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這迴姓羅的死定了。”孟葫蘆拍拍懷裏的女人“你再忍忍,等迴頭我帶著那邊收拾了姓羅的,就帶著你遠走高飛。”


    “那邊說的靠譜嗎?”蔡丫頭狐疑的問。


    “我打聽了,靠譜。”孟葫蘆對於蔡丫頭質疑自己十分的不滿意“怎麽?你是不是不想走了?”


    蔡丫頭趕忙說“我怎麽不想走,在這每天被那兩個畜生折磨,我都不想活了。”


    “那就乖乖的。”孟葫蘆冷哼一聲“你盯緊了洪芳蓮那個娘們,我有用。”


    “有什麽用?我就知道你惦記著那個婆娘。”蔡丫頭一聽頓時不高興了,打開孟葫蘆的手“趕緊滾。”說著要走。


    “憨憨。”孟葫蘆哭笑不得的將蔡丫頭拉迴懷裏“那邊那個大官我打聽了,比姓羅的癮還大。把洪芳蓮送他,你我換個地方,我也做個團長啥的,到時候你就是正兒八經的團長太太。”


    “德性。”蔡丫頭半信半疑,可是又不願意引起孟葫蘆不快“那你得催那邊趕緊的。要不然你跑了,宇……姓羅的該收拾我了。”


    “我自然會的。”孟葫蘆聽到蔡丫頭稱唿羅宇霖的昵稱心裏不快“姓高的倒是精明,沒個拖累,否則我也一並報仇。”


    “那個絕戶,不是瞅上個女娃嗎?”蔡丫頭這次倒沒有任何的遲疑“把她弄迴去,你到時候使勁折騰,膩了就賣到樓子裏。”


    “人家又沒有答應姓高的,況且人家才……”孟葫蘆雖然想報仇,可是也‘恩怨分明’。


    “那就是她的命,誰讓她認識這種斷子絕孫的貨。”蔡丫頭惡狠狠的推開孟葫蘆“行了,膩膩乎乎沒完了,你這樣還當個屁的團長,滾滾滾。”說著直接推門走了出去。


    孟葫蘆鬱悶的站起身,一瘸一拐的走到窗口,打開窗戶左右看看翻了出去。


    “胡了。”一個中年人叼著煙推倒麵前的麻將牌“大四喜,清一色,十二倍。”


    葛麗泰·嘉寶惱火的推倒牌,打開自己的籌碼匣子,將籌碼扔給了對方。


    “麗君,咱們走吧。”坐在旁邊觀戰的霍姐拉拉葛麗泰·嘉寶的衣角。


    “當然了,沒看到我都輸完了。”葛麗泰·嘉寶心情不好,起身四下看了看“他呢?”


    “出去了,說一會迴來。”霍姐鬆了口氣,這可比她玩的大的多了。一下午一千多塊就沒了,也就好友玩得起。


    葛麗泰·嘉寶更加不滿,準備圍觀其他桌等甄懷仁。


    “兩位太太,別走啊。”那個贏錢的中年人笑著說“本錢我這有,圖個開心啊。”


    葛麗泰·嘉寶撇撇嘴,不吭聲。


    “這麽著,我收一半的利息怎麽樣?”說著給旁邊看場子的流氓使個眼色。


    這些賭場並不是靠賭桌而是靠放貸賺錢,一般人怎麽可能班門弄斧明目張膽的搶行。


    流氓笑著湊了過來“兩……”還沒說完,一個影子閃過,有人坐到了葛麗泰·嘉寶空出的位置“來來來,趕時間。”


    “小兄弟,我們玩的可不小。”中年人審視對麵的青年。


    “哦。”青年拿出錢包,掏出一疊法幣,足足一千塊“可以了嗎?”


    葛麗泰·嘉寶卻說“咱們走吧,贏不了的。”她不傻,隻是不敢說。她不知道甄懷仁是幹什麽的,可是總歸是能和孔公子說得上話的人。瓷器沒必要和爛瓦片碰。


    “開始吧。”中年人搶先開口。


    甄懷仁扭頭對霍姐二人說“拿凳子坐在我這,別吭聲。”


    桌上其他幾人互相看看,露出曖昧笑容。這在當今並不少見,小白臉,吃軟飯的。


    葛麗泰·嘉寶氣的轉身拉著霍姐走了。


    “這個笨蛋,挨千刀的。”出了賭廳,葛麗泰·嘉寶憤憤不平的罵了起來“一會哭鼻子吧。”卻坐到了大廳沙發上。


    霍姐不明白什麽意思“咱們等他?”


    “等什麽。”葛麗泰·嘉寶餘怒未消“等著給他收屍……呸呸。”


    霍姐無語的坐了下來,開始聽好姐妹絮絮叨叨的抱怨起來。


    過了不知道多久,從賭廳裏傳來了動靜,葛麗泰·嘉寶蹭的站了起來顧不上霍姐,直接小跑著進了賭廳。


    霍姐隻好跟著走了進去。


    “七十二倍。”甄懷仁的聲音傳來,霍姐心頭一驚,七十二倍,這得多少錢啊。


    “再來。”中年人的聲音沒了之前的從容,猖狂,反而有一種不甘。


    “可以,不過先生不需要準備籌碼嗎?”甄懷仁說著看了眼腕表,頓了頓,扭頭看了看,對著恰好走到不遠處查看情況的霍姐招招手。眾人立刻將注意力集中到了她的身上。霍姐一邊腹誹,一邊隻好硬著頭皮走到甄懷仁身旁。


    “我有事,出去一會。你替我。”說著自然的箍住霍姐的腰將她推到了座位上。


    霍姐蒙懵了“不行,我不行的……”


    “輸了算我的。”甄懷仁笑著拍拍霍姐的手,走了出去。


    此刻霍姐才發現自己的麵前堆滿了籌碼和鈔票。粗略估算不下萬元。


    “你是不是看上正君了?”甄懷仁來到電話旁正要拿話筒,身後傳來了葛麗泰·嘉寶的質問。


    甄懷仁做了個禁聲收拾。葛麗泰·嘉寶白了一眼,她不屑偷聽,走到一旁坐下。


    甄懷仁的電話打的時間有點長。待掛斷之後笑著坐到了有些發困的葛麗泰·嘉寶身旁“累了,要不咱迴家?”身旁的一個中年婦人正在喝茶,聽到這一口噴了出來。


    葛麗泰·嘉寶鄙夷的看了眼對方起身往賭廳走去。霍姐還在裏邊,她也才記起來,甄懷仁笑著起身跟了過去。眼看到門口,葛麗泰·嘉寶停下腳步,扭頭對甄懷仁說“就一迴。”說著走了進去。


    甄懷仁摸摸鼻子,跟著來到了那桌。此刻圍觀人少了很多,而那個討厭的聲音又在喋喋不休“人家都說了輸了算他的,快……”


    伴隨著戛然而止的聲音,甄懷仁走到了霍姐身旁。


    霍姐心有所感,扭頭果然看到了甄懷仁,立刻想要起來。


    “下一局。”甄懷仁按住了霍姐“沒事。”


    中年人鬆了口氣“人家都來了,你快點打完了換人吧。”


    霍姐也想晚點結束這牌局,雖然輸了一些,好在不是大輸。看了看,拿起一張一桶扔了出去。


    “胡了。大四喜……”


    “我也胡了,清一色,一條龍……”


    “同喜同喜,對對胡……”


    霍姐頓時感覺天旋地轉,這時卻被人扶住,是萊因哈特。


    “有我呢。”甄懷仁笑笑扭頭對身旁的葛麗泰·嘉寶說“坐著別亂跑讓我分心。”


    周圍人哄笑。


    葛麗泰·嘉寶卻比剛才有信心“笑什麽,有你們哭的時候。”


    這話在賭場可是範忌諱的。頓時引來不少人的怒視。


    “開始吧。”甄懷仁將麵前的籌碼賠給幾人。


    “玩這麽久了,老李,歇歇,我玩會。”有個瘦高的中年人從鄰桌起身走了過來。


    老李也不堅持,見好就收,立刻拿了籌碼離開。


    “老方,算我一個。”一個胖子擠了過來,拍拍甄懷仁下首的人,那人甚至不用對方開口,拿了籌碼就走。


    “你不走?”甄懷仁笑著問對麵的中年人。


    “我手氣上來了,走什麽。”中年人的態度明顯狂傲了幾分。


    甄懷仁看看麵前唯一的一枚十元籌碼“我沒籌碼了,不如先玩兩把簡單的。”


    瘦子和胖子沒有反對,中年人問“怎麽說?”


    “簡單啊。猜拳。一把十元。輸了我直接走,贏了咱們再開始。”甄懷仁說了一個有些簡單過頭的玩法。


    “那要到什麽時候?”中年人不願意。


    “月滿則虧,九把為止。”甄懷仁笑著說“快點,我還要趕迴去伺候人呢。”


    眾人哄笑。


    甄懷仁身後的葛麗泰·嘉寶撇撇嘴,卻握住了霍姐的手,顯然她也有些緊張。


    “行。”中年人感覺不能滅了威風,答應下來。


    隻是不管三個人怎麽變換,甄懷仁還是一口氣贏了九把“開始吧。”


    霍姐甩開葛麗泰·嘉寶的手,一邊揉自己的手腕一邊頭一次審視甄懷仁的背影。


    “胡了。”甄懷仁的聲音將她拉迴到現實,這才發現仿佛片刻,她剛剛輸出去的籌碼又原封不動的迴來了,甚至更多“清一色,大四喜,暗提,連莊……一共一百四十四倍。”


    此刻牌桌上的高矮胖瘦三人組已經汗如雨下。


    “你小子耍詐。”伴隨著一句斥責,一個青年人冒了出來把手伸向甄懷仁的胳膊。


    卻不想已經被人握住,一掰,那人慘叫一聲,攤開手,一張牌掉在地上。


    “幹什麽?砸場子?”中年人惡狠狠的站了起來。


    “對。”甄懷仁起身對扣著那個青年的人說“砸了。”轉身拉起驚魂未定的葛麗泰·嘉寶還有霍姐往外走去。周圍立刻有人圍了過來。葛麗泰·嘉寶嚇得鑽進甄懷仁懷裏。霍姐也沒好多少,隻是沒有那麽失態。卻被甄懷仁攬進懷裏“別怕,沒事的。”拍拍霍姐“走了,迴家修水龍頭了。”


    葛麗泰·嘉寶偷看周圍。才發現剛剛那些人並不是來打他們的,而是圍在她們周圍將其他人隔絕在外。


    “全部抓起來,就當弟兄們的福利了。”甄懷仁護送二人上了車,關門以後對跟著過來的孫千說。


    孫千自然不會多說。能在這裏開地下賭場沒有人罩著是不可能的。可是明明很小的事情,隻要甄懷仁亮明身份就沒事,他卻偏偏大張旗鼓,一定有說道。


    日落日出,隨著朝陽東升,經過整晚人馬爭鳴之後,別墅裏終於恢複了祥和安寧。


    “老哥,聽說你昨晚上找了我一夜?”甄懷仁接過葛麗泰·嘉寶遞過來的牛奶一口氣喝完“對啊。你弟妹多,我總要都照顧到。”說著給了葛麗泰·嘉寶一巴掌。


    對方氣的照著甄懷仁的腳踩了下去。甄懷仁卻躲開了。葛麗泰·嘉寶心有不甘,繼續踩,甄懷仁繼續躲“我聽著呢,嗯,對啊,我贏了錢……老兄什麽意思?”甄懷仁做了個禁聲的手勢。


    葛麗泰·嘉寶轉身走到餐桌旁坐了下來,低聲對不發一言的霍正君說“就當昨晚上喝多了不就得了。”


    霍正君沒有理會葛麗泰·嘉寶。她懷疑昨晚上是不是這個瘋子給她下了咒語,否則根本無法解釋自己那些荒唐的舉動。她十六歲時都沒有敢幹的事情,昨晚上竟然稀裏糊塗的都做了一遍。


    “行了,一會逛街,慶祝一下,聽說有法國最新款化妝品。”葛麗泰·嘉寶調侃道“要不今天你還住我這。”


    “不行,不行。”霍正君趕緊拒絕“我還要迴去……”


    “迴去幹什麽?你男人不在家,迴去看閨女兒子的愁眉苦臉?”葛麗泰·嘉寶揶揄道“放心,他沒有那麽閑,不信你看。”


    霍正君聞言扭頭看向剛剛打完電話,急匆匆走過來的甄懷仁。


    “我先走了。”甄懷仁伸手從霍正君的餐盤裏拿起三明治吃了一口。


    葛麗泰·嘉寶一聽笑了起來。看到甄懷仁不懂,也不解釋,反而笑的更開心了。起身走向廚房,顯然故意留出時間給霍正君。


    “以後你家的水龍頭隻能我修。”甄懷仁俯身親了霍正君一下,拿出名片,卻故意撕了上邊的名字放到了霍正君麵前“你要不聽話,我就找你逼債。”


    “什麽債?”霍正君不明白。


    “情債。”甄懷仁厚顏無恥的摸了一把揚長而去。


    “走了?”葛麗泰·嘉寶走出廚房,看了看“我補補覺,你看著辦吧。”


    “不是逛街?”霍正君感覺腦子不夠用。


    “我都多大了,老胳膊老腿的逛什麽街。那是說給他聽的。”葛麗泰·嘉寶得意的說“你看吧,中午就該有人給咱們送東西了。”


    “我不要。”霍正君說著起身,卻順勢將那半張名片拿在手裏。


    果然如同葛麗泰·嘉寶說的,還沒到中午就有人送來了兩盒禮物,指明送給“愛麗絲”和“葛麗泰·嘉寶”。不但有法國的化妝品,還有每人一塊瑞士浪琴的女裝表。


    “我怎麽不知道你長了一對順風耳?”葛麗泰·嘉寶躺在霍正君腿上拿著話筒“嗛,不稀罕。呸,那你今晚幹什麽?對啊,德性,誰等你,還給你留門,我把門封了。窗戶也封了。我等著呢,你敢從地道裏冒頭,我就拿鐵鏟給你拍下去。”


    “好了,要忙了。”甄懷仁笑著看向門口。


    安占江白了他一眼,轉身走了出去。手腕上那塊新買的手表若隱若現,配上這婀娜的身段,簡直讓人賞心悅目。


    雖然昨晚上甄懷仁失約,可是沒辦法,用廣播裏的話說他是在談‘上億’的大項目。好在他還有另一件超級法寶‘鈔票’,這法寶一拿出來果然效果出奇的好,看看安秘書這腰扭得,比中午還誇張。


    片刻後,孫千走了進來“人都已經放了。”


    甄懷仁點點頭,示意孫千坐下,扔給對方一支煙“最近和首都警察廳製造點摩擦。不死人就行。”


    孫千立刻點頭,他不需要知道理由,後果。如果需要他知道時甄懷仁會告訴他的。


    “聽說交女朋友了?”甄懷仁隨口一問。


    “是。”孫千卻恭敬的說“是安姐介紹的,您的同學餘美顏。”甄懷仁還是相當注意一些規矩的,比如在單位必須稱唿職務。可是孫千認為自己要主動向甄懷仁表達立場。


    “那就大方點。”甄懷仁對於孫千的試探沒有不滿,有感而發“女人很麻煩,給錢她就對你好。”


    “卑職還有很多地方要學習。”孫千適可而止,故意裝作剛剛明白這個道理。


    “你他媽的。”甄懷仁哭笑不得,清清嗓子“季副科長那邊最近一直來電報,要人、要錢、要槍。我準備抽調一批人過去。你挑一些身手好的。”


    季源溥並不想入夥,奈何丁默邨上個月代和甄懷仁和解之後,作為示好,就不得不揣著一份穀司令的委任狀,鬱悶的踏上了前往北平的火車。隻是這廝存心鬧事,到了之後就發電報上到軍火下到針頭線腦的,沒有他不要的。


    孫千聽了剛忙叫苦“課長,俺手頭攏共才聚了這麽點人,要是都撒出去,有沒有前程不要緊,關鍵能不能迴來啊。”


    “總在家裏窩著閉門造車幹不成大事,得去練。”甄懷仁卻幹脆的說“整天在咱們地盤上吆五喝六的,到了用他們的時候一個個的都慫瓜蛋,我可不要。”


    “是。”孫千無奈的答應下來。其實他並不是真的不舍。他是東北人,對於日本人的仇恨是有切身之痛的,可是他必須叫叫苦。沒辦法,會叫的孩子有奶吃。


    “這麽多人和裝備,需要個管事的帶過去。”甄懷仁自然看出孫千的小心思“怎麽樣?”


    孫千一聽,立刻開始盤算起來。他自然願意去,畢竟帶著人、槍、錢過去,可是相當於一方諸侯了,就是季源溥都不敢忽視他。可是又舍不得如今的局麵。他好不容易才獲得了甄懷仁的一些信任,一旦離開,再迴來可就不一定還有如今的機會了。


    “慫貨。”甄懷仁罵了一句“你以為安秘書有那麽多時間給你張羅個人的事?”


    孫千一聽,趕緊說“是是是,安姐還不是看在您的麵子上。”上邊有了決斷,自然也就不用他再頭疼。同時,也對於甄懷仁對表明自己立場的善意迴應感到高興。


    兩人又說了一會話後,孫千起身告辭。他沒有再去問誰接下這個任務,一來不符合規定,二來也不用猜。三課這些人裏,常靖中和甄懷仁還有另外的聯係肯定走不了;孫禮整天神神秘秘的也估計脫不了身;方靳鑫那夥人爛泥扶不上牆;隻有胡斌了。隻是聽說胡斌手頭也有案子“安姐,王姐,走了。”


    安占江點點頭“慢點。”說著起身走向辦公室。


    孫千趕忙微笑躬著身迴應,同時向一旁等著的青年點點頭,然後才向樓梯間走去。


    “馮幹事來了。”安占江走進辦公室,開始給甄懷仁換水。


    “我女人這麽水靈,幹什麽叫姐?該叫老妹是吧?來了老妹。”甄懷仁一邊欣賞近在咫尺的美景一邊沒頭沒腦的冒出一句。


    安占江嘴角微翹,沒有理會。待換完水之後,走了出去。


    “這是我的心得體會。”馮力文恭敬的將厚厚一摞的稿件遞給了甄懷仁“請您斧正。”


    甄懷仁接了過來,並沒有迴避馮力文直接看了起來“我看看,桌上有煙。”


    馮力文也不認生,伸手拿起來一顆煙點上。


    “你以前接觸過這方麵的實踐?”半個多小時之後,甄懷仁抬起頭,拿出一顆煙點上。說實話,他沒想到馮力文竟然能寫出這麽多的內容。很多想法,他記得廣播裏曾經簡單提過。此刻再結合馮力文的這些心得,又有了不一樣的認識。


    “沒有。”馮力文老老實實的迴答“不過我認識幾個同學如今在做記者。我這兩天向他們請教了不少。”


    “如果給你一家報社,你打算怎麽經營?”甄懷仁單刀直入“沒錯,就是tyl通訊社。”


    “我準備模仿國外的先進經驗,尋找我們的敵人。”馮力文立刻將早就想好的應對一股腦的說了出來“我發現要想內部團結,就必須在外部尋找一個靶子,這樣才能夠有理由凝聚人心……”


    甄懷仁點點頭,這一點比他強太多,他也是看了很多這方麵的書,再結合廣播裏的那些被一筆帶過的新名詞,才有了一個模糊感覺。人家竟然隻用了兩天,再加上一些有經驗的人指點就明白了。看來果然不能閉門造車“禍水東移。”


    “對,禍水東移。”馮力文讚同道。


    “那麽你打算樹立誰當這個靶子?”甄懷仁又問。


    “現在還有什麽比‘抗日’更加能夠凝聚人心的?”馮力文脫口而出,可是立刻感覺說錯了話。


    “私下交流。”甄懷仁笑笑“你的這個想法很好,隻是暫時還不具備實施的條件,不過我相信那一天不會太遠。”


    馮力文鬆了口氣,卻又有些失望。在自己的祖國疾唿抵禦外侮竟然是一種罪,看來就連甄懷仁這個端著公家飯的人也不以為然。


    “準備一下吧。”甄懷仁沒有給馮力文太多感慨的時間“明天去tyl通訊社接手胡蘭成的工作。”


    “這,就成了?不是,我的意思是……”馮力文有些錯愕的看著甄懷仁。tyl通訊社躥起來的勢頭很大,隱隱有成為第二大官媒的趨勢。可是自己的上任是否太過兒戲了?


    “我們是個年輕有活力的社團。”甄懷仁輕飄飄的說了一句套話“我給你一個月的時間熟悉業務。下個月這個時間開始,我要看到tyl通訊社有不一樣的變化。”


    “是。”馮力文趕緊起身,學著當初甄懷仁幾個在婚宴上的樣子立正敬禮後,轉身走了出去。


    此時電話響起,甄懷仁接通“第四課,甄懷仁。李教育長好,好的,好的,明白。”掛了電話,心中腹誹,誰請客是臨時通知的,這要是和別的事衝突,是去還是不去呢?


    安占江走了進來“魯毅來了。”


    甄懷仁點點頭,繼續開始看起馮力文的心得體會。待到告一段落之後,竟然已經是一個小時之後了“坐。”


    站了一個小時的魯毅不敢有任何不滿,恭敬的坐到了甄懷仁的對麵。


    “聽說你最近過得很逍遙?”甄懷仁冷冷的看著魯毅“秦淮河邊的村子睡遍了吧?”


    魯毅尷尬的低下頭“卑職……卑職……管不住自己褲襠。”


    甄懷仁笑罵一句“老胡要出差,你明天調去一組代幾天班。”


    魯毅一愣,繼而狂喜,代班,要是幹好了,可就是轉正了“是,是,多謝栽培,不是,是多謝長官栽培,卑職定當萬死效力。”


    “到了那你就給我幹出個人樣。要是還整天往秦淮河邊跑看我怎麽收拾你。”甄懷仁敲打一句“滾吧。”


    魯毅笑嗬嗬的點點頭“您就看好吧。”說著敬禮之後,往外走去。人逢喜事精神爽,這走路都帶了風,出了辦公室,湊到安占江身旁。


    “怎麽了?”安占江說著遞給魯毅一份表格“趕緊填。”


    “是是是。”魯毅小心的接過調度表,哆哆嗦嗦的從上衣兜裏拿出根本沒有用過幾次的派克金筆,開始填表。讓他尷尬的是,鋼筆竟然沒有水了,顯然裏邊的墨水幹了。尷尬的看向安占江。


    安占江哭笑不得,拿過一根鋼筆放到了桌上。魯毅又是一陣謝,拿起鋼筆填了起來。待填完之後遞給安占江“姐,今天有空不,晚上我請客。地方隨便挑。”說著看向對麵的王雅貞“王姐也去。”


    “去去去。”安占江立刻說“你比我大五歲,誰是你姐。”


    “就是。”王雅貞終於有了存在感“你比我大六歲。”說完感覺到了殺氣。果然女人不能提年齡。隻好繼續裝啞巴。


    “叫妹不合適。”魯毅有些語無倫次“總之晚上我請。”


    正說著,安占江清清嗓子,魯毅一扭頭,胡斌走了過來“安秘書,課長在嗎?”


    “請稍等。”安占江說著起身進了辦公室,不一會走了出來“請。”


    胡斌和魯毅點點頭,走了進去。


    “我知道孟葫蘆的事你意見很大。”甄懷仁遞給胡斌一顆煙“我也知道你擔心我會借刀殺人。”


    胡斌沒吭聲,還說什麽,甄懷仁把話都說了。接過煙,為甄懷仁點上。


    “可我真的抗日,這點你不否認吧?”甄懷仁平靜的問。


    胡斌點點頭。


    “羅宇霖和孟葫蘆兩個人誰站在我們這邊能夠對日本人造成的傷害更大?”甄懷仁繼續問。


    “羅宇霖。”胡斌自然也知道,他見慣生死,哪裏是為孟葫蘆打抱不平,隻是覺得兔死狐悲。


    “看看這個。”甄懷仁說著將馮力文剛剛寫的心得體會遞給了胡斌。


    胡斌接過來,開始看了起來。說實話,胡斌的文化水平並不高,很多字他都不認識,看了沒有一會就苦笑著交還給甄懷仁“看不懂。”


    “沒關係。”甄懷仁沒有不滿“我要說的是,這是一個此前從沒有接觸過宣傳的人,用了兩天,根據我提供的一些簡單資料,還有請教了一些人後形成的心得體會。很多想法很有意思,我都沒有想到。其中有可行的,也有不可行的。可到底可不可行,我沒辦法判斷。因為這些終究隻是想法,沒有經過任何的驗證。”


    胡斌大概有些聽懂了“您的意思是,怕咱們的人養廢了?”


    “對。”甄懷仁讚同道“我就是這個意思。方靳鑫,魯毅這幾頭蒜什麽水平你知道,我知道。他們入行已經兩個多月了,水平非但沒有提高,反而還退步了很多。為啥呢?咱這環境太好了,好到他們隻要一亮牌子,竟然就可以搶人家老婆,過後還逼著人家出來賣還債。”


    胡斌沒吭聲,卻腹誹甄懷仁都知道這些卻袖手旁觀。


    “我當然可以改變,可是那樣人心就散了。”甄懷仁平靜的說“人心散了,我拿什麽往上走,怎麽解救更多的人?所以他們適合給我看家護院。你和孫禮他們更適合衝出去。第三課是我的根基,不管你信不信,我沒想著帶著一群酒囊飯袋走多遠,也走不遠。我要的是真正能幹事,能撐起一片天的人。”


    “那卑職以後就常駐北平了?”胡斌又問。


    “看情況。”甄懷仁幹脆的迴答“你到了北邊之後,要做三件事。第一,在北平,天津的大城市內設立獨立於季副科長的物資點。這些點不需要提供任何的情報,而是儲存物資,為未來可能的地下鬥爭提供幫助。第二,搜羅北平和天津,唐山的有誌知識青年南下。第三,策動天津保安警察隊,一但日本人動手,保安警察隊如果撤出天津的話,直接南下。”


    胡斌一聽,倒是對自己的安全有了些信心。畢竟這些事一旦中途換馬,很容易前功盡棄,隻是又對這三項的任務的用意有些不明白。不過這就不是他需要理解得了,隻需要執行“是。”


    一下班,甄懷仁就開車,準時在約定的時間見到了要見的人,李士珍。半個多月不見,對方似乎更加陰鬱了。隻是今天一身便裝的他配合上這幅表情,看上去顯得十分的滑稽“教育長贖罪,卑職來遲了。”


    “我來早了。”李士珍示意甄懷仁坐下。


    旁邊李士珍的秘書立刻走過來要為甄懷仁斟酒。


    甄懷仁擺擺手,起身拿起酒瓶自己倒上一杯,辦法土不代表不頂用“我先自罰三杯。”


    “然後把自己灌倒了溜號?”李士珍玩味的看著甄懷仁。


    甄懷仁端著酒杯尷尬的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今天說好了是小聚。”李士珍算是放過了甄懷仁,對著秘書揮揮手。


    秘書轉身走了出去。


    甄懷仁隻好放下酒杯,他的節奏被打亂了。


    “你知道警政司李司長即將高升的事嗎?”李士珍同甄懷仁一樣不是個善於交際的人,終於還是直奔主題。


    “聽說了。”甄懷仁恭敬的迴答“隻是並沒有詳細了解。”


    李士珍認可了甄懷仁的迴答,畢竟這跟甄懷仁幾乎沒有關係,他真要關心才心懷不軌“有人想要推薦我接任,你怎麽看?”


    “如果是兼任,那自然再好不過。”甄懷仁故意等了一會才說“如果是調任不說您這就相當於貶職,隻說前途就不一樣。卑職光聽說做了一輩子教書育人的老師,還沒有聽說過有做了一輩子司長的。”


    警政司,中央警官學校雖然都屬於內政部。可是警政司是「中央二級機關」內政部設置的「業務單位」;中央警官學校是獨立的「中央三級機關」,雖然同樣隸屬「中央二級機關」內政部,但更具獨立性,其機關首長職等更高。


    李士珍對於甄懷仁帶有幾分痞氣的暢所欲言十分滿意,不停點頭“可是我棄人取,警政司負責計劃、領導和監督全國的警察。我們辛苦培養出來的人才,為了一口飯,說不得就要改換門庭了。”


    “卑職不這麽看。”甄懷仁不動聲色的說“曆來天下從來不缺人才,教育長為何不以警政司的這個位置廣結善緣呢?”


    李士珍想了想,坐直身子“說具體些。”


    “位子就那麽幾個,可是有本事的人卻數不勝數。”甄懷仁有些鬱悶,他都說的這麽明白了,還要怎麽具體,隻好換湯不換藥“教育長雖然不屑於為之,可是上邊總要征詢您得意見。那些有誌於此的人應當樂意結識教育長的。”


    李士珍今天第一次笑了,伸手端起酒杯“果然和通透的人說話最省事。來,幹杯。”


    “你個混蛋。”鄭若蘭一上車就罵了一句,然後拽過甄懷仁的衣領狂吻。直到兩個人都快憋死才推開甄懷仁“我不給你打電話,你就記不起我是吧?我就知道,就知……”眼睛盯著甄懷仁遞過來的一個小盒子“什麽?”


    “打來看看。”甄懷仁說著將鄭若蘭抱到腿上“喜不喜歡?”


    “休想我不生氣。”鄭若蘭打開盒子,是一枚紅色的玉扳指。雖然她不懂,可是卻也知道這是好東西“哪來的?”


    “有個破落戶缺錢,拿出祖傳的家底到古董行發賣。我想你會喜歡的。”甄懷仁得意的獻寶。


    “拿來。”鄭若蘭戴在手上看了又看,突然伸手。


    “什麽?”甄懷仁心虛的問。


    “這種東西能隻有孤零零的一件?”鄭若蘭氣鼓鼓的看著甄懷仁“好啊,你把我的東西又想便宜給哪個狐狸精?”


    甄懷仁頓時感覺到了恐怖,這女人平時看不出,怎麽一旦涉及到這方麵就出奇的精明“確實還有幾件。不過不是打算便宜別人。我打算以後慢慢的給你。免得一次給太多,你跑……”


    鄭若蘭一愣,繼而臉一紅,再然後大怒,猛捶甄懷仁“不正經,不正經。”


    甄懷仁抱住了鄭若蘭“咱迴家吧,每天沒有你,我睡不著。”


    鄭若蘭一聽,倒不再廝打,親親甄懷仁“乖,我得陪著秋漪。”


    “你不是說她心裏隻有我嗎?”甄懷仁戳破了鄭若蘭的話“你果然騙我。”


    “誰說的。”鄭若蘭被甄懷仁的照貓畫虎打了個措手不及“本來就隻有你。可是外邊的風言風語是那麽好聽的?秋漪的父親出差去了德國,母親為了這事整天不著家的給她在外邊消除影響。這個時候我能丟下她?”說到這,反應了過來“還不是都怪你。”說著又掄起小拳頭打了過來。


    “又怪我了?”甄懷仁無語。


    “自然,若你娶了秋漪,那還有這事。”鄭若蘭理所當然的說。


    “我娶了她?”甄懷仁搖搖頭“這輩子都不會不可能了。”


    “你有什麽瞞著我?”鄭若蘭立刻聽出話裏有話。


    “我看上一個大官的女兒,對我事業有幫助。”甄懷仁突然覺得自己這樣對鄭若蘭十分不公平“都是你,你要是答應嫁給我,不就得了。”


    “誰啊?”鄭若蘭卻沒有甄懷仁想象的激動,反而冷靜的出奇。


    “蔣華秀。”甄懷仁低聲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你真無恥。”鄭若蘭罵了一句,卻抱住了他的脖頸“快點,快點,我得兒子必須是長子長孫。”時間緊,任務重,鄭若蘭也不提好姐妹了,果然女人的友誼……


    “外邊的那是姐夫?”鄭若蘭收獲滿滿的迴到盧家,不想剛剛還在樓上休息的盧秋漪此刻坐在了客廳“怎麽不進來?”


    “夜半三更的,進來什麽。”鄭若蘭將錯就錯“怎麽了?睡不著?”


    “你大哥的電話把我吵醒了。”盧秋漪無奈的說。


    “這樣啊。”鄭若蘭既然知道了甄懷仁的想法,自然不會再讓盧秋漪做傻事,更何況她們之間的爛賬“仲鳴也是,一點誠意都沒有,打個電話比得上親自來一趟嗎?”


    “是啊。”盧秋漪不高興的說“你看看我姐夫來這一趟,你的氣也順了,聲也柔了,就是這身段都軟了。”說著起身“我睡了。”


    鄭若蘭沒有如同以往一樣攔住盧秋漪“我也睡了。”說著起身“你說是不是因為我在,阿姨才住到朋友家的?要不然我明天走吧。”此刻鄭若蘭的頭等大事就是‘長子長孫’,其他的不重要,都要讓位。


    “哼。”盧秋漪這迴是真的生氣了,甩開鄭若蘭的手,快速的上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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