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辛正已是怒不可遏,當下一拍桌子,咬牙道:“這個混蛋,我一定要把他找出來!”


    花空意雖然內心惱怒,但表情還是沒有太大的變化。


    他本就是個喜怒不形於色的人。


    他忽然站了起來,道:“你們查了這麽多年,都沒有查到一絲線索嗎?”


    羅辛正搖頭,道:“我們沒有,這五年來,我曾往多處打聽,可這個人就好像不存在似的,一點線索都沒有。”


    花空意沉思著道:“我知道了,此人一定不是等閑之輩,能把自己藏得這麽深,一定是一個極其厲害的人物。何況,買通土匪草寇,所用的黃金白銀絕不是小數……”


    羅辛正接著他的話道:“不錯,這樣看來,此人必定是個富商。”


    花空意道:“即便不是富商,也是個相當有錢的大財主,要查這樣一個人,應該問題不大。”


    羅辛正道:“你有辦法了?”


    他知道花空意心思縝密,腦子靈光,隻要花空意能想出辦法,這事多半是十拿九穩了。


    花空意沉默許久,道:“官府呢?你們沒有找附近的官府問嗎?”


    羅辛正歎了口氣,道:“你也知道,離花莊最近的就是砣羅鎮,隻有那裏才有衙門。我曾去那裏問過,可他們對這件事一無所知,若非我去找他們,他們甚至不知道花莊被人所滅。”


    花空意道:“那家官府可靠嗎?”


    羅辛正道:“我小時候聽說過,那裏的官府還是盡職盡責,消滅過不少草寇。如今天下大亂,土匪草寇危害武林,這家官府為消滅草寇還是做了不少貢獻的。”


    花空意沉默一會兒,道:“現在呢?”


    羅辛正道:“現在好像沒聽到關於那家官府的消息了。不過我也沒有住在花莊,對那兒也不太了解。”


    花空意沉思許久,道:“好,我去查查這個紅梅子。”


    羅辛正顯得有些激動,道:“你真能找到他嗎?”


    花空意道:“花莊也是我的家,此人毀了我的家園,我一定會把他找出來的。”


    羅辛正點頭,緊緊握住他的手,眼中充滿期待和希望。


    花空意道:“對了,我迴到花莊之後,還見到陳寧漢了。”


    羅辛正遲疑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道:“陳大哥!他在花莊?”


    花空意微笑道:“說來也巧,我迴到花莊的頭一個夜晚就遇到了他,那晚的情景,就像我當年第一次到花莊,遇到於老大的時候一樣。”


    羅辛正笑著道:“不過這次你沒有再說什麽一個月的賭約。”


    花空意道:“當然。”


    花空意迴到了花莊。


    此時距離他離開武當山已有三天了。


    陳寧漢和他的手下們都還在這裏。


    花空意迴到了自己曾住過的馬廄,陳寧漢正在那兒和那個“二哥”飲酒。


    他走進這裏的時候,陳寧漢那些手下都對他很恭敬,因為他們都知道他是陳寧漢的好兄弟。


    陳寧漢見到花空意迴來,當下叫道:“花老弟,你可迴來了,這一去好幾天,大哥還以為你出什麽事了呢!”


    花空意也坐了過去,端起一壺酒喝了一大口,道:“這幾天在路上買的酒,喝一百壇,也不如喝這一壺。”


    陳寧漢登時哈哈大笑,道:“好兄弟,直白,我喜歡!”


    那“二哥”右手還纏著繃帶,吊在胸前,此刻他端起了一碗酒,道:“花老弟,前幾天哥哥有眼無珠,對老弟動了粗,還望老弟念在與陳大哥的情分上,不要見怪。”


    花空意微笑著,舉起酒碗與之相碰,道:“動粗的是你,受傷的也是你,你不需要向我賠罪。”


    陳寧漢大笑道:“這也是我兄弟,他叫李傳彪,平日裏都是他打頭陣,如果遇到了對手,他才會迴來,那時我才會親自出馬。這次我看他居然被人打折了手腕,我還感到驚喜呢,原來我碰到對手了,結果是碰上了你,這更讓我驚喜。”


    李傳彪喝下了那碗酒,道:“是我李傳彪自作自受,我認了!”


    他最後一個“了”字還沒說完,花空意突然伸出手,將他的右手拉了過來。他正感到驚慌,忽覺花空意的手掌保住了自己的拳頭,接著對方的手掌往自己這邊一推,立刻響起了骨骼聲,如碎裂一般,手腕登時感覺一陣劇痛,他叫出了聲,但隨後他感覺到手腕十分靈活,整個右臂都熱暖暖的,比之前舒服得多。


    李傳彪道:“我的手好了!”


    陳寧漢也感到驚訝。


    再看花空意,嘴邊擠出了一絲微笑,表情還是冷淡淡的。


    陳寧漢道:“老弟,沒想到你這麽厲害,看來你現在的本事,就連大哥都要遜你一籌啊!”


    花空意道:“這可不清楚,我看大哥唿吸均勻,氣息不亂,能感覺到大哥內功純厚,在當今江湖上定然少有敵手。”


    他說這番話並不是謙虛,是事實。對於李傳彪,他敢說能憑一隻手打敗十個李傳彪,但對陳寧漢,他的確不敢妄下斷言。


    陳寧漢當即一拍桌子,道:“花老弟,趁現在酒興,咱哥倆兒比劃比劃?”


    花空意正色道:“大哥,先不提這件事,我想向你請教幾個問題。”


    陳寧漢見他一本正經,自己也正經起來,道:“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花空意道:“你們這一幫人有沒有在五年之內來過這裏?”


    陳寧漢沉思著道:“五年之內……沒有!”


    花空意道:“確定?”


    陳寧漢道:“當年我來到這兒都隻是路過,當時這兒這麽偏僻,老百姓又貧困,我哪裏看得上?何況你在這兒,離開之後,我再沒有打過這裏的主意。隻是最近幾年,不知為什麽,江湖上的土匪和草寇,包括官場上的人都亂了。草寇殺百姓,官府的人殺草寇,有時就連官府的人都害百姓。”


    花空意道:“是什麽時候開始的?”


    陳寧漢想了想,道:“大概有五六年了吧。我們當初的窩也讓官府給攻破了,我隻好帶著我的兄弟們四處逃生,希望找個偏僻之處,暫時住著。過了八年,我早把這兒給忘了,況且這裏荒無人煙,與當年的情形不相同。”


    花空意沉思著,喃喃道:“官府的人殺草寇,怎麽還要殺百姓?”


    陳寧漢哼了一聲,道:“老子早晚得要這些官場上的人好看!讓他們知道,我們綠林中人沒他們想的那麽懦弱。早晚有一天,我要把皇帝老兒從龍床上給他摔下來。”


    花空意沒理會這番話,道:“那你有沒有聽說過紅梅子這個人?”


    陳寧漢道:“紅梅子?什麽人?不知道!”


    花空意也陷入了沉思當中。


    李傳彪道:“紅梅子這名字像個女人的名字啊,莫非老弟你……”


    花空意忽然道:“大哥,你先與我出來一下,我有話要對你說。”


    陳寧漢答應了。


    花空意帶陳寧漢來到了當年他和羅辛正第一次相見時的那個土坡上。


    此刻是春天,空氣中的風雖沒有冬天那麽寒冷刺骨,但依然感覺很舒暢。


    陳寧漢道:“老弟,你要跟我說什麽?”


    花空意沉默許久,緩緩道:“大哥,我想讓你解散這幫人!”


    陳寧漢一驚,道:“你說什麽?”


    花空意道:“大哥,不瞞你說,這次我離開師父,迴到這個肮髒、淩亂的江湖來,是為了完成我師父的心願。我要行俠仗義,為百姓們除惡。如今正是個草寇、土匪橫行的時期,我知道在將來,我一定有很多很多事情要做。”


    陳寧漢歎了口氣,道:“難怪那天我叫你加入到我綠林中來,你執意不肯,原來是這樣。”


    花空意凝視著陳寧漢,表情顯得有些傷感,道:“我不想跟大哥為敵。”


    陳寧漢道:“你不想與大哥為敵,難道你覺得大哥想與你為敵嗎?”


    花空意垂下頭,沒有說話。


    陳寧漢道:“我要你與大哥同享富貴,你不願意,現在你反倒來勸我了。”


    花空意道:“就因為你我有交情,我才勸你,否則……”


    陳寧漢接著他的話,道:“否則就殺了我,是嗎?”


    花空意不需要迴答。


    陳寧漢道:“我知道你現在學了一身本事,也許你一出手就能傷我性命。但我告訴你,要我就這麽放棄了幾十年的家當和兄弟,我做不到!”


    花空意凝注著他,道:“大哥,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麽你今天會這麽狼狽?你手下的兄弟,為什麽會跟著你四處逃生,過這種東奔西逃的生活?”


    陳寧漢沒有迴答,他甚至沒有聽花空意這番話。


    花空意道:“我告訴你,因為你們是草寇,無論是官府上的人,還是普通的百姓,他們都對你們恨之入骨。你們為了金錢,為了生存,可以不擇手段,為此,有不少的百姓死在你們手下。你捫心自問一下,如果你的兄弟死了,你不難過嗎?”


    陳寧漢已沒有剛才那麽生氣了,顯然,他已有些心動。


    花空意道:“如果你繼續過這種生活,你的頭上始終都頂著一個“匪”字,你是逃不了追捕的。你會眼睜睜看著你的兄弟一個一個地在你麵前倒下,直到最後隻剩你自己……”


    陳寧漢突然叫道:“不要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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