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啊。”鄭仲鳴聽了鄭伯鳴的複述,寬慰兄長“現在後悔有什麽用,你得拿出實際行動,扞衛你得愛情。”


    “怎麽行動?”鄭伯鳴情緒低落,開車遠遠跟著盧酩清等人迴到家以後,他來到中央銀行找鄭仲鳴喝酒消愁。


    “想辦法讓那個小白臉知難而退。”鄭仲鳴直接說“實在不行,和他決鬥,外國人都這麽做的。”


    鄭伯鳴想了想對方的體格,搖搖頭“不行的,以己之短攻敵之長,吾不為也。”


    “那最起碼也要先把對方的身份搞明白吧。”鄭仲鳴又想了想“你在稅務署,稅警科那可是懷仁的地盤,讓他派人察,然後就手調些人就把那個小白臉趕跑了。”


    鄭伯鳴有些心動,又心存顧慮“不妥吧,再說盛署長會不高興的。”


    “那你給懷仁說,讓他攬下來,你不是說你們署長賣他麵子嗎。”鄭仲鳴有些無奈“若蘭麵子他總要給的。”


    “懷仁?”鄭伯鳴雖然跟著盛升頤時間不長,可是已經發現了他和甄懷仁的關係並不像表麵那麽簡單。況且自己的工作還是甄懷仁推薦的,如今反而指使甄懷仁,鄭伯鳴搖搖頭“咱們找私家偵探,先把那人的底細搞清楚再說。”


    鄭仲鳴很是不以為然,讓甄懷仁幫個忙怎麽了?不都是親戚嗎?怎麽就這麽瞻前顧後,鄭伯鳴上一個女朋友也是因為他的猶豫不決飛的。隻是鄭伯鳴執意如此,他也不好說什麽“那行,我去打聽一下哪家偵探所比較好。”


    “不耽誤你吧?”鄭伯鳴看看時間,都到了下午四點了。


    “沒事,今天秋漪加班,不過夜餐你得請客。”想到盧秋漪,鄭仲鳴心情瞬間好了,甚至開了句玩笑。


    鄭伯鳴爽快答應。待鄭仲鳴離開後,獨自一個人坐在咖啡廳窗邊的卡座裏發起愣來。他不想失去盧酩清,和對方在一起讓他感覺整個世界都是明亮的。為了盧酩清,他也不在乎臉麵,關鍵是必須一擊必中,否則後患無窮。他是有過慘痛教訓的,鄭伯鳴之所以和上一位女朋友分手就是因為他當時對情敵手軟了,給了對方翻盤的機會。


    “徐公子,杜公子。”正想著鄭伯鳴身後的卡座傳來動靜,與此同時,兩個西裝革履的摩登青年從他身邊位置走過,其中一個是個瘸子,拄著拐棍。


    “怎麽找到這了?”徐可行皺皺眉頭,把拐杖放到桌台邊坐下,杜博衷坐到了另一邊。


    “實在是不好意思。”對麵兩人中的一位中年人諂媚的說“我們去您公司,貴公司的人說您在這裏,我們就舔著臉找了過來。”


    “別廢話了。”按理說傷筋動骨一百天,可是徐可行不信,結果腿是能走了,卻真的成了瘸子“決定了?”


    “決定了。”中年人依舊點頭哈腰“我們公司交二十個小演員的份子錢。”


    “完了?”徐可行等了片刻,不確定的問“你們那什麽‘七仙女’呢?一個都不投?”


    “徐公子有所不知,這些都是簽的短約,我們花大力氣培養出來了,人家要是不和我們續約……”中年人苦著臉解釋。


    “行了行了。”徐可行不耐煩的打斷對方“我沒興趣聽你哭窮。就為了這麽點事,還把我喊出來。你們也不覺得寒磣,給他們開條子,趕緊走。”


    杜博衷立刻從公文包裏拿出一個票據本寫了幾句之後,遞給徐可行,徐可行看了看,拿出私章蓋上遞給中年人“李老板,到時候可不要後悔。”


    “不敢,不敢。”中年人接過條子,依舊點頭哈腰,仿佛沒聽懂徐可行的嘲諷,起身告辭“那在下在這裏預祝徐公子和杜公子的大作早日大賣。”


    “mlgbzd。”徐可行壓著怒火,直到李老板兩人出了咖啡廳這才咒罵一句“都把老子當叫花子。”


    “所有的電影公司都不願意當家花旦過檔啊。”杜博衷也很無奈“仁哥的主意是不錯,奈何沒人買賬啊。”


    “聯係那個姓齊的。”徐可行並沒有如同以往一樣想單幹,而是決定向甄懷仁討主意。人是有慣性的,勒索陳家,賣電影股份,已經讓徐可行對甄懷仁搞錢的手段有了認可。現在無法征集到足夠的明星,甄懷仁作為始作俑者,自然有辦法。說著起身,拿過拐棍“媽的,看來洋鬼子也有不行的事。”他是真的後悔沒聽老話。


    杜博衷沒吭聲,跟著徐可行往外走。眼看到了門口,有人走了進來。徐可行一看,笑著和對方打了聲招唿“仲鳴。”


    “徐公子。”鄭仲鳴有些意外,畢竟徐可行並不喜歡在這裏,人家要的是情調“杜先生。”杜博衷的身份隻是一個過氣北洋官僚的兒子,他還真的看不上。


    “走了,有功夫一起喝咖啡。”徐可行自然也不是真的和鄭仲鳴多麽熟,不過是看甄懷仁的麵子。聽到鄭仲鳴的區別對待,心裏有些不舒服。杜博衷再不行也是他朋友,你鄭仲鳴算老幾。


    鄭仲鳴並不知道自己得罪了徐可行,笑著送徐可行二人離開後,返迴咖啡館對鄭伯鳴說“問清楚了,走。”


    甄懷仁關上門,李燈灰已經起身行禮“您來了。”


    “說吧,有什麽事?你應該知道我時間不多。”甄懷仁坐到椅子上,拿起筷子大口吃了起來。


    “是。”李燈灰已經習慣了甄懷仁的刻意表演,笑著坐下,為甄懷仁斟酒“下個月,後二十四景就要啟動了。因為在下心裏沒底,所以才不得不打擾您。”


    看到關東軍以小博大,賺到了大筆財富,陸軍部的一眾大佬眼睛都紅了。所以後二十四景的前期準備工作進度很快。隻是陸軍部也有財務高手,在通盤核算後,對後二十四景的前景持悲觀立場。這讓陸軍部心裏也沒了底,他們想要從甄懷仁這裏獲得一份承諾或者一份信心。畢竟當初二十四景同樣沒有人看好,可是被甄懷仁搞成了。


    “是嗎?”甄懷仁一邊吃一邊說“你們不是和維克多沙遜先生都談妥了嗎?”


    李燈灰微微欠身“請不要誤會,我們才是同文同種,西人並不值得信賴。”


    甄懷仁從對方口氣中沒有聽出不妥,況且李燈灰也許沒有甄懷仁的那些‘奇思妙想’,可人家的見識絕對遠超初出茅廬的甄懷仁,也絕不會輕易被甄懷仁摸清底細“你知道我和橫濱正金的船津辰一郎先生正在運作將亞細亞在東京上市的事嗎?”


    “真的嗎?”李燈灰故作驚奇“在下一直以為是傳聞。”這事他當然聽說了,還打聽出了一些細節。奈何該死的文官們以鄰為壑,不帶他們玩,此刻聽甄懷仁主動提起,立刻洗耳恭聽。


    “順利的話三月初。”甄懷仁卻不說了,端起酒杯自顧自的喝了一杯。


    李燈灰舔著臉忙不迭的端杯陪酒,然後終於沒有控製住情緒一邊為甄懷仁斟酒一邊酸溜溜的說“那可真是恭喜您了。”畢竟曾經這些都擺在了他的麵前,該死的老頑固們。


    “我要說的不是這個。”甄懷仁不耐煩的打斷李燈灰的話“既然我們公司上市,就必須有利好消息,否則大家怎麽會購買公司股票,我們怎麽賺錢?”


    李燈灰隱隱有了猜測“您說的對。”


    “所以,這時候如果把有大批西人購買了我們的產業的消息散播出去,那麽,不管是誰都會認為我們的公司未來前景光明不是嗎?”他不知道那個英國瘸子和日本人有什麽圖謀,可維克多想躲在幕後撿桃子是確定的,那麽甄懷仁非要把他拽到台前和自己一同表演。


    “這……?”李燈灰沒有想到甄懷仁的主意更像是在報複,聽到後不免有些失望“您指的是維克多先生?”他們確實和維克多有了初步合作,可是按照約定,維克多和他的那些朋友是不出麵的畢竟他們的計劃是麵向全世界的流動財富人群。不管承不承認,大家有個共識就是四十八景根本就是個大坑,他們都想要從中拿到最大的利益,卻不想承擔任何的風險。


    “不止他,越多越好,越出名越好。我們的目的是掙錢,他們要掙錢,就必須完成他們的義務。我的公司股票級別越高,房價也就會越高,相應的房子也就會越好賣。”甄懷仁平靜的說“你不用知道這中間有什麽說法,總之事情就會如此。”


    事實上甄懷仁完全是胡說八道,可隨著他說謊次數越來越多,場合越來越高端,甄懷仁的氣場完全壓製住了李燈灰。以至於李燈灰竟然在甄懷仁的氣勢和二十四景成功案例的雙重打擊下不由自主的氣餒“我完全認同閣下的看法。不過我畢竟不是閣下,維克多先生不會因為我的轉述就改變主意的。我需要證據證明閣下的幫助。”


    “我可以再告訴你一條消息,三月初,首都市政廳將推出減免稅收新政,具體你不用知道,總之力度很大。”甄懷仁哪裏有什麽證據,隻能用一個還算是秘密的消息搪塞。


    李燈灰眼前一亮,單單這一條消息,在如今的房號市場上就是無盡的財富,隻要提前吸納,到時候房號價格至少比現在還會漲一半。這還不算,市政廳一旦減稅,意味著此前拿到的地還沒有蓋樓已經賺了相應的減稅額度。到時候維克多等人隻要帶動後二十四景銷售掉大概一半,那麽項目就已經迴本了“吆西……實在抱歉。”李燈灰趕緊端起酒杯賠罪。


    “早他媽的看出你小子不是中國人了,別廢話了。路給你指出來了,現在賺不賺錢就在於你自己怎麽辦了。”甄懷仁端起酒杯和對方對飲後,放下筷子“談完了,那麽下次再聊。”說著就要起身。


    “請留步。”李燈灰趕緊起身行禮“在下還有些事情請教閣下。”


    甄懷仁有時候真為日本人累得慌,動不動就彎腰,你的腰子得有多好“說吧。”


    “在下聽說閣下的稅警總隊和德國的軍火商人簽下了一筆大單。”李燈灰終於說到了他今天的第二個目的。說到底甄懷仁指的路走不走並不是由他決定的,這涉及到軍部和西人財團之間的協商與合作。況且搞房地產,軍部是不專業的,製造殺人武器才是軍部的老本行。當然武器采購其實也不是他的主要目的,他的使命還有一點就是搞清楚甄懷仁等人這筆交易的金額,以及從哪弄來這麽一大筆錢購買軍火。


    說實話,合作到現在,他已經對甄懷仁的所作所為刮目相看。神州果然人傑地靈,隻是可惜他是此時的中國人。倘若甄君早生三十年,帝國就不會對沙俄‘明勝暗敗’了。


    “你們的胃口太大了。”甄懷仁冷著臉“人家德國的東西都是先進的,精密的,高端大氣上檔次的。你們呢?不說別的,技工學校裏的那五百兩卡車已經說明了問題。我不是傻子,錢我要賺,可是拿出來的東西也是要見人的。再說了,如今這氛圍我和你們做點別的還算罷了,要是涉及到軍火方麵,別人怎麽想,我還想當大富翁呢,可不想整天提心吊膽擔心自己腦袋。所以你們就不要提了。”他和日本人接觸到現在,有個體會,日本人特軸。你越不讓他幹,他偏要給你折騰點動靜。所以甄懷仁聽都不想聽李燈灰多說一句直接起身,哪怕他的兜裏那份日本武器采購清單都快捂爛了。


    “先生。”李燈灰原本以為甄懷仁是老把戲欲擒故縱,卻不想對方這次根本沒有留下一絲轉圜餘地,起身就走。趕緊追了上來,趕在甄懷仁拉開門前跪下來抱住甄懷仁的腿“我們可以變通的,變通的。”


    甄懷仁厭煩的說“八嘎,噠嘛斂。”


    “嗨。”李燈灰不情不願的收迴手,卻趕緊對著甄懷仁行大禮“德國的東西是很好,可是很貴,而且從歐洲到大陸需要至少兩到三個月的時間運輸。況且歐洲和我們不同,他們的武器對於教導總隊不一定合適。請閣下聽我介紹一下我國的兵器,真的是物美價廉。”突然他靈光一閃“德國人給的介紹費我們可以翻倍。”


    原本不耐煩的甄懷仁一聽,伸向大門的手收了迴來“翻倍?”


    “嗨。”李燈灰心裏咒罵,自己差點以為甄懷仁真的如同他所說怕了,原來是錢沒給夠。


    “淑芳到底怎麽想的?”龐母一邊問一邊走下車“佟耒也不管了?”下午放學她去接佟許白,結果學校說中午佟許白的母親就請人接走孩子了。龐母頓時感覺不妙,立刻打電話,通知了龐父。夫妻二人直接去了佟家,可除了還在發狂的佟耒,還有無奈的田嫂等人外,並沒有龐淑芳和佟許白的影子。據田嫂說,龐淑芳自從昨天一早出去,就沒有迴來。夫妻二人看實在打聽不出什麽,隻好铩羽而歸。


    龐父沒有吭聲從另一邊下來,卻看到自家門口站著一個人,因為那人不在路燈的光線之內,所以看不清對方的麵容,戒備的詢問“先生那位?”


    “伯父。”對方一邊喊了一聲一邊走了過來“我叫夏守中,夏世培是我祖父……”


    “守中?”車子另一邊的龐母聽到後,高興的迎了過去“怎麽來了也不提前通知我們?等久了吧?有沒有吃飯?就你一個人來的?凍著了吧?這麽多年不見,這麽高了……”


    麵對龐母連珠炮一般的詢問,夏守中尷尬的不知所措“嬸子好。”


    “進去說,進去說。”龐父同樣高興,不過他還是矜持的邀請夏守中進屋細說。


    “對對對,看我,咱們進去說。”龐母後知後覺,急忙拿出鑰匙打開房門“我去做飯,你們爺倆聊聊。我記得守中最喜歡吃羊肉的,一會涮鍋。”


    夏守中都詫異於龐母對自己的分外熱情,頗有些受寵若驚的感覺。畢竟如果不是護送盧道藩夫妻南下,他根本不知道自家還有這麽一位表親伯父。母親是怕自己到首都人生地不熟才告知自己家還有龐家這門親戚。並且一再叮囑,若非必要不要去打擾龐家,但是他感覺來了之後應該拜會一下,這才在找到落腳地後前來拜訪。


    “省會警察局。”龐父仔細詢問了一下夏守中目前的狀況後想了想“倒是個好去處。你是警高畢業的?”


    “原本前年警察教練所畢業後打算投考,不想那時隴海鐵路正好通達西安,局裏要在北關設置第七分局。機會難得,祖父就找了關係把我送去當差,因此就錯過了。”夏守中迴答的條理分明。


    “你祖父身體可好?”龐父岔開話題。


    “祖父身體健康,再過幾個月,我家可能添喜了。”夏守中隱晦的迴了一句。


    龐父一愣,添喜?誰添喜?夏守中還沒結婚,他是夏家三代單傳,其父早逝,隻有……夏守中的祖父夏世培。可是對方都七十多了,不由無語“噢,你母親身體可好?”


    “家母身體健康,這次來特意叮囑在下向您二位問候。”夏守中不忘為母親塗脂抹粉。


    龐母恰好端著菜從廚房出來,聽到後淡淡的點點頭“有心了。”說著進了餐廳。


    “你表兄龐文浩如今在上海公安局,不對,前幾天又改迴叫警察局了,當科長。”龐父笑著說“他路子廣,倘若你在西安不順心,不妨可以調到上海去。”


    夏守中沒想到初次見麵龐家二位長輩就對自己如此關懷備至,趕緊謝過“小侄記下了,倘若真有需要,定來叨擾。”


    “什麽話。”龐母插話“都是一家人,什麽叨擾不叨擾的,你要來,家裏地方有的是。”


    “你嬸子就這脾氣。”龐父有些無可奈何。


    龐母聽了沒有反駁,又去了廚房。


    “挺好的。”夏守中恭維一句。想到自家母親就讓他無奈,整日間悶在家裏,哪怕是請她出去散散心,也不願意動。


    龐父指指桌上的煙“有煙,你隨意,對了,你這次是出公差?”


    夏守中並沒有去拿,依舊恭敬的迴答“不是,祖父去年年底為小侄說了門親,對方是首都人士名叫盧道藩,和祖父是忘年交。去年借住在我家小半年,如今迴鄉過年。祖父不放心,就讓我跟過來沿途照顧。”


    “盧道藩?”龐母又走出來,這次卻看向龐父“誰家啊?”


    “我也不清楚。”龐父有些無語“飯好了?”


    龐母才尷尬的對著夏守中說“洗手,洗手,邊吃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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