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天,這真的是幻境嗎?怎麽感覺比現實還現實啊?”夢一清對這個幻境的製作思路由衷地佩服,“這真是把現代家庭教育狠狠諷刺了一波啊!”


    “夢一清,你哪方的啊?造夢者可是我們的敵人啊!”


    “造夢者?”


    “就是‘門’的製作人。造夢者就是一群為了‘藝術’草菅人命的瘋子,所有‘門’都是用活生生的人製作的!”


    “啊,那我真該死啊!”


    聽聞對方的話,夢一清受到了良心的譴責。


    “所以,我們怎麽打敗‘禮’啊?”


    雖然知道了很多信息,但郝壯還是不知道打敗“禮”的方法。


    “很簡單。”夢一清看了看手中的迷你版海軍刀,“隻要把套子脫下來就可以了。”


    “啊?”


    “不脫下皮套,我們永遠隻能當‘寶寶’。你看過哪個寶寶幹得過媽媽?”


    “所以?”


    “我們先迴去脫皮套。”


    礙於遊樂園的規則,夢一清不能在遊樂園脫下皮套再迴去,所以隻能迴去再脫皮套。


    他們跨過遊樂園的大門,迴到了小區。


    “喲,大英雄迴來了?”張豪半開玩笑地拍拍夢一清的肩膀,“沒想到啊,居然還獲得了一把刀?”


    “這把刀是用來幹嘛的?殺掉‘媽媽’?”向曉鬆詢問。


    “不,不是為了殺媽媽。”夢一清把刀收起來,“它有其他用處。”


    “我記得小區地圖上有一片待開發區域吧?一會兒我去那裏,你們讓‘媽媽’來找我。”


    聽見夢一清這一自信發言,向曉鬆一個箭步衝上去,摸了摸夢一清的額頭。


    “你沒事吧?難不成你要單挑媽媽?”


    “我說過,這個遊戲人越少越好。你們在旁邊容易觸發‘禮’而暴斃。”


    夢一清眼神堅定,完全沒了之前門外那副慫樣。


    這還是自己認識的夢一清嗎?


    向曉鬆第一次感到了陌生。這次的“門”就像是打開了夢一清身上的開關,讓夢一清的逼格覺醒了。


    “好吧,你一定要小心。”向曉鬆摟過自己的妹妹,默認了夢一清的決定。


    “別死了啊!幻境裏可不能收屍。”張豪對夢一清刮目相看,“如果真的不幸死了,哥替你報仇!”


    “那好。”


    張豪沒想到夢一清居然會迴應他。


    “如果我死了。豪哥你就找個沒人的地方,再找個銳利的東西,劃破套子,用技能把‘媽媽’收買通關。”


    “劃破套子?”


    “套子是‘媽媽’給我們設下的‘禮’。”


    “好,知道了。”


    孫小寶也舍不得夢一清冒險:


    “哥哥,如果你活著迴來,我就讓老大把你拉進我們組織!”


    張豪拉過小寶,安慰一旁哭喪著臉的郝壯。


    “仗還沒打呢,喪什麽氣?”


    “我就是擔心我兒子……”


    夢一清一臉無語:演戲已經結束了啊,這爸爸我可不認了啊……


    於是六人兵分兩路:夢一清在小區荒地做準備,其他5人去通知“媽媽”。


    來到荒地,夢一清把刀刺向自己的胸口,但還刀刃沒有落到夢一清的皮膚上,刀尖就見了血。


    透明的皮膜滲出鮮血,裂開了一道口子。


    夢一清閉上眼睛,雙手掰扯開那道裂口,隨著“嘶”的一聲,皮膜徹底裂解。他像撕快遞包裝一樣順著裂解的部位往兩邊撕拉,最終,所有的皮膜被扯了下來。


    渾身被皮套滲出的血打濕的夢一清抹了一把臉,全身濕透的他就像一個剛出生還沒來得及擦去血汙的新生兒。


    不過,他終於“新生”了。


    “操他娘的!”


    他狂吼一聲,釋放著內心的壓力。


    “非禮勿言”沒有觸發,因為“禮”現在已經不能束縛脫下皮套的他了。


    “不!不!不!”


    珊珊來遲的“媽媽”惱羞成怒。


    “那是我好不容易做好的皮套啊!夢一清你為什麽不做個乖寶寶?”


    “因為我,不再是寶寶了!”


    沒有皮套給予的濾鏡,夢一清發現麵前的媽媽並不是之前壯碩的怪物,她隻是一個身形佝僂,頭發花白的老人。


    “不,你是寶寶,你不能背叛媽媽!”


    老人沙啞的嗓音透露著絕望。


    “媽媽,我不是背叛,我隻是長大了,你該放手了。我應該自由!”


    “不,不能。你不能像他一樣……沒事的,在媽媽肚子裏迴爐重造就好了……”


    老人幹枯的雙手死死抓住被她高出一大截的夢一清,想把他塞進自己的肚子,但她發現,她根本拽不動自己的“寶寶”。


    真如夢一清所言,他不是寶寶了。


    現在,夢一清可以輕而易舉地用刀刺死麵前弱不禁風的老人。


    他把刀慢慢捅了過去……


    但他並沒有深入下去,他隻是幫老人劃破了皮套,然後他撕下了這罪惡的皮套。


    皮套之下,才是內在而真實的自己。


    “對不起,媽媽,之前明明想和你好好溝通,但是你不同意,現在我隻能暴力地讓你敞開心扉了。”


    夢一清幫老人梳理好頭發,整理好衣服。


    “所以你想說什麽?”老人態度依然敵意。


    “我想說我的心裏話,說出那些孩子沒機會,沒辦法給你們說的話。”


    夢一清的雙眸明亮,閃爍著柔光。


    “如果你真的愛寶寶,就不應該對他過度保護,而應該讓他學會如何長大,讓他知道,流血流淚也是成長的一部分,也隻有這樣,他們才會在這個並不美好的世界裏活下去。因為人,不能做一輩子的寶寶,也不可能一輩子做獨屬於你的乖寶寶。


    你的孩子不是你的附屬品,他們有他們自己的個性。而那種抹殺個性來讓他們朝著同一個模樣改變的行為是在潛移默化地殺害他們。


    媽媽,我不恨你,因為我知道你在用盡一切辦法愛我,但你的方式錯了,而且你一直不願意承認。


    媽媽,我一直都在成長,但沒成長的那個人,是你啊!


    所以,我不是不恨,而是沒辦法去恨。


    我不可能不恨,我恨的地方多了去了:恨你的強勢,恨你的控製,恨你的不願變通,恨你那讓人窒息的錯誤的愛……


    但我不會選擇殺死你來通關。


    因為我要殺死的,是‘禮’,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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