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甄懷仁醒來,身邊已經空無一人。昨晚的團拜會結束後,他就跟著徐可行等人來到了孔令侃家。四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倒是商量了一些有些新意的計劃,然後他就把徐可行和杜博衷安排的人都劃拉到二樓房間談大買賣了。究竟是幾個他也忘了,也許六個,也許八個,也許……總之他感覺這床很大很結實,迴頭他也給自己家每個房間放一張。


    拉開窗簾,今天是民國二十六年一月一日,從這一刻開始,接下來的每一天他都要開開心心,畢竟每活一天都是賺。伸個懶腰,然後悶哼一聲扶著腰趴在了床上。看著地上的一片狼藉,甄懷仁不由哀歎自己終究不是鐵打的。


    穿好衣服簡單洗漱之後,甄懷仁扶著牆走出房間,走廊裏隱隱傳來了徐可行等人的聲音。走到樓梯旁看去,樓下竟然坐了不少人,有男有女,男的不看也罷,無關緊要,女的……要不晚上再住一夜?


    “醒了?”孔令侃最先發現二樓甄懷仁的身影“大家都等著呢。”


    甄懷仁扶著欄杆“不勝榮幸。”說著咬緊牙關,硬撐著挺直腰杆往樓梯間走去。


    “你們聊。”張貽如笑著對孔令侃說了一句,然後起身對各位衙內的女伴說“咱們去隔壁好了,這裏留給他們吧。”


    金絲雀們自然都是明白輕重的,沒有人反對,紛紛跟著起身走向對麵的房間。


    “咱們也去書房吧。”哪怕張貽如已經將那些女人們帶走了,可是孔令侃依舊提議。他是個謹慎的人,習慣談事情在正式的地方。這裏是客廳,說不得誰一會還會來。一群下裏巴人,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若不是甄懷仁堅持,他是沒興趣讓這些人進家的。


    徐可行等人自然不會反對,紛紛應和,起身簇擁著孔令侃走向書房,在樓梯間齜牙咧嘴的甄懷仁走下來也就隻能麵無表情的隨大流的走進了書房。


    “首先,我們這部電影不是衝著保本去的。”徐可行在書房中央侃侃而談。甄懷仁接過孔令侃扔過來的雪茄,咬破包裝,立刻一堆打火機圍繞著他伸了過來。他就近點著煙,靠在沙發上繼續聽徐可行介紹“我們讓人算了,利潤可能在一成或者兩成或者一倍。你們選哪種?”


    杜博衷已經搬過一塊黑板放到了眾人對麵,上麵是昨晚上甄懷仁幾個琢磨半天的招股方案。按照甄懷仁要求,所有股份分成了三類募集,每類又以樹狀分為很多分類。


    “自然是一倍啊。”上次在孔令侃婚宴上攪局的胖子立刻說。


    甄懷仁身旁的青年立刻湊到他的身旁介紹“王凜冬,家裏在湖南有家銻礦公司。”


    甄懷仁沒吭聲隻是微微點頭,算是代表自己聽到了。


    “想好了再說。”徐可行冷笑“幹買賣可是有風險的。”


    杜博衷這才介紹“這是三種不同的入股形式。按照孔幹事和甄參事的意思,一成收益,每股一百萬,保證收益。兩成收益,每股五十萬保本付息,意思就是如果電影真的出現的虧損,就當我們借的,由tyl負責連本帶利息一起在電影上映半年內還清。第三種每股三十萬,不保本,不付利息,盈虧自擔。”


    眾人此刻才明白這黑板上寫的什麽意思。如今市麵上的借款利息可是一分三,狠一點的要到一分六。可這一百萬的收益才一分,至少三厘利息就相當於白給了孔令侃和甄懷仁。關鍵這個是安全的,隻是大家來做生意,自然是衝著高收益去的,想安全存銀行不就得了。而相對的,第三種的入股本金最小,卻風險最大,稍有不慎,就是血本無歸。因此很快眾人就不約而同的看向了那兩成的入股方式。畢竟就算電影虧了,也是按照略高於銀行的利息連本帶利一起還迴來。看似大方的招股方式,其實卻經過了處處算計,將所有資金引導到第二種入股方式。


    當然也有不怕死的“孔幹事,甄參事。我選第三種,隻是能不能多入幾股?”王凜冬起身,用比上次恭敬的多的態度詢問。


    孔令侃沒想到真有不怕死的,這廝家裏是挖礦的,父輩從美國留學迴來,將祖業越做越大。隻是為人太張狂,要不是因為中德易貨貿易需要他家父輩的影響力,單憑上次的事,徐可行就收拾對方了。


    “不行。”甄懷仁平靜的說“我們這次是要帶著大家一起玩的,每個人隻有一股,你多了,別人就少了。”意思很明白,你哪怕再有錢,老子不讓你玩,你也隻能幹瞪眼。


    徐可行這次本色出演,立刻說“這裏是首都,不是你一個南蠻子撒野的地方。”


    杜博衷有些無語,甄懷仁是北侉子,這位是南蠻子,你丫挺的是什麽。


    王凜冬差點憋出內傷,卻無可奈何,隻能悻悻然坐下。


    “那,我們幾個能不能湊一股?”又有人問。


    “這位是外交部張部長的兒子張繼正。”甄懷仁身旁的人繼續為他介紹。


    “我們原則上是不建議這麽做的。”甄懷仁笑著向對方點頭“畢竟親兄弟明算賬,我們是帶諸位發財的,不是結仇。”不管賺了還是賠了,怎麽分都很容易出問題,到時候就會將大家牽連進去。這事雖然不違法,可是一旦成了就太讓人眼紅了。


    孔令侃看向徐可行,對方立刻按照昨晚的安排說“其實還有另外一種模式。”立刻將眾人的注意力吸引過去“就是以自有資金投入這部電影拍攝。按照與總投資的比例,共擔風險。這樣就可以不限製資金規模了。”


    眾人也不是傻子,這才明白孔令侃等人故弄玄虛這麽半天,真正要推得是什麽。


    “那能不能入了一倍的股以後,再入這個?”王凜冬又問。


    “不可以。”徐可行再次果斷的拒絕“都說了,每個人隻有一次機會。”


    眾人見此,不得不慎重起來,畢竟選擇不少,如何取舍還要頗費心一些。說實話,甄懷仁他們給的收益並不高,他們拿這些錢用與電影拍攝相同的周期完全可以在其他方麵產生更多的利益。可他們絕大多數就不是衝著錢去的,孔令侃有意仕途,一步先步步先,抓住了tyl,他們也是出身官宦之家,同樣也知道。他們是為了通過投資電影,拉近和甄懷仁的關係,繼而進入tyl。


    甄懷仁有些無聊,起身和孔令侃打了個招唿,走出書房。就看到了剛剛走進來的宋太太,這是從海南迴來了。扭頭看了眼身後緊閉的房門,幾步走過去,將她抱起往樓上跑去。宋太太無可奈何,又覺得心慌意亂,畢竟如今可是大白天,看外邊的車子就知道今天這裏人不少。這個禽獸竟然這麽大膽,這麽肆無忌憚,宋太太摟緊了甄懷仁的脖頸。她不喜歡甄懷仁,可是她需要站在勝利者一方。小姑子對她前一陣撇下一切迴海南十分不高興,再加上自己的丈夫沒了,自己也沒兒子,宋家以後和她真的沒有那麽親。


    “姐夫?很好啊。”龐文浩如同以往一般幫著高琴書摘菜。隻是他明顯感覺到這次迴來,高琴書對他的疏離。這讓他很惱火,很鬱悶“姐放心,有我在,姐夫累不著的。”


    “那就好。”高琴書卻根本沒有理會龐文浩的保證,敷衍的迴了一聲繼續忙活起來,似乎已經沒有話和龐文浩說了。以往不是這樣的,她們姐弟在一起總是有說不完的話題。


    “姐,怎麽了?”龐文浩不得不開口打破這該死的沉寂。


    “沒事,就是怕你姐夫給你添亂。”高琴書似乎忘了這是她幾分鍾前說的原話。


    “文浩。”龐母走進廚房,看到龐文浩湊在高琴書身旁,皺皺眉頭“之前是覺得你姐夫才過去,沒個著落,如今既然才初那邊已經妥帖,你看看有沒有什麽門路,把你姐調去上海吧。兩夫妻不好長久分開的。”


    高琴書鬱悶的低下頭,把自己支去上海,那樣自己夫妻二人可就都要看表弟的臉色了。龐文浩這個沒用的妻管嚴,為了大舅子可以把姐夫一腳踢開,她還能指望的上?隻是如今自己寄人籬下,實在沒有理由拒絕。除非,高琴書有些心懷意亂,怎麽想到那個混球了?自己要他電話隻是為了問明真相,並沒有旁的意思。隻是想到如果甄懷仁真的最開始是打算安排梁才初……,高琴書沒來由的又是頭疼。


    “若是表姐願意,我就安排了。”龐文浩卻改了主意,梁才初雖然已經墮落了,可是還不足以讓高琴書對他死心。現在過去就算發現了梁才初的不妥,最多就是浪子迴頭。這不是他想要的“隻是單位可比不上如今表姐現在的。一個月差不少錢呢,可能要一半。”


    龐母一聽也猶豫了,不當家不知柴米貴。身為當家太太的龐母自然知道如今錢可不是那麽容易掙的,首都這裏的物價都已經不低了,上海說不得更高“那就先等等,實在不行問問若蘭,說不得她有門路。”


    “這也要碰機會的。”龐文浩有些不滿,鄭若蘭?她有什麽本事,這還不是甄懷仁安排的。立刻改了打算“我記下了,給我點時間,總不會讓表姐吃虧。”鄭若蘭可以找甄懷仁,他也可以。還理由更加光明正大,因為甄懷仁欠他的。


    “不急的。”高琴書終於鼓起勇氣“表弟量力而行。上海離首都也不遠,最多就是讓他多迴來幾次。”說到這不由後悔之前把話說的太滿,如今就算想提出讓梁才初迴來也無法開口。可這能怪她嗎?明明是自己蒙在鼓裏。


    “沒問題的,表姐不用擔心。”龐文浩立刻大包大攬。看到高琴書那幽怨的表情,龐文浩感到了心疼,真的很疼。此刻龐文浩竟然忘了自己在哪,被胡東霞慣壞的他不自覺的抬起手,想要將高琴書摟在懷裏安慰。


    “那行了,你歇著吧,好不容易迴來一趟。”龐母不動聲色的說了一句,這個侄女往日不是這般的啊,怎麽一個兩個都是這樣。甄懷仁從小沒有教養,高琴書可以說委屈;龐文浩卻是知書達理,從小謹守本分的。說他會不知廉恥,龐母是不信的。那就隻能是侄女自身也有問題了,看來要給弟弟寫信了。


    所有母親看到自己孩子都是最好的,哪怕龐母也不例外。很顯然,在她的心目中,龐文浩最重要,然後是高琴書,然後才是甄懷仁。


    龐文浩被龐母的話驚醒,尷尬的縮迴手,隻能放下菜起身走了出去。來到客廳,看看時間,拿起話筒撥了出去“憲兵司令部嗎?”


    房門打開一條縫,孔令侃站在門外,看了眼暴露在門縫中,有規律擺動的光滑小腳,已經勾直的粉嫩腳丫。腳踝上那個小鈴鐺不停地發出清脆的響動。張貽如有一條這樣的腳鏈,不想宋太太也有“你瘋了。”雖然宋太太和甄懷仁的事他知道,也沒有反對。可是今天來了這麽多人,如果傳出去,對誰都沒有好處。


    甄懷仁不停深唿吸“我們兩口子這麽久不見了,你多擔待吧。”說著關上門。


    聽著從裏邊傳來的一次又一次的撞門聲,孔令侃咒罵一句,卻無可奈何。他是聽說張貽如四處找宋太太這才有所懷疑,如今既然證實了,倒是不好見妻子了。畢竟大姨子被甄懷仁這麽折騰,哪怕張貽如已經接受了既成事實,依舊讓他臉上無光。走下樓對等著的眾人說“這家夥痔瘡犯了,不理他,走吃飯去。”


    眾人哄笑紛紛起身走向餐廳,可是徐可行卻一瘸一拐的走了過來“孔幹事,春江花月夜那邊我得去一趟。”


    孔令侃點點頭“去吧。有什麽事打電話。”


    徐可行點點頭,示意一旁的杜博衷一起。兩人一言不發,直到車子開出孔家,徐可行才惡狠狠的問“誰看過這東西?”


    “誰都沒有。”杜博衷知道徐可行的意思“因為是指名道姓要送給徐公子你的,所以一拿到就送了來。”


    徐可行再次從懷裏拿出那張照片,雖然很模糊,可是他一眼就認出了照片上自己的那條腿“你怎麽看?”


    “他隻要一羊駝,似乎不多。”杜博衷試探著說。這事如今根本解釋不清楚,他們確實沒有殺陳慶之,可是卻利用陳慶之來敲詐陳家。這照片一旦曝光,他們渾身是嘴也說不清楚。


    “你是不是傻了。”徐可行冷笑“說不得,他隻是在試探,試探我們怕不怕。如果給了,以後還會有說不清的一個羊駝等著我們。咱們能有幾個羊駝?”


    “那徐哥的意思是?”杜博衷裝傻,他是求財,至於勒索陳家也不過是因勢利導。不想還被人拍了照片,拍了多少?雖然這張照片上沒有一個人露臉,哪怕是陳慶之都沒有,可是誰能保證沒有被對方拍到露臉的照片。逼急了對方,真的好嗎?


    “少他媽裝蒜。”徐可行冷笑“咱們如今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誰都別想跑。查,挖地三尺也要把這個人找出來。”


    “咱們是不行的。”話說到這種份上,杜博衷隻好開口“要不要找仁哥借點人?”


    徐可行想了想,否決了“咱們先自己動手,姓甄的這個吸血鬼,要他出手,指不定又要扒咱們一層皮。”


    杜博衷點點頭“好的。”其實他想說姓甄的比你大方多了。陳慶之的贖金,名義上甄懷仁分走了一半,可是那裏邊的一半甄懷仁直接給了自己。就憑人家這麽大氣,就該發財。


    車子很快來到了春江花月夜,徐可行一下車,就拄著拐杖在杜博衷的陪同下走進了辦公室。已經有兩個中年人等在這裏“徐公子,杜公子。”


    “有人勒索我。”徐可行坐到了辦公桌後“要我晚上六點把五百塊放在大興戲院第五排的第五個座位下。你們把人找出來,但是不要動手,看看還有誰。”


    “徐公子,杜公子。”為首的中年人恭敬的說“您的法子自然錯不了,不過戲院人流大,又是漆黑一片,很容易就讓他溜了。有沒有什麽線索,我們兄弟也好多做一些準備,免得耽誤了兩位的大事。”


    徐可行想了想,對杜博衷示意,杜博衷將那張勒索信拿了出來,遞給了為首的中年人“這是他們寄過來的。”


    中年人恭敬的接了過來,看了看字,然後走到窗邊,在陽光下仔細看了起來。


    徐可行有些不耐煩的把他的那條廢腿搬到了寫字台上“難不成還能看出花?”


    中年人笑笑,卻沒有多說,又看了一會後走過來遞給同伴“這上邊用的是鐵膽藍黑墨水,是一種以鐵膽液為原料製成的墨水,其顏色為深藍色或黑色。這種墨水書寫流暢,字跡清晰,並且具有一定的抗氧化和耐久性。因此,被廣泛應用於公文、書信、賬本等檔案文件的書寫。”


    “所以呢?”徐可行皺皺眉頭“這種墨水遍地都是吧。”


    “信紙是三十二開筆記本上的紙。”剛剛接過信件的中年人補充道“這種筆記本做工精美,普通人是不會用的,就連一般的官方人員也用不到。”說著同樣走到窗邊,將信紙舉起來對著陽光“這裏有一處油汙。”說著湊近聞了聞“鍋貼。”


    徐可行聽著想罵人,南京賣鍋貼的何止百家。


    “還有一點,這個人應該是個用左手寫的字,但他不是左撇子。”之前的中年人補充一句“這也就意味著,他怕有人認出他的筆跡。”


    徐可行一愣,他這裏是賣房子的,哪裏會有多少人留下筆跡,立刻對杜博衷說“去讓他們把咱這所有人用左手寫點隨便什麽東西送過來。”


    杜博衷點點頭,向外走。


    “能不能看看封皮?”第二個中年人詢問。


    杜博衷一聽,又折返迴來將信封拿了出來遞給對方,這才離開。


    “這種信封很常見的,我們這附近的書局就有的。”徐可行隨口一說。


    兩個中年人對視一眼“徐公子,冒昧的問一句,這封信是寄到貴公司,還是您的私邸。”


    徐可行立刻說“公司。”卻也反應了過來,不由坐直身子,把腿拿了下來“你的意思是,這東西他媽的就是從門口買的?”


    杜博衷走了進來正好聽到這話,想了想“昨天咱們開業,來了不少人,有很多人都留下了名字。”說到這,他走到徐可行身旁低語幾句,徐可行斟酌片刻,點點頭。杜博衷這才說“對方還寄過來一張照片,內容你們就不用知道了。”


    “照片。”為首的中年人眼睛一亮“敢問一下杜公子,這照片是室內拍攝還是室外?”


    “有區別嗎?”徐可行抱怨一句,卻直接說“大街上。”


    “一般人可不會帶著照相機四處溜達。”另一個中年人半是解釋,半是分析“他要麽就是工作中必須有相機,要麽就是早就蓄謀已久。”


    徐可行和杜博衷覺得有道理,可究竟是哪一類呢。


    “昨天來了不少記者。”杜博衷提醒一句“有不少人帶著相機。”


    “這似乎和偽裝筆記對上了。”為首的中年人一邊說一邊又將新的線索記錄在筆記本上。他叫錢滿框,曾經在首都警察廳做偵探,業務能力很強,隻是不會來事,多少年努力才是個小小的副科長。


    新任廳長王固磐整治警察廳內部,覺得他的名字有辱警察這項工作,就把他和他的老兄弟水全存一起開革了。兩人因為名字丟了飯碗的中年人除了這份刑事偵探的手藝別的什麽也不會,索性合夥開了偵探所,生意卻也紅火。慢慢在首都打出名氣,就連一些豪門也找他們。


    “記者?”徐可行想了想,一拍桌子“錯不了了,隻有這幫子神經病大晚上不睡……”


    “咳咳咳。”杜博衷趕緊猛咳,製止了徐可行的胡言亂語“我立刻讓人把他們的簽字單拿過來。”說著走了出去。


    錢滿筐和水全存仿佛什麽都沒聽到,開始分析案情。他們吃這碗飯,自然知道什麽應該聽,什麽應該忘。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民國憲兵甄懷仁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叫你敢答應嗎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叫你敢答應嗎並收藏民國憲兵甄懷仁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