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景色隻有枯草萋萋,蕭瑟的秋風嗚咽的吹著,愈發顯得淒冷。老天似乎覺得氣氛不夠蕭殺,在臨近黃昏的時候淅淅瀝瀝的秋雨落了下來,劈劈啪啪的落在了營帳上,擾的人心更加的不安。


    各個營帳裏眾人一臉化不開的愁雲,手裏的幹糧卻是再也無心下咽。隻有幾個不甘心做餓死鬼的,填鴨似得吃著不知滋味的食物。一些膽小的宮女們擠作一團,低低的抽噎。


    一盞高懸的宮燈,裏麵的紅燭結了燭花,開始影影倬倬起來。一個小巧的香爐正嫋嫋的冒著濃濃的煙,不是香料的清香,卻儼然是艾草的味道。雕花的床上,豔紅的花淒豔的開在錦被上。床上一個小小的人縮在被裏,不大的臉,紅點密布,顯得有點駭人,隻見她緊閉了雙眼正在睡夢裏,隻是輕輕蹙著的眉說明她在睡夢裏的不安穩。


    旁邊的小宮女穿著素色的宮裝,正一下一下的幫那人擦拭著額頭的汗水。她偶爾擦拭著眼角,卻不敢哭泣出聲,隻是眼睛的餘光看向營帳一角,充滿了憤恨。


    隻見營帳的一角,一個滿身素白的女子在燈下低著螓首,手執一書卷邊看邊在寫些什麽。她並沒有感覺到小宮女的殺人目光。隻是侍立在一旁的藕色服飾的小宮女氣鼓鼓的瞪了迴去,一臉的兇狠,如果不是隔著麵紗,估計都能看到她鋒利的獠牙。


    素色宮裝的小宮女儼然是靜妃的貼身女婢小巧,她哭花了臉,核桃一樣腫的眼睛眯成了縫,看到珠兒吃人的眼光不禁怯了怯,又看向不知生死的靜妃,愈發悲從中來,眼淚珠子似得滾下來。


    就隻會哭。珠兒在撇撇嘴在心裏暗自誹謗。怪不得國主不寵靜妃娘娘,都是這個小丫頭哭的晦氣。她儼然忘記了自己也是小丫頭一枚。


    香雪海抬頭,好笑的看著珠兒骨碌著眼睛一臉憤恨。隻是搖搖頭,輕聲說:“珠兒,你去替換一下小巧,讓她歇息一會兒,不要像烏眼鬥雞似得亂了心思。”


    珠兒不禁泄了氣,低下了頭,嘴角蠕動了幾下,:我隻伺候姑娘。卻並沒有挪動半分。


    香雪海歎了口氣,放下手裏的書卷。她把拿過來的醫書大致看了一下,卻絲毫頭緒都找不到。一時之間也是心裏萬分的煩悶。她站起身來向床邊走去,卻見小巧站起身來雙手伸開一臉芥蒂,警惕的看著她,仿佛她是惡魔,要把床上的小人吃掉。


    珠兒早已跟了上來,看到小巧如此更是氣憤,大聲道:“不要不識好歹,姑娘好心過來照看靜妃娘娘,你個不知名的小丫頭攔著做甚?”


    小巧眼裏閃了閃猶豫,還是一動不動的護在床邊。香雪海蹙緊了眉頭,迴頭看向珠兒,低聲嗬斥:“珠兒,不得放肆,靜妃娘娘床前你喧嘩什麽,還懂不懂規矩。”


    珠兒呆了一下,複而低下頭去,以前她看那些陪在麗貴人身邊的大丫鬟都是這樣訓斥人的,麗貴人都是讚賞有加,怎麽姑娘會如此,想不明白,抬頭卻看見小巧那個丫頭一臉得意的看著自己,心裏一陣堵,卻不敢多說什麽。


    “你服侍娘娘那麽久,如若不休息,恐怕身體吃不消,到時候你都病倒了,你家娘娘可是沒人照顧了。”香雪海柔聲說道。


    小巧眼神鬆了鬆,卻依舊戒備的看著她。她對無罪是沒有仇恨的,甚至在她男裝的時候,她還是挺喜歡她的。隻是她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是女子,更不該搶了小姐心上的人。


    “你可以恨我,但是你家小姐的身體重要,我們都在盡力想法子救治她,等她身體好了,你再恨我不遲。到時候要殺要剮悉聽尊便”。香雪海很是佩服小巧護住的心,她不禁想起了在雪國待的日子,想起了小梅。隻是小梅不曾這樣的護著她,還要殺她。


    小巧終於放下了手臂,隻是還是警惕的看著她,隨時都要撲過來的樣子。


    香雪海權當看不到,隻是輕輕接下她手中的帕子,浸在旁邊的銅盆裏,絞幹了水,輕輕的擦拭著舞輕揚的額頭。


    “姑娘。”珠兒在旁邊不甘的叫道,不明白她為何會為情敵如此盡心。


    香雪海看向她,隻見她眼睛忽閃忽閃的委屈萬分,不由的心裏一軟:“你去打些熱水來,不要幹杵在這裏。”


    珠兒嘟著嘴,慢慢的端起銅盆,踱著向外走去。看了一眼在小踏上早已累的睡著的小巧,哼了一聲,跺跺腳,不情願的向外走去。


    香雪海不置可否的搖搖頭,真是孩子心性,真不知道以前她怎麽在宮裏生存的。她起身幫小巧蓋上一條毯子,看她因為勞累微微的打著鼾聲,一張稚嫩的小臉卻是充滿堅毅。


    待她轉身,發現床上的女子已幽幽轉醒,現在正萬分平靜的看著她,眼裏沒有一絲波瀾,隻是那雙眸子清亮的耀眼。


    香雪海淡淡一笑,:“靜妃娘娘,你醒了,可曾覺得哪裏不舒服,是否需要喝水?你放心,太醫真在研製藥物,你很快就會好起來的。”她像是對舞輕揚說,又像是對自己說,隻要堅定信念,或許一切都有轉機。再不然,她看了一眼盤在手腕上的小黑蛇,或許它們妖類對這些人類的病症有對策。隻是小黑自從她醒來就一直在休眠狀態,沒有意思轉醒的跡象。


    “是嗎?我怎麽覺得我要死了呢,你不是盼著我死嗎,又何必在這裏惺惺作態。出去,我不需要你的同情和可憐。”靜妃一字字的咬牙說著。身體上的痛楚怎麽能抵得了心裏的痛,我們已經再無可能像以前一樣交心談話。


    香雪海並不驚訝,她覺得舞輕揚這樣說才能真的證明,曾經她們真的是朋友。她並不言語,隻是默默接過珠兒遞過來的毛巾,輕撫上舞輕揚的額頭。


    舞輕揚別過頭去,並不領情。隻是眼裏的恨意掩飾不住的洶湧而出,她覺得生死都不怕了,平日裏的貴家小姐的氣度都拋到九霄雲外去了。她從上到下打量著這個女子,隻見她一身的素白,身沒有半點顏色,單薄的身行並不讓人覺得瘦弱,反而有了一絲嫋嫋的風情,麵容清秀,透著清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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