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的女子施施然的下車,從容的向後麵的車隊走去,滿地跪著的宮女和太監都把身子俯向大地,場寂靜,隻有那從容不迫的腳步聲清脆的似乎踏著人心。


    跪在地上的珠兒不自覺的顫抖了一下。她權衡了一下,咬了咬銀牙,在心裏做了一個決定,她跟自己的命運賭了一次。既然生來是奴才的命,但是搏一搏跟著一個好主子還是可以安然生活的。和香雪海相處的這些日子,她第一次不被人當成奴才看待,雖然姑娘淡淡的,卻是個熱心的人。當然珠兒不可能到了可以為香雪海赴湯蹈火的地步。珠兒終於下定了決心,她抬起頭來,看了一眼旁邊的馬車。


    馬車的車簾早已被一隻素白的手掀起,她不敢再往上看去,隻得又低下了頭,額頭觸地,隻是她的聲音顫抖卻充滿了堅定。


    “請國主開恩,讓我隨姑娘一起去伺候靜妃娘娘。”


    此話剛出,周圍響起了吸氣聲,眾人都偷偷的微微抬頭看向這個不怕死的小宮女。


    烈焰右手支著頭,一頭的青絲斜斜的披散下來,他收迴看著那青衣女子的目光,眯著雙眼,他看向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小宮女,嘴角有一絲莫名的微笑。真是不簡單啊,短短數日就收了一個心腹在身邊。他望向那瘦弱的背影時眼神又緊了緊。


    香雪海顯然也聽到了,她頓了頓腳步,卻沒有轉過身來,隻是低低的歎了口氣。她不能左右別人的決定,更不能替別人決定人生。她能猜測的到珠兒的意圖,卻沒有理由去阻止。生或者死,從來就由不得人。


    青衣的女子微微搖頭,便向前走去。似乎不知道前方是萬丈深淵還是龍潭虎穴。


    烈焰對香雪海的反應並不奇怪,隻是什麽時候她也變的不顧人生死了。


    珠兒忐忑不安的跪在地上,周圍的氣壓低的讓她的皮膚起了一粒粒的小疙瘩,她還是一動不動的俯在地上。


    “你確定要去陪主子送死,真是主仆情深呢。”


    薄涼的聲音像是從遠古傳來,不帶一絲溫度。


    “奴婢願意。”珠兒抬起了頭,顫聲迴答。她聽到送死的時候,心裏一陣悲涼,但是開弓沒有迴頭箭,若是她現在反悔,估計一樣沒命。或許豁出去搏一搏還是有一絲生的希望。


    隻見黑衣的帝皇慵懶的靠在車裏的靠背上,目光如炬,無麵的麵具愈發顯得輕靈,似乎不是人間有的姿態。


    珠兒看了一眼,就俯下身子,再也不敢抬頭,好像多看一眼就會雙目盡毀。那人的光輝可耀日月,卻冷的像冥界的死神。


    “那你就去吧。”風輕雲淡的一句話。


    珠兒忙道了是就急匆匆的踉蹌著向青色的身影追去。


    香雪海已經走至烈火麵前,烈火不自覺地皺了皺眉頭,他越來越看不懂這個看不出波瀾的女子。香雪海看到了烈火的表情卻是淡淡一笑:“烈火大人可是覺得我是來送死的嗎?”


    烈火的眉皺的更深了,卻是不置可否的撇了撇嘴。


    “難道姑娘可有良方來治此瘟疫。”語氣裏卻沒有了不屑,有幾分不確定的急切。


    青衣的女子卻沒有再說什麽,隻是扯了衣袂上的一角輕紗遮住了清麗的麵容。急急忙忙奔過來的小宮女氣虛喘喘站定,無辜的眼裏卻是含了淚水,不知是後悔還是傷心。


    香雪海拍了拍珠兒的頭,又從衣袂上撕下一角,鄭重的附上小宮女的臉。珠兒的淚終於落了下來,她哽咽的說:“姑娘…”


    卻是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香雪海看著輕紗上的淚痕,不由的心裏一暖,再堅強也還是個孩子。明知道是生死不明還肯跟隨她來險境,就算不是為了她。這種時候有人共生死也是溫暖。


    “傻孩子,我保證你不會那麽早死掉,你不是還沒有嫁人嗎,哪有那麽輕易去死掉啊。”香雪海笑著說,抹掉了她眼角還掛著的淚珠。


    “真的嗎,姑娘,我們不會死。”珠兒喜極而泣,眼淚愈發的止不住。


    “停停停,如果你再哭下去,我就不敢保證你會不會眼淚流幹而亡。”香雪海好笑的嚇她。


    “姑娘。”珠兒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嘴角卻不再沮喪。她相信姑娘,姑娘的身上有一種讓人信服的力量。香雪海看著珠兒滿眼紅心的看著自己時,心裏一陣發麻。她自己都不知道死活,現在誇下了海口,卻把自己逼上了一條迴不了頭的路。


    跪在地上的眾人聽香雪海如是說,也都鬆了口氣。人命如草芥,活著就是奢侈的。


    “姑娘,請。”烈火收起了不恭,一瞬間他也在無形中相信這個單薄的女子可以真的讓大家活著。


    香雪海低低的厄一下螓首,深吸一口氣,緩步走向靜妃的車廂。珠兒亦步亦趨的跟上,不敢慢了半分。烈火也要舉步跟上,卻被香雪海朗聲製止,:“火護法還請留在場外,馬上吩咐就地駐紮,把離靜妃娘娘廂遠的眾人隔離到一個營帳,離靜妃娘娘車廂近的再隔離到不同的營帳,至於靜妃娘娘就請留下我和珠兒還有她的貼身宮女服侍。眾人要撕衣袂掩住口鼻。如果有人病發,請另行隔離。”香雪海頓了頓,在腦海裏轉了轉一些預防瘟疫的方法,隻恨自己什麽都沒記。她看向須發皆白的老太醫,看他真讚許的看著自己,不僅心裏多了幾份底氣。


    “敢問太醫是否有艾蒿,蒼術和雄黃隨行帶著?”香雪海問到,她記得這些物品可以預防瘟疫,現在隻能死馬當活馬醫。


    “有的,雖然不多,但是都是有帶。”太醫點頭迴答,又問道:“姑娘問這些是否是要做藥?”


    “做藥到是不必,請太醫把藥物分發,在各個營帳點燃焚燒,或許可以阻一阻瘟疫的蔓延。”香雪海沉吟道。


    “謹遵姑娘囑托,還請姑娘自己多多保重。”老太醫躬身後退,去準備藥物。


    烈火也吩咐眾人紮營各自退去,眾人巴不得早早離開是非之地,一瞬間地上便空空如也。隻是眾人臉上的愁雲都未曾散去,隻是奴才的命都不是命,也隻能聽天由命。還是要祈求那個神通廣大的女子救眾人一命。


    眾人看向那個青衣女子的目光不僅熱切了許多,仿佛那個單薄的身影透出微微的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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