚的三棱刺。


    “我昏過去的時候,你就沒看?”


    “當然沒有!沒有經過你的同意,我會動你的東西?唉,隻是沒想到,艾晨他竟然會是。”


    王重陽的情緒變化也真是夠快的,劉涚覺得自己完全跟不上。他肚子裏一陣鳴叫,卻是餓了。


    “有吃的!”


    聽到劉涚肚子的鳴叫,王重陽立馬就跟變戲法似地,拿出一張大餅來,還有一塊醃肉。此時劉涚也顧不上那麽多,他受傷又失血,是需要好好的補一補,雖說食材看上去單調一些,但終歸比沒有好。


    “唉,真相看看昨夜那位英雄,重陽,你說他的功夫跟你比起來,誰更厲害一些?”


    “這個。噓,有人來了!”王重陽才剛剛開口,瞬間又閉上了嘴巴,同時也讓劉涚噤聲。


    “難不成說曹操,曹操就到了?”劉涚閉上嘴巴,心中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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