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十那日,於婕妤被晉為昭容,由華陽宮蘭澤軒遷入正殿飛羽殿。


    近日於昭容這樣得寵眾人早有預料,宮裏終於又有了一個主位,於昭容在傅昭儀跟前又可向從前一般跋扈了。


    她一向覺得傅昭儀母家乃是武將,看傅昭儀也粗俗了幾分,如今與傅昭儀位同一階,恩寵又在傅昭儀之上,往後又能瞧見二人言語相爭。


    皇後在眾人請安時就備好了禮,餘下眾人迴宮之後自是要備一份禮送到飛羽殿。


    這次,陸菀並未像之前那般急著挑選合適的禮物。


    就算沒有於昭容這次晉封,她也準備走一趟華陽宮,有了這次晉封,於昭容便會更得意,表現得越驕橫陸菀越喜歡。


    次日一早,宮中未親自前往飛羽殿送禮的唯有傅昭儀與陸菀。


    於昭容自是不甘,若是從前便罷了,今日,她是這宮中最最得意之人。


    誰也不能下她的麵子,哪怕是在她之上的傅昭儀也不可以。


    “這不是咱們宮中最得寵的昭儀娘娘嗎,算算也有兩個月未被召寢了吧,你說,皇上是不是將你忘了。”


    傅昭儀似是被捅了心窩子,她知這是皇上對她的懲罰,可這懲罰也太久了,如今就連於氏都敢騎到她脖頸上。


    思索間已麵色稍霽,行至於昭容身邊說道,“就算你如今位列九嬪之一又如何,始終在本宮之下,永遠也別想越過去。”


    對於這二人相爭的戲碼,陸菀百看不厭,從前是於昭容位卑低眉順眼了一段時日,如今又爭上了,很好看。


    於昭容察覺到陸菀的視線,忙扭過頭去,看向陸菀的視線中充斥著不屑與憎惡。


    霎時便越過傅昭儀行至陸菀身側,勾唇一笑,“陸美人,你也是,如今瞧著愈發不堪了,這宮中很快便沒有你的立足之地了。”


    陸菀垂眸淺笑,“昭容娘娘說的是。”


    於昭容環視四周,見眾人唇角隱隱憋笑,隻覺喉中似卡了口血,上不去下不來,“陸菀,本宮看你還能得意幾日。”


    陸菀微一躬身,做足了低姿態。


    很快,皇後身邊的香鬆便來叫進了。


    進去之前,陸菀抬首望了望,天空陰沉沉的,不知是太早的緣故還是初雪快來了。


    “子佩,今日會下雪麽。”


    子佩張望一番才道,“今日這天比往常這個點暗上許多,想來應該會的。”


    “進去吧。”


    下午時天空已一片鉛色,空氣中失去了凜冽的寒意,反倒覺得悶悶的。


    “子佩,為於昭容備一份晉升之禮。”


    子佩明白,姑娘一直等的初雪終於要來了。


    醞釀了一冬的初雪,終究落了下來。


    起初隻是稀疏幾片,很快便密密麻麻落了下來,不過一個時辰,院中便白茫茫一層,就連玉蘭樹枝杈上都掛了一層雪。


    陸菀打開卿玉閣的門立在廊下望著漫天飛雪,眉目舒展,唇角漾著笑意。


    子佩取了件玉色織錦鑲毛鬥篷為她搭上,“美人,迴去吧,別凍壞了。”


    陸菀攏了攏鬥篷,側首道,“衣裳備好了麽。”


    “三日前就備好了。”


    “好,為我梳妝。”


    言罷,便扶著子佩的手往內室行去。


    自今日起,她再不會穿那些個她不喜歡的衣裳,什麽玫瑰紫青蓮色赭石色,往後再不必碰了。


    子佩正要為她遮蓋麵上還有一點點印記的疤就被她伸手攔住,“今日不必遮,化個適合我的妝容,輕薄些。”


    子佩的動作頓住,“要奴婢說,美人的容貌不需修飾便是極美,唇脂等物都隻會給您的容貌增加幾分豔俗之感。”


    陸菀身子向前傾仔細瞧了瞧,“也是,從前在家中時從未用過脂粉唇脂等物,那便依你,挽發吧。”


    陸菀瞧了瞧台麵上一水兒的簪子,毫不猶豫便擇了那支紫檀木玉蘭簪。


    “今日,隻用這一支簪子。”


    今日的陸菀一襲素白雲絲長裙,髻上隻一支紫檀木玉蘭簪,簪尾一大一小兩朵純潔冷傲的玉蘭花與素白裙衫珠輝玉映,肌膚被雪光縈繞著,似水般清透,顧盼間自見風華絕代。


    她刻意穿著輕薄,是為了惹人憐惜。


    子佩再次為陸菀係好玉色織錦鑲毛鬥篷,子衿亦送了青花梅雀紋手爐來,但陸菀沒接。


    今日不需要這些東西。


    “子衿,兩刻鍾後你就可以去了。”


    交代完就帶著子佩往華陽宮去了。


    今日,她要送於昭容一份大禮。


    出臨安宮時天色已漸暗,雪依舊很大,即便打著傘,大朵大朵的雪花稍稍傾斜往陸菀身上撲。


    陸菀行走於簌簌風雪中,漫天飛舞的雪花將她的麵容襯的肌光賽雪,眉目清冷似籠了一層煙霧,像極了落於凡間的仙子。


    飛羽殿中於昭容剛用完晚膳不久,正倚靠在矮榻上品茶,忽聞陸菀求見,不覺驚異。


    “她這個點來做什麽。”


    宮女丹露道,“說是賀娘娘晉位之喜,瞧著還備了禮。”


    於昭容放下茶盞,勾唇道,“讓她進來吧。”


    陸菀入內時於昭容正支著頭悠閑倚靠著,並不將陸菀放在眼裏,聞得陸菀入內的聲音才略掀了掀眼皮。


    直到看見陸菀時身子才微微晃動了下,隻睜開一條縫的眼睛瞬間瞪大了,這與她平日所見仿佛是兩個人,霎時便心生鬱結難以紓解。


    難不成,從前那些打扮是故意扮醜掩蓋姿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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