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空意遙望著遠方,空氣中的風迎麵吹來,有一種不一樣的滋味。


    過了許久,他長長歎息一聲,道:“我言盡於此,關鍵看你自己的抉擇。我要說的隻有一句:我不想跟你為敵!”話一說完,他就離開了這裏。


    陳寧漢站在原地,如同靈魂已出竅。


    第二天早上,花空意整理好著裝。


    他要去砣羅鎮,找那家官府,開始追查屠殺花莊的真相。


    他剛走到莊口,就看到了陳寧漢。


    陳寧漢坐在路邊的一塊大石頭上,左手拿著一把宣花大斧,右手拿著一個酒壺,正在喝著酒。


    花空意剛感到奇怪,就聽他說道:“怎麽,要走了,也不跟哥哥說一聲?”


    花空意看了看周圍,道:“怎麽就你一個人在這兒?其他人呢?”


    陳寧漢道:“走了!”


    花空意道:“走了?”


    陳寧漢道:“確切地說,是散了!”


    花空意的眼睛亮了。


    陳寧漢站了起來,笑著道:“怎麽樣,哥哥還是給足了你麵子吧?”


    花空意臉上也露出笑容,道:“是,我還知道,大哥不想與我為敵,為了朋友,為了兄弟,大哥真是個義士。”


    陳寧漢喝了一口酒,道:“昨夜我對他們講了一個晚上,把我喉嚨都說幹了,你知道嗎,連我自己都沒想到我能說這麽多話。”


    花空意道:“你的話本就不少。”


    陳寧漢道:“可我說的不是廢話。”


    花空意道:“我知道。”


    陳寧漢道:“他們都走了,李傳彪也走了,現在就剩我一個人了。”


    花空意道:“你怎麽不走?”


    陳寧漢道:“咱們是兄弟,理當有福同享有難同當。說吧,你現在要去哪兒?”


    花空意聽他說得如此真誠,不由得心中感動。


    兩人並肩而行。


    花空意將去武當山見到羅辛正的事說了,也說了關於花莊被滅和紅梅子的事情。


    陳寧漢道:“想不到那小子在武當混得這麽好。我跟他也有八年沒見了,有時間,我跟你一起去找他。”


    花空意道:“現在我去砣羅鎮,找那家官府。”


    陳寧漢道:“那兒的人知道紅梅子?”


    花空意道:“此人隱藏得很深,區區一個小鎮上的衙門中人絕不可能認識他,我去,隻是為了查一些線索。”


    陳寧漢笑著道:“大哥的腦子不中用,不像你這樣的年輕人靈光,要是要我想主意,那我是想不出來的,不過,要是論動武,大哥還是可以出力的。”


    他說著,將扛在肩上的大斧拿了下來,道:“看看哥哥這斧子。”


    花空意見這斧子乃純金打造,斧刃甚是鋒利,看上去至少有六十多斤重。陳寧漢以此物作為隨身兵器,實在厲害。


    陳寧漢道:“這把斧子可不容易得到,是我當年花了一千多兩白銀買來的。反正老子喜歡,花再多的錢也沒關係。”


    花空意微微一笑。


    砣羅鎮畢竟是一個鎮,比起花莊要熱鬧得多,不過在花空意看來,他見過的熱鬧的地方多得多,比這裏熱鬧的也多得多。


    在這裏隨便找個人,就能問出衙門的所在地。


    花空意和陳寧漢來到了衙門。


    大門敞開著,門口有幾個守衛,花空意完當他們不存在,竟然直接往裏麵走去。


    陳寧漢站在原地發怔,他實未想到花空意會這麽大膽。


    花空意剛走到門口,就被守衛給攔住了。


    守衛道:“站住,你是什麽人?來這裏幹什麽?”


    花空意道:“我找你們這裏的總管。”


    守衛道:“你若有冤情,就請擊鼓,大人自會開堂審判!”


    花空意這才意識到旁邊有一個大鼓,立在架子上,鼓槌也立在旁邊。他走過去,拿起鼓槌就敲。


    “咚咚咚”幾聲,衙門裏馬上就有了動靜,周圍也圍過來了些百姓。


    沒過多久,裏麵跑出來一個衙役,道:“何人擊鼓?”


    花空意道:“我。”


    衙役道:“跟我來吧。”


    花空意進去。陳寧漢也跟著進去。


    花空意的身材瘦削,臉色嫩白。陳寧漢卻是又高又壯,相貌粗魯,扛著一把大斧,活脫脫就是個程咬金,讓人看了都有三分懼意。


    走上了公堂。


    兩旁的衙役用粗棍敲地,齊叫:“威……武!”


    陳寧漢進到這裏來,多少有些心虛,畢竟他曾是草寇,如今脫離草寇的名聲還不到兩個時辰。


    花空意臉上仍沒有絲毫表情,他的眼睛看著坐在公堂上的那個官人。


    那知府姓福,就是這個衙門的總管。


    那福大人身材比較肥壯。此刻他坐在上麵,伸了個懶腰,道:“堂下何人擊鼓?”


    麵對知府大人,花空意仍然穩如泰山,道:“是我。”


    福大人顯然也看出了這人有些不一樣,道:“你?你是誰?”


    花空意道:“我叫花空意。”


    福大人道:“花空意,你有何冤情?”


    花空意道:“我是花莊之人,花莊被土匪草寇所滅,還望大人查明真相,為黎民百姓報仇!”


    福大人似乎一驚,道:“你……你是花莊的人?”


    花空意道:“是。”


    福大人沉思著道:“不,不對,花莊的人幾乎都死了,怎麽還會有活人?”


    花空意道:“是,大部分都被草寇所殺,隻有少數人僥幸生還,我就是其中之一。”


    福大人當即一拍桌子,道:“大膽狂徒,你是從哪兒冒出來的?花莊之事與你有何相幹?為什麽要問起花莊之事?”


    花空意道:“因為我就是花莊的人。”


    福大人喝道:“胡言亂語!來人,把他給我轟出去!”


    周圍的衙役正要上前,花空意突然叫道:“且慢!”


    福大人道:“怎麽,還有何話說?”


    花空意道:“就算我不是花莊的人,那麽花莊百姓慘遭草寇的屠殺,也理應為民除害!不知知府大人有沒有為死去的百姓報仇雪恨!”


    福大人遲疑一會兒,道:“沒有。”


    花空意道:“據我所知,花莊在五年前就被毀滅。五年了,難道都沒有找出兇手嗎?”


    福大人道:“天下的草寇千千萬,若要報仇,那隻有把綠林中人盡數殺絕。”


    花空意道:“我倒知道一些線索,不妨說給你聽聽。”


    福大人道;“哦?”


    花空意走過去,在福大人耳邊低言了“紅梅子”這三個字。


    福大人臉色變了,看了花空意幾眼,然後一揮手,叫道:“所有人退下!”


    不一會兒,公堂上隻有福大人、花空意、陳寧漢三人。


    福大人請他二人坐下,道:“此人是誰?”


    花空意道:“目前我隻知此人的名號,而這個名號斷然不是那人的真名,所以,我要找尋線索,慢慢地查下去。”


    福大人歎了口氣,道:“這五年來,我也查過此事,但一點線索都沒有,你有把握能查到嗎?”


    花空意道:“我是花莊的人,我的家被此人毀滅,我一定要報這個仇!”


    福大人沉思許久,忽然走進了內堂去,不一會兒,拿出了一封書信來,遞給花空意。


    花空意接過書信,看了文字,最後的署名竟是“紅梅子”。


    他的臉色變了,失聲道:“紅梅子!”


    福大人道:“不錯。”


    花空意再仔細觀察信中的內容,是讓官府剿滅土匪草寇的。


    福大人道:“這也正是在五年前得到的,當時我按照這封信的指示,剿滅了一幫草寇,後來我多方打聽此人,但此人就好像消失了,一點也查不到線索。”


    花空意一直看著手中的信,道:“這封信一定是這個人寫的,有了這封信,就有線索了。”


    陳寧漢這時才說話,道:“怎麽,你有主意了?”


    花空意對福大人道:“大人,你可知道這裏有沒有什麽書店?”


    福大人沉思許久,道:“這附近沒有。你要找書店的話,隻有由此向北一百裏,有個萬香鎮,那兒有一家書鋪,挺有名的。”


    花空意道:“好,多謝了。”他話一說完,一句話不說,就離開了。陳寧漢也跟上了。


    兩人買了兩匹馬,向北快馬加鞭,趕往萬香鎮。


    他們趕到萬香鎮時,已是下午。


    陳寧漢見花空意一個勁往前走,他憋在肚子裏的話終於說了,道:“兄弟,你找書鋪幹什麽?”


    花空意道:“書鋪裏的老板定是個識字的人,讓他看看,也許能通過筆跡發現什麽。”


    陳寧漢完不懂得書法之類的事,當下說道:“好,好主意!”其實此舉,花空意也沒太大把握,但除此之外,他也別無他法。


    這裏的書鋪也隻有一家,的確挺有名的,花空意和陳寧漢很快就找到了這裏。


    這書鋪隻有一層,裏麵擺了許多書架,上麵不僅有紙質書籍,還有竹簡書,裏麵安安靜靜,進來的人大多都默不作聲,即使是說話也很小聲。


    這個地方,整個屋子都透露著一種文雅之氣。


    花空意看到了兩邊牆壁上掛著的一副對聯:“勿以善小而不為”、“勿以惡小而為之”。


    他在昆侖山上學武時,也念過書,此刻心中暗暗好笑:“這兩句話是不錯,但一家書鋪,怎麽拿這兩句話來做展示,難道這是給小孩兒開的?可進來的都是成年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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