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修、魔頭貪圖至寶,一心想要進入九宮玄門陣,而葉青冥深明抑己從人的道理,便將計就計,順勢開門揖盜,引狼入室,結果數千散修、魔頭皆被大陣困住,上天無路,入地無門,葉青冥和汪曉瀾趁機大開殺戒,屠戮這些甕中之鱉,不消半個時辰,已經斬殺了數百位修士,整個大陣之中,都彌漫著濃濃的血腥味。


    慧智大師、摘心子等高手雖各有神通,但陷入陣中,失了天時地利,也無計可施,隻得祭起功德金剛,凝聚元魔血雲,各自施展手段,想要保住性命,雖然他們也知道葉青冥有至寶在手,無堅不摧,但此時此刻,總不能坐以待斃吧?


    眼見生路斷絕,眾散修都把慧智大師罵了個狗血噴頭,若不是他推舉葉青冥為盟主,也不至於引狼入室,虧得濃霧阻隔,他們找不到慧智大師,不然這老和尚隻怕已經被憤怒的散修活活咬死了,而慧智大師也是有苦說不出,他本來想利用葉青冥,穩穩算計散修、群魔一把,結果算來算去,把所有修士都搭上了,連自己都跑不了!


    身處這絕境之中,紫陽道長也早就暗暗後悔,若是他不與葉青冥翻臉,還可以套套交情,葉青冥顧念擁戴之情,還真未必會殺了他,但這老道已經當眾與葉青冥劃清了界限,又把所有罪責都推到葉青冥頭上,如今彼此隻有仇恨,哪還有絲毫交情?


    大陣中的霧氣越來越濃,誰也看不清四周的事物,但喝罵聲、求饒聲、慘叫聲,聲聲入耳,響徹雲霄,令人毛骨悚然,紫陽道長再也按捺不住,高聲說道:“金靈道友,我等與你浩然門並無仇怨,若說有些誤會,那也是受了奸人挑撥。”


    隻聽葉青冥冷笑傳來:“道長,你之前不是說,貧道就是那挑撥離間的奸邪小人嗎?難道除了貧道之外,此地還有其他的奸人?亦或是道長專門結交奸人,以求見賢思齊?”


    若是別人聽了這等嘲諷,早已麵紅耳赤,羞憤欲死了,但紫陽道長身為一代宗主,將不要臉神通修練到大成境界,已將自身良心泯滅,而羞愧、悔悟、仁義、慈悲等無聊情感也早就置之度外,此刻無慚無愧,一心隻想活命,隻見他痛哭流涕,跪地乞命,哀聲道:“貧道豬油蒙了心,受人唆使,與盟主為難,隻求盟主大發慈悲,饒貧道一命,今後當牛做馬,報答盟主的大恩大德呀!”


    葉青冥借霧隱身,又運起了隱靈潛蹤的法術,紫陽道長雖然知道他就在附近,但哪裏能發覺他的身影,況且陷入陣中,生死操之人手,這老道也不敢倔強,隻管磕頭求饒。


    汪曉瀾見了這老道的膿包樣兒,忍不住喝道:“一派宗主,死則死爾!怎就如此丟人現眼?”


    紫陽老道不知道她是葉青冥的老婆,以為是哪位散修女仙開口斥罵,立刻反唇相譏:“哪裏來的小浪蹄子,竟敢管貧道的事情!哼哼,能追隨盟主大人,乃是天大的福氣!你等螻蟻之輩不知天數,大禍已然臨頭,還不乖乖隨貧道叩見盟主,也免得道消身死,魂飛魄散!”


    汪曉瀾冷笑:“你那盟主見了本姑娘,少不得也要點頭哈腰,笑臉相迎,你這老道居然敢讓本姑娘跪拜他,簡直是不知所謂!”


    聽了這話,葉青冥忍不住好笑,而紫陽老道尚自不悟,喝道:“放你的狗臭屁!盟主大人神通廣大,自在逍遙,怎麽會對你點頭哈腰,依貧道之見,你還是投入盟主大人麾下,每日盡心服侍,鋪床疊被,或許盟主大人還會納你為妾,那你不僅可以逃過一劫,更時來運轉,得成正果!”


    汪曉瀾忽然想起當初遇上的月華、如意兩位女仙,急忙問道:“老道士,你讓我追隨你家盟主,莫非你家盟主十分好色?他當盟主時,身邊有些女仙服侍,莫非有甚苟且之事?”


    葉青冥大驚,他倒是一直規規矩矩的,但汪曉瀾有此一問,顯然已經懷疑自己了,古語雲:君疑臣則臣必死,被老婆懷疑,可不是什麽好事,萬一這老道再胡說八道幾句,自己可就下場淒慘了!


    哪知道怕什麽來什麽,隻聽紫陽老道說道:“盟主大人血氣方剛,就算是博覽群芳、夜夜笙歌也不過是家常便飯,你還沒侍寢,怎麽就先喝起了幹醋?”


    這老道貪生怕死,已經生了執念,此刻東拉西扯,想要拖延時間,言語更加不著邊際,結果話一出口,猛聽葉青冥破口大罵:“放你的狗臭屁!老子什麽時候博覽群芳、夜夜笙歌了?”


    汪曉瀾性子最急,聽了老道的話,不禁信以為真,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順著腮邊滾滾落下,玉顏滿是哀怨之色,顯得極為淒美,伸手指著他,哽咽說道:“葉青冥,原來你是這種人!”


    葉青冥慌忙解釋:“娘子,你莫聽他放屁,我對天發誓,絕對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


    紫陽老道聽了這話,才知道馬屁拍到了馬腿上,跟自己鬥嘴的竟是盟主夫人,一時之間驚懼至極,左右開弓,連抽自己耳光,顫聲說道:“盟主夫人,老道胡說八道,當不得真,你千萬別在意!”


    汪曉瀾哪裏肯信,哭的梨花帶雨,都說不出話來了,葉青冥急怒交迸,喝道:“都是你這廝胡說八道,挑撥我夫妻感情,留你何用!”


    猛然揮劍劈下,紫陽老道無可抵擋,隻得聲嘶力竭的喊道:“是慧智讓我陷害你的!”


    葉青冥不明所以,收劍而立,問道:“什麽?你胡說八道,造謠生事,是慧智老和尚讓你做的?”


    紫陽老道死裏逃生,不禁心膽俱裂,立刻說道:“盟主會錯意了,那博覽群芳、夜夜笙歌之事,是貧道胡謅的,本想說您勇猛,借此討好一番,不料盟主夫人卻當了真,這且不提,那慧智老禿驢將您捧上盟主寶座,可根本沒安好心,他是打算謀取您的至寶,而貧道對您忠心耿耿,這才告訴您真相。”


    聽了這番話,葉青冥和汪曉瀾都覺得這老道臉皮之厚,縱然不能空前絕後,至少也是冠絕當代了!


    二人尚未說話,猛聽慧智大師在不遠處喊道:“盟主大人,您別聽這老雜毛信口雌黃,您救過老衲的性命,老衲怎會害您?”


    這老和尚為大陣所阻,走不過來,卻把先前的話一字不漏的聽了去,聽到紫陽道長揭破自己的陰謀,他立刻開口辯解,哪知道葉青冥和汪曉瀾聽他們胡說八道,都已經大感厭煩,催動劍光一繞,紫陽道長的腦袋已經掉了下來!


    慧智大師猛聽一聲慘叫傳來,自然知道紫陽老道已經兇多吉少,大駭之下,勉強說道:“盟主大人,咱們一直交好,您切不可聽信那老雜毛的胡言亂語啊!”


    葉青冥冷然說道:“胡言亂語,貧道自然不會聽信!”


    慧智大師聽這聲音發自近處,卻偏偏看不見葉青冥的身形,心中更加惴惴不安,剛要開口,護體的功德佛光忽然被斬破,跟著脖子一涼,頭重腳輕,已然身首異處,葉青冥淡淡的道:“先前你親口說貧道是欺世盜名的妖邪,這總不是紫陽老道挑撥的吧?”


    殺戮仍在繼續,九宮玄門陣隔絕了慘叫,斷絕了生機,劍氣縱橫,人頭滾滾,無論是散修,還是魔頭,都已經找到了自己最初要找的東西,他們進入了宣山仙府,見到了至寶仙劍,也遇到了浩然門餘孽,但現在發生的這一切,卻似乎不是他們預想中應該發生的,隻不過他們曾經預想的一切,已經永遠不會發生了……


    在那浩瀚虛空之上,無盡混沌的最深處,有一座神秘的小山,此山高三十六丈,山頂不過五丈四尺方圓,卻聳立著一株碧樹,樹下擺著一桌一椅,椅上坐了一位白衣人,他腳邊伏著一頭金毛黑臉的異獸,旁邊有一口古井,井水極為清澈,此刻正泛起波瀾,幻化出葉青冥、汪曉瀾大殺四方的情景。


    那異獸忽然口吐人言,說道:“主人,當初這姓葉的有些婆婆媽媽,婦人之仁,現在卻又太過狠辣了。”


    白衣人微微一笑,說道:“葉青冥不是你,他的所作所為,自然也不能令你滿意,但求同存異,才是大道至理。”


    這白衣人的舉止極為儒雅,談吐也暗含玄機,但麵容朦朦朧朧,宛如罩在濃霧當中,始終不顯露出廬山真麵目,令人覺得莫測高深!


    那異獸沉默片刻,說道:“這姓葉的剛一踏上修真之路,就坐享至寶,又有仙府藏身,修練未免太容易了吧?”


    白衣人歎了口氣:“你覺得至寶、仙府這種種奇遇是好事?”


    那異獸點了點頭,白衣人說道:“那你覺得一國之君,掌握著生殺大權,是不是好事?”


    異獸說道:“大權在握,自然是好事!”


    白衣人繼續詢問:“那如果是一個出生不久的嬰兒,被扶上皇位,成為一國之君,還是不是好事?”


    那異獸搖了搖頭:“倘若赤子執政掌權,那麽權力勢必被外戚、大臣、宦官架空,本身也會被挾製,自然不是好事。”


    白衣人頷首道:“此言不差!事情並沒有必然的好壞,他一起始就擁有至寶、仙府,自然也未必是好事。”


    那異獸說道:“主人,您的意思,我倒是明白,但此子擁有至寶、仙府,進可攻,退可守,誅殺敵人,易如反掌,豈不占盡了便宜?”


    白衣人皺起眉頭,說道:“你這見識,便與古往今來大多數修士一樣,所以你堪不破,修為無法精進!”


    那異獸兀自不悟,白衣人歎了口氣:“誅殺敵人,又能如何?修士乃是修真悟道之士,並非操刀的屠夫,你就是把周天六道所有生靈斬盡殺絕,於你自身悟道有什麽好處?汪、葉二人一舉誅殺數千修士,似乎頗為了不起,但他們自身修為精進多少?離大道可曾更近一步?世間無數修士都堪不破此關,本末倒置,虛度光陰,所以踏入混沌之境的修士才會如此稀少!”


    頓了一頓,白衣人繼續說道:“唉,周天浩劫將至,汪、葉二人崛起,乃是定數,其餘因果皆為變數,就算沒有種種奇遇,苦修萬年,也可臻至天人合一之境,將來成道也並非無望,但現在得了奇遇,修為提升固然快到了極點,浩劫卻也因此提前,他們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修練了,如此算來,其實已經吃了大虧。”


    那異獸頗感疑惑:“主人,我還是不明白,若無宣山仙府,他如何踏上修真之路?”


    白衣人說道:“命運本就有無數種安排,他若不誤入宣山仙府,天庭那個小家夥便不會心生警兆,自然也就不會算出劫難隱伏在魏國,那麽大唐王朝也就不會急著發難,汪、葉二人會按部就班的拜入浩然門,苦修六百年後,第一場殺劫才會開始,其後恩怨糾纏,當有萬餘年光陰,而現在僅僅過了四年,他就要麵對這一切了。”


    異獸問道:“主人,你不是已經蒙蔽了天機嗎?為何那雷部掌旗使竟能算出一些因果?難道他已經突破至混沌境了?”


    白衣人搖了搖頭,說道:“周天浩劫將至,所有臻至混沌境的修士,都已經離開周天六道了,但那些小家夥當中,卻也有幾個厲害腳色,而且浩劫之中,本就有一線生機,他們算出些因果,也不是稀奇之事!”


    異獸再次追問:“他們?難道窺探天機之人,還不止一個?”


    白衣人歎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窺得天機者,亦為此數!”


    異獸說道:“既然他們悟透天機,豈不生出無窮變數?”


    白衣人淡淡一笑:“悟透天機,當真談何容易?他們三個窺探的天機並不多,且各不相同,若是齊心協力,還能有些作為,現在卻相互排擠,終究無法脫身,要被浩劫卷入了,其實,我又何嚐不是如此,這世間……真有生靈能超脫嗎?”


    飄渺的語聲在虛空中迴蕩,混沌霧氣翻湧,頃刻之間,那座小山已隱沒不見。


    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迴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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