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菀說的是真心話,如今她在謝湛麵前不敢輕易說假話之類的奉承話,他會看穿。


    謝湛聞言果然怔了片刻,很快便勾了勾唇,“你倒學乖了,如今也不緊著好聽話說。”


    他沒生氣,他竟然還笑了。


    雖然陸菀窩在他懷中並未親眼瞧見,可他的聲音分明就在笑。


    “妾以為皇上會喜歡。”


    那抹笑持續的並不長,很快便收了迴去,“朕不喜歡虛情假意,更不喜歡阿諛奉承。”


    原來如此,可惜他長嘴了卻不是用來說話的。


    “好,妾以後會保持本心。”


    “嗯。”


    空氣突然變得焦灼,說話時倒不覺得,安靜下來才意識到二人的身子貼的很緊,似乎能感覺到方才歡好時殘留的黏膩。


    她往後退了兩寸,將整個掌心覆在他的左胸,感受著他強勁有力的心跳,一輕一重十分有節奏。


    謝湛見她興致頗高,出言問道,“你做什麽。”


    “從前不曾感受到的如今想好好感受。”


    他握住緊貼他胸膛的手,壓向陸菀,沉吟道,“從前沒感受到的可不僅僅是這個。”


    陸菀臉頰滾燙,垂下眼瞼不與他對視。


    “陸菀,看著朕。”


    他的氣息很近,很近。


    陸菀抬眸,他的眸中有她的身影,未及多看他的聲音便灌入了她耳中。


    “如此這般,你可有想過。”


    陸菀的心跳的越來越快,鼻息也發生了變化。


    “皇上呢,皇上可有想過。”


    “朕在問你。”


    “妾在問皇上。”


    “陸菀。”


    “嗯。”


    陸菀也不知哪來的膽子敢反問謝湛,大抵是他說今日不趕她走。


    隨著陸菀這身“嗯”落下,謝湛的唇便落在她身上,每落一處都帶著似啃似咬的克製,隨後便綻放出一朵朵殷紅的花暈。


    “皇上別,明日妾又見不了人了。”


    “你有法子。”


    燈火搖曳,安靜了沒多久的床帳,此時又開始與燭火交相輝映,搖搖擺擺。


    翌日。


    陸菀不到卯時便起來了,子佩細細為她遮蓋一番才前往鳳儀宮。


    到鳳儀宮時眾人已到的七七八八,陸菀剛入鳳儀宮沒一會兒傅昭儀就來了,眾人齊齊行禮。


    前幾日還能瞧見傅昭儀脖頸處有幾條細小的痕跡,如今已淡的完全看不見,果真一絲疤痕也沒留下。


    “姐妹們起吧。”


    眾人這才聞聲而起,唯有於婕妤雙眉蹙著,極不情願的模樣。


    傅昭儀日日見於婕妤如此,心中十分暢快,縱使隻差了一階,主位就是主位。


    最終,還是將視線落在陸菀身上,仍舊是那副安心恬蕩的模樣,可她卻知,這人太難纏,好在皇上對她已是淡淡的,也就昨晚承寵了一迴。


    入殿沒多久皇後正欲叫散,忽地傳來一陣幹嘔的聲音。


    眾人循聲望去,是王寶林,嘔了幾下臉色便有些慘白不停撫著胸口。


    陸菀定定瞧去,縱是她沒經曆過也知有孕的女子會有嘔吐之症,王寶林興許是有孕了。


    皇後壓下心中堵塞之感,極力保持聲音的平穩,“去請太醫來。”


    香鬆麵露難色覷了一眼皇後的側顏,很快便打發身後一個小宮女去請。


    殿中有幾許靜默,就連皇後都沒問王寶林何時察覺不對亦或是小日子什麽時候來的諸如此類的話,旁人就更不敢先開口了。


    嫡子還沒影庶子先來了,任誰心裏也不好受。


    陸菀趁著無人開口的空檔,思索起皇後這個人,皇後一向端莊自持,之前發生的幾件事也都沉得住氣,偏偏這件事卻失了心神。


    子嗣於後宮的女人來說的確是頂要緊的一件事。


    若王寶林真的有孕於她來說是好事,她想看看旁人會怎麽對待王寶林,王寶林究竟能不能平安產子。


    若王寶林一切順利,那她也可停了避子藥,前提是,她必須再晉一級,如此就算有孕時不晉位,產子後總該晉位,可她的孩子到底是庶出。


    隻她覺得,王寶林不可能一切順遂。


    皇後就算真的心生嫉妒也不一定會對王寶林怎麽樣,但傅昭儀與於婕妤就不一定了。


    約莫一炷香的功夫張太醫便來了,是之前為傅昭儀看診那位,聽子衿說醫術很好。


    張太醫一入殿便在皇後的示意下為王寶林搭脈,這期間王寶林像是一直不太舒服,總是喝茶壓下心中反胃之感。


    一刻鍾後,張太醫起身拱手道,“恭喜皇後娘娘,恭喜王寶林,寶林已有了一個多月的身孕,許是寶林體虛之故,胎象稍顯弱。”


    王寶林大喜過望,忙追問道,“可是真的?”


    張太醫麵向王寶林,恭敬道,“自然是真。”


    皇後勉力浮起一抹得體不失端莊的笑,“那便勞煩張太醫好生為王寶林擬一個養生補氣的方子,這是皇上第一個子嗣,萬不能大意了。”


    張太醫再一拱手便應聲而退。


    皇後命人取來彤史,仔細翻閱。


    但凡入了宣德殿的,名字都會記上,包括皇上初一十五到鳳儀宮留宿時。


    可隻有皇後自己明白,她的名字在彤史上不過隻是個點綴,她到現在都是完璧。


    皇上不是說會成全她麽,她究竟還要等多久。


    翻閱間,皇後姣好的容顏到底黯淡了兩分,將彤史遞給身側的香鬆,似笑非笑道,“日子對得上,且是個不錯的好日子。”


    皇後發話眾人才開始齊齊道賀。


    又賞了盞茶給眾人道賀的機會才叫散。


    王寶林儼然已是後宮最得意之人,就連傅昭儀都比了去。


    香鬆見眾人盡皆離開鳳儀宮,又遣人去將此事告知皇上,將宮女內監都打發出去心疼道,“要不娘娘去裏屋歇會兒吧。”


    皇後一手抵著額,聲音略顯低迷,“香鬆,本宮是不是太沒用了。”


    香鬆聞言一怔,說話時聲音都有些顫抖,“娘娘說什麽呢,您可是母儀天下的皇後娘娘。”


    香鬆打小就侍奉皇後,皇後娘娘這樣美這樣好皇上卻不懂珍惜。


    皇後輕笑出身,淚液緩緩滴落在裙上,一種無力感裹挾著她,“本宮這個皇後太失敗了。”


    香鬆猛的跪在皇後身前,也哭了出來,“皇後娘娘,咱們找機會告訴夫人吧,夫人迴去告訴將軍定會為娘娘做主!”


    皇後是想過將未曾圓房的事告訴母親,可她又怕皇上會因此不快,她已忍了太久,再忍下去庶長子就要出來和她叫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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