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烈的寒風中,雪國邊境惠城外駐紮了火國的十萬駐軍,大大小小的營帳燭火點點,火國的將士不懼寒風,圍著篝火正在慶祝著連日來的大勝的火國將士載歌載舞,幾千米外的惠城城牆的將士看看遠處點點星火,內心卻是無比的煎熬。火國兵士驍勇善戰在火國國主烈焰的帶領下,一個多月連續攻占了雪國邊境的三座不小的城池,現在惠城已是如囊中之物。


    火國的兵士們看向黑黝黝的城牆,想象著城裏的將士和子民是如何的惶惶不可終日,心裏遂覺得痛快,喝酒吃肉的聲音越發大了一些。


    將士吵吵嚷嚷的聲音依稀傳來,主將帳中卻是鴉雀無聲,畢方火鳳,風解愁等護法都是一身的戎裝,臉色肅穆的望著單膝跪地垂頭不語的烈火,隻有風解語欲言又止的看向高位的烈焰,隻見他還是平常的裝束,並沒有著戎裝。這時的他不怒自威,蕭殺的眼神看向低垂的烈焰。風解語就要跨步走出,卻早被一旁的哥哥風解愁拉至身後,以眼神製止她要說出的話。風解語低下了頭,她怎麽能忘記了國主的脾氣,他是獎罰分明的人,最忌背叛。而這次雪國和火國如此水火不容之時,烈火竟然放玲瓏(雪如玉)走了,這無疑就是挑釁烈焰的底線。烈焰對這個妹妹不是很上心,卻沒有利用她威脅雪如畫和君莫舞的意思,他隻是不想她迴到他們身邊,他不承認他是真的想要她在身邊,畢竟她是自己的親妹妹,自己現在唯一承認的親人。


    “你可有什麽話說?”烈焰看著烈火輕聲說。


    烈火抬起了頭,眸子裏有一絲不意察覺的冷意一瞬間沒了痕跡,他低著頭迴答道:“屬下無話可說,請主公責罰。”


    烈焰看著這個一路戎馬跟著自己家建立火國,兄長般的人,什麽時候在他身邊的時候,似乎是他失了心昏迷後醒來就看到了滿目擔心的烈火。而後他們一步一步組建軍隊,策馬揚鞭征戰四方,終於有了自己的國家。封功賜職的時候,他都是無所求的樣子,仿佛隻要跟著自己就是赴湯蹈火在所不辭。所以在烈焰心裏,烈火是兄長師父和朋友般集齊一身的存在。而今他卻是為了玲瓏背叛了他,一時間,滿腔的怒火迷漫烈焰周身,火焰瞬間包圍了跪坐在帳中的烈火。畢方等人大驚,畢方忙跪地大唿:“國主三思,此時是用人之際,還請國主允許烈火戴罪立功。”“請國主饒恕烈火。”其餘三大護法也跪地齊聲說。要不是風解愁拉著,風解語早已撲上去和心愛之人同受烈火焚身之罪,被拉住的她已經淚流滿麵,泣不成聲,滿目祈求的望著冷冷旁觀不語的烈焰。這是他們第二次看到烈焰發如此大的火,就在一個月前他們的國主在聽到尾隨無罪等人的下屬稟報把人跟丟後,他的怒火把那麽精英的下屬活活燒成了灰燼。..而後他迴國點兵,揮師雪國,有一部分原因也是為了那個女子的失蹤而泄憤吧。


    “烈火,你可知罪。”烈焰的聲音滿是悲蒼,這個亦師亦友的男人在他的烈焰怒燒下仍舊一聲不吭。突然火焰中的烈火動了,他站起了身,一臉詭異笑容的看向烈焰,在眾人驚詫的目光中,倏地變小,變成一個燒焦的小木偶掉到了地上。


    眾人大驚,風解語搶上前去,把那小人抱在懷裏細細看去,隻見那小人偶的眉目裏儼然是烈火的樣子,她抱著這個小人不禁悲喜交加,喜的是烈火已逃,悲的是以後再見便是各為其主兵戎相見。


    在眾人的目光中,烈焰一步一步的走下高位,他眼光如電,看向風解語懷裏的小木偶,憤恨的目光,讓風解語抱著木偶後退了半步。鳳解愁在烈焰發話之前,走上前去,從妹妹的懷裏把那個小木偶抽出,不顧妹妹哀怨的眼光,雙手奉上拿到烈焰麵前。


    “好,很好,有趣。”烈焰把小木偶拿在手裏,瞬間小木偶化為了木粉,在空氣中無跡可尋。


    風解愁把風解語的驚唿捂到了唇邊,這個時候是不能半點激怒國主的,他不顧妹妹恨意的目光,向烈焰行禮告罪後,拖著她走出主帳。烈焰對他們兄妹是再生恩人般的存在,是他在他和妹妹被風國家族趕出風國,流離失所,眼看要病死餓死的時候伸出援手,救他們於水火,找人授他們武功,帶他們征戰,還為他們父母鳴冤,讓那個不仁不義的家族得到了應有的代價,為此還得罪了風國國主風飛飛。隻是自己的妹妹對烈火情根深種。隻是他是看不透那個手把手教他們兄妹的烈火,他無欲無求,城府深不可測。他一直告誡自己的妹妹離他遠點,卻還是阻擋不住所謂的愛情。


    在烈焰的示意下,眾人低身退出帳外,帳裏隻留下烈焰,定定的站在那裏一動不動。隻是他的內心卻如同驚濤駭浪,在眾人退下後,他支撐不住的跪坐在地上,捂住自己的胸口,那裏如同當初剜心般的疼痛。他看到烈火變成木偶傀儡的時候,就料到了,那個魔鬼般誘惑他換心的惡魔這些年都陪在自己的身邊,而自己卻是一無所覺,還將一腔真情錯付,他毀了木偶,卻也自毀了大半的功力,那傀儡木偶有反噬他的符咒。這個時候他竟無比的想念那個討人厭的丫頭,她現在已經是和那個廢人雙宿雙棲了吧,傻丫頭配廢人,也算般配。烈焰低低的咳了幾聲,幾絲血沫從唇裏溢出,在自己的意識將要進去黑暗的時候,卻是覺得靈魂卻飄飄忽忽的向前而去。他的靈魂迴首看著迤邐倒地的自己的身體,蒼白的唇,蒼白的臉,這個他無比憎恨的麵容現在卻是無比的安靜。他不甘心,不甘心,他的仇怨還沒報,他還沒有手刃仇人和叛徒,他還沒有讓君莫舞雪如畫後悔的跪在腳邊,他還沒有查明自己父皇死亡的真相,他還沒有再見那個傻丫頭一麵,沒看到她幸福的傻樣子。..


    烈焰的靈魂飄飄忽忽的在夜空中向遠處飄去,隻是等他在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的是宮牆巍巍,宮苑深深的雪宮。他不僅啞然失笑,原來他的內心歸屬還是雪宮,他還是惦記著那個生他的母後,是要再見她一麵嗎?他的靈魂顫顫巍巍以一個舒服的姿勢倚在一株樹杈上。他來到這裏卻是無法再往前一步,仿佛這個宮苑被設了禁製。這個宮苑正是雪海苑,是以前無罪住過的宮苑,他透過未關的窗戶看去,那裏燭火隱隱,一旁的床榻上,白發的雪帝倚躺著,滿麵的憔悴,麵頰凹陷,絕色的容顏卻是依舊妖孽,隻是一雙眸子已經沒了色彩,空空的看著前方。宮苑裏並沒有宮侍的蹤影。


    “原來,你也是生不如死啊。”坐在樹杈處的烈焰靈魂嗤笑了一聲,瞬間心裏有點順暢了。


    “畫兒,你好歹用些食物,你現在還是一半是凡人之軀,一直不吃不喝是要死掉的。”雪後君莫舞端著一小盅推門走進來,“這是母後親自熬的雞湯,你來嚐嚐。”說完便伸手自己服侍雪如畫用餐。


    “啪”器皿落地的聲音,卻是雪如畫揮袖打翻了湯盅。君莫舞把燙的微紅的手縮迴衣袖,隻是眼角已有紅紅的潮意,仍笑著低身下去要把摔碎的湯盅收拾起來。


    “母後,何必如此對一個不求上進的廢人。”卻是一個少女風風火火的從門外闖進來,隻見她身段窈窕,麵色姣好,杏眼微嗔,秀鼻菱唇,竟是窈窕少女的身形,最最讓人意外的是她滿頭的銀發,竟和雪如畫,君莫舞如出一轍。


    烈焰在少女進來的時候就若有所思,那眉間的一顆朱砂紅痣映著少女的容顏更是豔麗,那分明就是玲瓏,卻是比起孩童的玲瓏差之千裏了,隻有那驕縱的脾氣還是一模一樣。


    她說著就上前扶起了君莫舞,不爭氣的看著躺在床上的雪如畫,厲聲說:“你還是不是我哥哥?一點小事都受不了,自己是魔尊之子的事情要過多久才能接受,做魔有什麽不好,還不比你守著雪國做什麽雪帝要好的多。鼠目寸光,真是辜負了魔尊和母後的一片心意。”說完氣鼓鼓的迴瞪眼光如刀死盯著她的雪如畫。


    “畫兒,我知道你接受不了,你一直以為先雪帝是你的父王,他養育你教導你扶你上位,是因為他以為你是他的兒子,如果他知道你是母後與魔尊之子,是萬萬不會如此對你的。”君莫舞一臉無奈的看著這個固執的孩子。


    “那烈焰呢,烈焰也是魔尊之子?”床上的雪如畫嘶啞的聲音響起,他已經不吃不喝了一個多月,他自從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就是這樣的一個狀態,可是他真的除了虛弱以外還好好的活著。他真的是個怪物。


    聽到雪如畫問自己,樹杈上已經石化的烈焰才迴過神來,原來一切都是謊言,他的母後,他的兄弟,他的妹妹,或許這些人和那個魔尊是害死自己父皇的兇手,而自己呢?自己又是什麽東西,他真的想不聽不聞不問,就這樣靈魂飄散。


    “烈焰。”君莫舞想到這個孩子的時候滿目的悲傷,眼淚順頰留下,哽咽的說:“那孩子自然是我的孩子,隻是他是我和雪帝雪如畫的孩子。”


    “哈哈哈哈······果然,果然,果然隻有我是孽種。”雪如畫笑的滿麵淚痕,他瞪著哭泣的君莫舞,強撐著身體說:“那我真的該死,把這裏的一切還給大哥,我真該死。”說完俯在床上急喘不已。


    “蠢貨,枉費了父王苦心經營讓你出生,還害的我要被束縛十年不得恢複真身。”玲瓏冷聲說,“你是連死都沒有權利的。


    雪如畫聽到如此,便似散了身所有的氣力般,歪倒在床上。


    窗外的烈焰也鬆了口氣,原來他是父皇的孩子,他又想到自己的母後竟是背叛了父皇和魔尊勾結,氣苦異常,恨不得現在衝進去撕了那個惡心的女人。


    “畫兒,你不是孽種,你是你爹和我愛的結晶。”君莫舞的聲音很輕,她姍姍道來往事。“那個時候母後還是雪山上修煉的小小雪狐,堪堪化為人形,在一次機緣巧合下救下來你的爹,他本是魔族的大護法,卻被同僚所害,瀕死之際來到雪山找尋五色雪蓮續命,被我發現所救。美人救夫,我們相愛了,我們原本隻想安穩度日,不問世事,那一年我們有了你,母後屢次腹痛,族裏的大長老占卜發現他被下了很強的魔咒,不能有自己的孩子,有了孩子也活不過五歲,除非有一個替身。”


    “所以你們選了雪帝雪如畫這個倒黴的人間帝王。”雪如畫嗤笑著發問,為那個已經逝世很久的俊逸帝王不值。


    “對,我的父母很愛我,而我離不開你爹,他們就以天象算出雪帝雪畫顏的兒子是金龍轉世,若是此子能降生在我的腹中,你會借到他的氣運,會順利出生。我們設局引雪帝上雪山,他看見我果然一見鍾情,不顧大臣反對,迎我入宮為後。你爹用秘法把你封印在母體,等母親再度受孕時和那個孩兒一起誕生。”君莫舞的聲音裏竟滿是苦澀。那個風姿孑孑的男子,在最後也沒有怪她,隻是說自己遇見她晚了一步。他竟不怪她的欺騙,在知道了一切後。


    “你愛過他嗎?”雪如畫問道。一旁的玲瓏早已要跳起來,卻被君莫舞拉住,隨後雪後輕輕說:“愛過,我愛過他,所以我不想我和他的孩子死,我要救他。”


    “所以,你要莫洛替他死了。”雪如畫的聲音裏滿是冷意。“我才是最不該出生的,該死的是我。”


    “該死的不會是你,隻會是烈焰,估計他這個時候已經魂下幽冥,那些曾經背叛過你和我們的人,都會死。你是我的兒子,將來最偉大魔尊是要一統天下的,怎能如此沒有出息。”卻見一身黑衣,衣服的邊緣卻是赤金絲繡成團雲形狀,頭發披散隻用一根發帶係起,麵容姣華如冰,眉目微怒,真是烈火,不,是魔尊姬火。


    “父王。”玲瓏跳著要投入他的懷中,卻見他走向君莫舞把她摟在懷裏,安撫似的撫上她的發,不理會旁邊氣的跳腳的玲瓏。


    “焰兒死了?”君莫舞大駭,握著姬火的手狀似癲狂的問道:“你答應我留他性命的,你答應過的。”


    “那等凡夫俗子豈是能肖想我的魔後的,你跟他的那幾年我都恨不能把他挫骨揚灰,怎能讓你對他如此念念不忘,他的孩子怎麽能活。”姬火懲罰似的抬起君莫舞的下巴,滿意的看到她眼中的懼意。君莫舞閉了眼睛,她心裏暗籌,焰兒不會死的,畫顏說過焰兒大劫後有一線生機的,她安慰似的這樣想,眼淚翻湧而下,昏厥了過去。姬火卻是不在乎般仍舊抱著她,又伸手攬過一旁不滿的玲瓏。這個玲瓏是自己在魔界收養的孩子,把她送到雲門那麽多年,跟在電神轉世身旁那麽久,還隻是吸收了一丁點的天泉,還真是差強人意。


    “本王在烈焰身邊那麽久,要了他的心卻不得不因為牽扯在他身邊修煉,現在他的心髒已經和我融為一體,我再也不用跟那個孽種一起做戲了,我們一家三口可以團聚了,阿舞你可是開心,哈哈哈哈····”姬火暢快的大笑。


    雪如畫如同外人的看著相擁的他們。已經絕望到了極點,他的身世,他的一切都是那麽的肮髒,他不配再活著,卻是死不掉,真真可笑。


    同樣絕望並且發狂的還有樹杈上的烈焰,他一次次拚命的撞向禁製的結界,任憑自己的元神越來越稀薄,隻是不知疲倦的一次次的撞著,然後被彈迴來,猩紅的雙眸死死的盯著寢殿裏的幾人。


    “何苦呢,到底沾染了魔氣。”卻聽聲音從一旁傳來,不知何時樹杈上站了一個身披黑袍,隻露出眉眼的男子,他的額角有一個魅惑的梅花印記,真是多日不知所蹤的滄海。他輕輕說完,拿出一個葫蘆,將烈焰支離破碎的元神收進去,迴首看了一眼,身如閃電消失在黑夜裏。


    姬火目光倏地往窗外看去,卻隻見嗚嗚的寒風吹著梧桐的枝杈,結界一如往常。


    ------題外話------


    ··更新,更新,昨天寫的文,有一絲絲肉還審核不過呢,刪了些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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