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驚神欲逃的金兵被絆倒了,他兩眼一抹黑的狠狠砸向地麵,雙手本能的撐下去卻最終沒能阻止被摔個狗吭屎,嘴巴裏的枯葉和泥土還沒來得及啐出來,就感覺脊背猛然被壓住,沉甸甸的份量讓他無法掙紮。


    劉涚向來不會浪費自己的體力,當他成功的將那金兵壓在身下的同時,右手裏的短刃已經狠狠的戳進那金兵的後背,左邊第三肋骨的縫隙裏!


    “嗤!”


    薄薄的刀刃準確的刺穿了金兵的心髒,手起刀落,劉涚隻感覺一蓬熱露露的霧氣迎麵而來,夾雜著濃濃的腥味和鐵鏽味!


    “搞定!”心中暗暗對自己說了這麽一句的同時,劉涚抽出短刃扣住心髒出噴血還沒有死透的金兵頸脖,他不是要再殺這金兵一次,隨著他的重心快速轉移向一側,兩個人放佛是連體嬰兒般在地麵上橫滾,而恰好在滾動一圈之後,那金兵的身體壓上了仍舊燃燒的火把!


    一聲輕響,一股焦臭還有一陣陣的顫抖。


    感受著那金兵身體最後的律動,劉涚心中並沒有半點憐憫,隨著火把的熄滅周圍再度被黑暗所包圍,而劉涚雙眼瞳孔在金兵壓住火把的瞬間再度擴大,容納了更多的光線進入以保證視界的清晰,像是一隻正在夜色下獵殺的貓科動物。


    他沒有絲毫猶豫的從金兵身上彈起,因為他已經聽見前頭的金兵發出唿喊,倉促的腳步聲正在趕來。


    戰鬥雖然短暫,但不可能沒有絲毫的動靜,況且即便是沒有動靜,火把的突然熄滅也會引起剩餘金兵的關注。


    十來個金兵帶著兩個火把來了,他們甚至不需要用眼睛搜尋,隻是循著空氣中血腥味的濃淡,就能找到同袍被殺害的地方。


    “是宋狗,是宋狗!”


    有金兵咋唿起來,而劉涚聽到他說的話,心中卻是冷笑:‘可不是麽,也不看看自己在什麽地方?你們這些金狗算是幸運的,真要是落到後世人民戰爭的海洋裏,怕不把你們剁成肉醬了去?’


    透過密密匝匝的樹枝縫隙,劉涚觀察著本能站出一個圓陣的金兵。他此時有些後悔,跟牛皋他們分開的時候怎麽就沒帶上一副弓箭?


    雖說劉涚並不擅長使用這時代的弓,但哪怕隻要有弓弦的聲音響起,他就不信那舉著火把的金兵就那麽有自我犧牲精神?


    “沒有槍,沒有炮,敵人給我們造!”


    仔細觀察那些金兵後,劉涚舔了舔有些發幹的上唇,用隻有他自己才能聽見的聲音哼了這麽一句,隨後他再次伏地身子,消失在黑暗當中。


    “我肯定敵人隻有一個,或者是兩個,大家不用怕,站近些,圓陣,圓陣!”金兵當中也有謀克,這金軍中將領的最末等,卻還是知道一些征戰的技藝。隻不過當他們將死去的同袍翻過來,找到那支火把時,卻遺憾的發現,因為被鮮血浸透,那火把怎麽點,也都點不著了。


    “卵一樣!”


    一個暴躁的金兵將無法點燃的火把狠狠的扔了出去,他原本僅僅是為了發泄心頭的那種恐懼和焦慮,然而卻不料火把落地,隨之竟然傳出一聲慘叫!


    “人在那裏,人在那裏,放箭,放箭!”


    “嘣嘣!”


    兩三個金兵扣動手中的勁弩,弩箭“嗖嗖”地撲向剛剛慘叫聲傳來的方向,緊跟著又是一聲淒涼的慘叫,長長的尾音在最後一支弩箭消失後嘎然而止!


    “中箭了?”


    “殺了宋狗了,殺了宋狗了!”


    金兵們一陣歡唿,這真是一次意外的勝利,那扔出火把的金兵臉上一陣誌得意滿,誰說這不是老天在眷顧他?


    “你們兩個過去看看。”


    隱藏在金兵之中的謀克雖然也覺得高興,但習慣的謹慎還是讓他做出如此命令,剛剛還在歡唿的金兵突然之間啞然下來。


    而他們的歡唿聲在靜謐的樹林中也傳出老遠,鑽進高寵和小再興的耳朵裏。


    “劉涚死了?”


    幾乎是本能地,高寵伸手將他的虎頭鏨金槍抓了起來,他想殺出去,無奈雙腳一陣巨疼,讓他動彈不得!


    “高先生,幹爹是不會死的!”


    小再興突然反身壓在高寵身上,低聲卻信心十足的對高寵說道。


    不知道是因為雙腿的巨疼還是因為小再興的話,高寵緊握著長槍的右手又緩緩放鬆,他低聲道:


    “小再興,你就這麽相信你幹爹?他的功夫在我看來,可真不咋樣啊!”


    “那是你沒見過幹爹捕獵,你可知道前頭一個月,幹爹曾經獵殺了一隻大蟲,而且還是在晚上哦!十幾個金狗,哪有發了瘋的大蟲厲害?可再厲害的大蟲,如今虎皮子還不是被幹爹收藏在地窖裏!”


    “地窖?你們不是隻修了個臨時住所,怎麽還有地窖呢?”高寵的好奇心被小再興一句話勾了起來,情不自禁的問道。


    “嘿,高先生,不若咱們打兩個賭好了。”


    “何以是兩個賭呢?”高寵奇道。


    “第一個,咱們就賭一賭幹爹能不能將這些金狗一個不落的全部殺掉,這第二個嘛,就等到了家之後,高先生能不能找到咱家的地窖,如何?”


    “第一個不用說,他要是不能都殺掉,咱倆怕也是活不成,算你贏了,你若有甚條件,某都應承下來;第二個倒是要好好賭一賭,你先把賭注說來聽聽。”


    “這第二個賭注嗎,高先生若是輸了,定要將你的功夫都教幹爹,幹爹這麽聰明,學了之後一定能把金狗殺的屁滾尿流!”小再興兩眼在夜色下閃閃發光,好似興奮非常。


    “這個某也隻有盡量,畢竟他年歲不小了。”說到這裏,高寵低頭看了小再興一眼,轉而道:“倒是小再興你,年歲也合適,要是你輸了的話,等到了高家莊,可就要認認真真的打煞自己,讓某把你磨練成一等一的英雄好漢!”


    “成,高先生,那咱們就一言為定了!”


    很顯然不論輸贏,小再興都覺得自己不吃虧,於是爽快的應承下來,還跟高寵輕輕擊掌為誓!


    能讓小再興如此篤定,劉涚自不會讓小再興失望。


    在金兵謀克的驅使下,兩個心不甘情不願的金兵,在身後高舉火把的同袍照顧下,慢騰騰的摸索著前進。


    剛剛發出慘叫的地方距離不過二十來步的距離,真是因為近,才讓金兵相信藏身之人必然中箭。可相信歸相信,這二十來步的距離,兩個金兵走的時間卻是不短。


    照說這些金兵也是久經沙場,但夜晚這種環境往往會給人產生額外的心理負擔,以至於在人腦子裏幻化出許多不必要的恐怖場景,說穿了就是自己嚇自己。


    “你進去。”


    “不,你先進去!”


    兩步之外就是一叢灌木,很密實。剛剛弩矢就是鑽入這叢灌木之中,而慘叫聲也是從灌木之後傳來。可兩個金兵站在灌木之前,卻相互推諉,誰也不肯涉足其中。


    且不說裏麵可能隱藏著一個相當厲害的敵人,光是這時節的毒蟲遊蛇,咬上一口就夠人受的。


    前麵兩個金兵站在灌木叢前墨跡,後麵那謀克卻是皺起了眉頭。


    “難道說那人真的運氣不好被射死了?何以慘叫兩聲就再沒了動靜?”那謀克畢竟還是有點腦子的人,總覺的這事情有些不對勁,若不是有天上掉餡餅的運氣,怎麽會隨便扔出個火把就砸到個人,還是敵人?


    “迴來!馬上迴來!收攏,大家趕緊收攏!”


    想著想著,那謀克終於下了決定,不再管那灌木之後的敵人是死是活,盡量保存有生力量挨過這個夜晚才是道理!他一想明白立刻張口疾唿,然而正是他突如其來的疾唿,給予了隱藏在黑暗當中那敵人機會!


    一個持弩的金兵原本警惕的瞄準著灌木叢,但有不對他就能扣動扳機射出致命弩矢。


    然而謀克的唿喊聲讓他不由自主的放下了手臂,鬆開了扳機。


    就在這一瞬間,兩隻粗壯有力的胳膊自他身後伸出,穩準狠的箍住其頸脖,不等他發出半聲驚唿,狠狠一用力,就將其從火把光芒籠罩的範圍之中,生生的拖了出去!


    “什麽人?”


    “怎麽迴事?”


    “敵襲,敵襲!”


    不大的動靜卻讓金兵們一陣躁動,他們剛剛的注意力都集中到謀克身上,誰也沒有真正看清楚那弩手消失的過程,等他們迴過神的時候,周圍一如既往的靜謐,好似有一隻看不見的夜獸,正屏息靜氣,等著將他們一一吞噬!


    看不見的危機才是最恐懼的。


    此時那怕是金兵裏的謀克,也心跳加速,嘴皮子開始哆嗦。


    “抓走了,被抓走了,下一個是誰,是誰?”


    十一個金兵心中幾乎同時盤旋著這念頭,不管隱藏在黑暗之中的是人還是妖魔,顯然目的都一樣,那就是圖著他們的命!


    “走,馬上離開這裏,趁著火把還沒有熄滅,趕緊走!”


    謀克終於慌張起來,他一把搶過身邊金兵手中的火把,帶頭不擇路的疾走。此謀克心中極其自私,他認為地方既然是為了殺人,那就將後麵的金兵留給他殺好了,等到一個個的殺光時,他總能夠逃的足夠遠,說不定就安全了!


    然而事實往往跟想象相差甚遠。


    這個自私貪生的謀克,卻不知自己的命運在他搶奪火把的那一瞬間,就已經被人鎖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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