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硯微微皺眉:“……”


    接著,房間內又響起一道幾近崩潰的唿救聲:“救命啊!救命!警察叔叔,這女人要害我!”


    傅馳安的腿上,鮮血已浸透了大半條褲子。


    他整個人癱軟在地,一動不動,見到衝進來的警察,他差點激動得哭出來。


    一把帶血的刀子就落在傅馳安不遠處。


    江硯給身後的年輕警察一個手勢,那警察便將證物拾起,裝進了證物袋。


    他望向薑凝,眼神裏夾雜著迷茫和困惑,但還是叫了120過來,畢竟有傷員。


    接著,他攙起地上的傅馳安,將他安頓好。


    此刻,傅馳安已無暇顧及顏麵,緊緊拽著江硯,喋喋不休地訴說自己的委屈。


    江硯始終保持著冷靜,視線在傅馳安和薑凝身上來迴移動。


    見她沉默不語,他主動開口問道:“你就是薑凝吧?”


    她輕輕點了點頭。


    江硯注視著她:“報警電話也是你打的嗎?”


    記得接電話時是個女子的聲音。


    薑凝順從地又一次點頭。


    江硯至今還未能分辨,這位女孩究竟是受害者還是加害者。


    感受到江硯銳利審視的目光,薑凝怯生生地說:“是我報警的,我哥哥在傅氏公司上班,因審計錯誤被判作假賬。我找傅少爺,是希望直接向他說明情況,我哥哥是清白的。傅少爺約我在四季酒店裏單獨見麵。但他之前多次對我意圖不軌,我心存警惕,帶著東西在身上防身。沒想到,我一進門,他就,就想對我圖謀不軌!”


    薑凝繼續說道:“我自小練習過,有一定的自我保護意識。我擔心他會傷害我,無奈之下才用刀刺了他。那時他看起來很憤怒,我隻好用椅子壓住他,又在他傷口上補了一刀……”


    說話間,她淚如雨下,梨花帶雨。


    這一切解釋,都傳達出一個信息:她處於被動,為了自衛而不得不如此。


    薑凝顫抖著雙臂,就像一隻受到驚嚇的小兔子。


    傅馳安眼眶泛紅,見此情景,忍不住怒吼:“你胡說!是你……你故意的!看我沒上鉤,就拿刀來威脅我……!”


    薑凝邊抽泣邊抹淚,緩緩從口袋裏掏出錄音筆,遞給江硯。


    她打斷了傅馳安的叫囂:“警察同誌,我今晚見傅少爺,還有另一個原因。想必您聽說了傅氏公司違規銷售串串房事件吧,我正是其中一位受害者的親人。起初我隻是想為我姑媽討個公道,但我哥失業後,我愈發覺得,即使我們平凡人,也不能任由擺布。這裏有他承認賣的證據。現在,我要控訴他們,這些人必須為他們的貪婪和無底線付出代價!”


    原本隻想明哲保身,但現在她明白一個道理,一味忍讓隻會縱容惡行。


    傅馳安嘶啞著嗓子:“靠!你這個……!”


    薑凝沒有理會,冷冷地按下錄音筆的播放鍵。


    趁著等待警方的時間,她已經將錄音做了剪輯,隻保留了關鍵內容。


    錄音中,傅馳安那得意洋洋、囂張的嗓音清晰傳來——


    “哈哈!你們這些社會底層,就算知道又能把我怎麽樣?!”


    在眾目睽睽之下,傅馳安和薑凝的對話被公開播放。


    麵對鐵證如山,所有辯解都顯得那麽無力蒼白。


    傅馳安張嘴欲言,卻終究吐不出半個字為自己辯白。


    證據!薑凝手握的那些證據,像釘子一樣把他牢牢固定在無法反駁的十字架上。


    或許他從未預料,自己也有這一天。


    自他今晚踏進這間酒店房間的那一刻起,就不自覺掉入了薑凝布置的陷阱。


    他原以為能把她玩弄於股掌之間,卻未曾想郭自己才是被玩弄的那個棋子。


    一直強忍著痛苦未曾暈倒的傅馳安,在極度憤怒下,終是支撐不住,暈厥了過去!


    ……


    警局內部。


    薑凝做完筆錄,江硯請她在筆錄上簽字,便可以離開。


    依據警方當前掌握的,包括薑凝提供的那些,足以斷定她來酒店是受傅馳安所迫,反擊傅馳安屬於正當防衛。


    至於傅馳安,除了麵臨性侵未遂,還得承受傅氏公司出售問題房產的法律審查。


    接下來的日子裏,傅馳安的日子將不再輕鬆。


    薑凝心中暗暗鬆了口氣。


    起身簽字後,正欲離開,背後突然傳來一聲唿喚。


    她轉身,聽到他說:“我是江硯,剛剛在外查詢到你的父親是薑遠山,母親是沈秋,對嗎?”


    猛然間,父母的名字由一名警察口中說出。


    薑凝眉頭微蹙,心中湧上不祥的預感。


    她麵容凝重,點頭確認:“沒錯,薑遠山和沈秋是我的父母,他們已離世十年了。”


    江硯臉色微變,旋即恢複,多年的從警經驗使他習慣隱藏情緒。


    他思考片刻,似乎在謹慎挑選用詞:“有關你父母的一些事情,或許,該讓你知道。”


    薑凝的心猛地提了起來,上前一步:“我父母的事?他們死於火災。”


    那年她才十三歲,很多事情雖未親身經曆,但結論如此,且火災責任人也已認罪。


    她和家人從沒質疑過。


    江硯停頓一下,抬頭說道:“十年前我僅是個小警察,聽命行事,即便當時我能力有限,也能感到案件中許多疑點,上級雖結了案,但我從未放棄對該案的調查。”


    薑凝感覺心都快跳出嗓子眼。


    她睜大眼睛,口幹舌燥。


    此時的她,全然沒有了與傅馳安對峙時的從容,麵對江硯竟有些手足無措。


    她整理思緒後問:“所以呢?季警官,您發現了什麽?”


    這不是討論案件的好時機。


    江硯提議:“我們加個微信,找個時間我和你細聊。”


    ……


    薑凝忐忑不安離開了審訊室。


    偶遇的江硯竟是十年前火災案的參與者之一。


    而她意外發現,父母的死或許另有隱情。


    這消息如晴天霹靂。


    過往如潮水般向她襲來。


    她有些難以接受。


    這時,走廊不遠處,安月瞑背對著她正在通話,麵朝大廳外。


    她抬頭瞬間,與他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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