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迴,除了隻給謝湛請脈的趙括,足足來了十位太醫。


    兩兩一組一左一右為謝湛診脈。


    一個時辰後,眾人終於全部診完脈,並由張太醫匯報。


    “迴皇上皇後娘娘,皇上正值壯年,身康體健並無異樣。”


    皇後麵上染起了一抹緋紅,她與皇上之間並未圓房,乍然聽到這樣的話,不免有些羞赧。


    謝湛揮手,屏退一眾太醫。


    “皇後,往後這種事朕不會再迴應,子嗣一事不能強求,朕還年輕,不必急於一時。”


    言罷,便往內室去了。


    皇後不解,皇上怎就不急,他如今雖才弱冠,縱是尋常男子膝下也該有子嗣了,遑論天下之主。


    興許真的是子嗣緣未到。


    翌日一早,關於謝湛身子有恙眾妃嬪才無一人有孕的傳言終於破了,十位太醫總做不得假。


    當然,更有少數人疑心是謝湛逼迫太醫們說假話,隻這話敢想不敢言。


    傅昭儀在八月二十六這日終於痊愈,比陸菀預想的要早幾日,請安時又是從前那副妖嬈嫵媚,風情款款的模樣。


    這期間謝湛召寢了兩迴,分別是王寶林和楊美人。


    自傅昭儀病後,宮中好些人都承了寵,這王寶林和楊美人分別承寵兩迴了,反倒是陸菀,已沒了從前那種得寵之勢,與王寶林等人一般無二。


    細細瞧去,宮中已辨不出到底誰最得寵,眾人都言傅昭儀病愈後能改變現狀。


    果然,當晚便是傅昭儀侍寢,不算辱沒後宮第一人之稱。


    陸菀不免起了疑,上一次二人分明很愉快,怎就這麽久不召她侍寢呢?


    但也沒太過憂心,不是今日便是明日,再不濟還有後日,上次分明約定好下次召寢時送她一個木簪,他再如何也不是言而無信之人。


    這些日陸菀控製食量並未胖下去,如今這樣就很好。


    “小五子近日可有什麽動靜。”


    雙喜躬身道,“大動靜沒有,許是瞧著美人沒之前得寵了,愈發不好好做事。”


    “由他去。”


    “要奴才說,美人大可想法子將他趕走。”


    陸菀睇了雙喜一眼,“趕走作甚,此人往後會有大用,你隻肖盯緊點便是。”


    “是。”


    雙喜發現了,他就算得了陸美人的青眼,終究不如子佩子衿更懂陸美人,往後行事說話還得多學學。


    秋風乍起,涼意襲來。


    九月初二這日,謝湛終於召了陸菀侍寢。


    陸菀沐浴後入了寢殿,謝湛隻著中衣坐在桌案前翻看桌上的折子。


    旁邊便是一隻做工精致的紫檀木簪,簪尾有一大一小兩朵純潔冷傲的玉蘭花,無需綠葉相襯便能豔冠群芳。


    陸菀小心伸出瑩潤的指尖捏在眼前反複看,她不會看錯,是他親手所雕,一定是。


    “妾很喜歡。”


    謝湛並未抬頭,隻輕輕“嗯”了一聲。


    陸菀記得很清楚,她上迴隻說要一隻木簪,卻並沒說要他親手做的。


    他竟還肯親手為她做一隻簪子。


    陸菀將披散著如緞子般柔順的長發擇了一小半挽成一個髻,再用這紫檀木玉蘭簪固定住,瞬間便清爽許多。


    “皇上,好看嗎。”


    謝湛停止手中動作,翹首望著,怔了一瞬才道,“尚可。”


    陸菀順勢落在他腿上,勾住他的脖頸,覆在他耳邊輕聲道,“妾很喜歡,很喜歡。”


    她並未說她看出來是他親手所做,心知肚明的事原也不必說,他興許不希望她看出來。


    溫軟身子入懷,耳邊又吞吐著熱浪,他整個後頸紅了一片,耳尖也似要滴血一般。


    燭火輕晃,這一幕自是入了陸菀的眼,經曆過那麽多女子竟也會羞。


    見他沒答,陸菀再次在他耳邊說道,“皇上忙完了麽。”


    “既喚你來,自是不忙。”說話間手已攀上她的腰。


    “既不忙,妾前幾日畫了一幅畫,皇上幫忙掌掌眼吧。”


    說著便從袖中拿出一幅成年男子巴掌大小的畫,畫中是昔年陸菀在玉蘭樹下蕩秋千的笑顏,少女明眸皓齒,發絲翻飛,畫雖小,神韻卻在,髻上那支簪子與她現在頭上的幾欲相同。


    她蕩的很高,似是迴頭望著誰,身後卻空無一人。


    謝湛壓下眸中驚愕,從她手中接過。


    那秋千亦是從前他做的那一架。


    見謝湛隻瞧著並不言語,陸菀話鋒一轉,“妾想要的皇上給了,禮尚往來,皇上想要什麽是妾能給的。”


    謝湛將畫置於桌上,眸色黯淡冷聲道,“朕想要的,你現在給不了。”


    陸菀將下頜抵在他肩上,對著他的耳廓輕聲道,“皇上既說現在給不了,那將來定是能給的。”


    謝湛攏緊她的腰,一口咬住她的耳珠,好一會兒才道,“將來?你能保證?”


    “妾連皇上說的是什麽都不知怎敢輕易許諾,但隻要皇上想要妾又有的,自是雙手奉上。”


    謝湛直接抱著陸菀起身,毫不費力,直直往榻邊行去。


    “你上迴說下迴早些,可還記得。”


    陸菀環緊他的脖頸,想了好一會才想起來,上迴已是二十天之前,還是意亂情迷之時說的話,“自然。”


    ......


    良久,陸菀枕在謝湛臂彎靠在他懷中,他也環住她的腰,二人肌膚相貼,身上還有一層薄被。


    “妾下迴再給皇上帶來一幅小畫可好。”


    “隨你。”


    陸菀親了親他的喉結,“皇上本不是少言寡語之人。”


    “如今是。”頓了片刻又道,“你的話倒不少。”


    陸菀唇角漾起一抹冷笑,若非她沒話找話,他們二人怕隻能幹瞪眼了。


    “若妾與皇上都不開口,皇上可會覺得不自在。”


    “不會,所以你會?”


    陸菀頭疼,這是她最怕的環節。


    她伸出白膩膩的指尖滑動在他的胸膛,盡量讓自己的聲音有撒嬌的意味,“妾不敢說,恐惹皇上動怒趕妾走。”


    他捉住她溫軟的掌心,“今日不趕你走。”


    “隻今日麽。”


    見謝湛不答,陸菀再次說道,“今日便今日罷。”


    “所以,你的答案是。”


    陸菀緊抿著唇,似是想了許久才開口,“皇上太兇了,不說話時妾有些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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