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靠道法取勝之後,葉平終於如願以償的入伍了,開始每天和其他的新兵一起操練,天不亮就起床,直折騰到天色擦黑才能收兵,主練箭術、隊列、陣法,輔之以槍術以及徒手搏鬥,至於騎術,這些新兵蛋子還沒資格騎馬,因此習練的都是步兵那一套。


    在每日操練之餘,葉平都會埋頭苦讀醫書仙卷,或是去治傷救人,也幸虧大部分的傷員已經痊愈了,不然葉平根本就忙不過來。


    朝廷委任的正印先鋒官尚未到任,但前線卻時時有好消息傳來,楚軍仗著人多,四處攻城略地,但卻被魏軍接連擊敗,雖然限於兵力上的差距,魏國暫時無法收複失地,但戰局已經漸漸變得明朗起來。


    事實上,魏國的君主和將領們都非常的奇怪,在四年前的魏楚交鋒當中,楚國明明元氣大傷,為何現在又會貿然發動這場戰爭?而且楚軍雖然看似來勢洶洶,但各方麵的準備明顯不足,除了一開始靠突襲占了些便宜,之後就開始接連失利,損兵折將了,可即便如此,楚軍居然死撐著不肯退兵,到底有何陰謀呢?


    金烏西墜,玉兔東升,魏國王城邊角上一座不起眼的小門悄悄打開了一線,一道灰影悄無聲息的步出了王城,直奔城外的蒼山而去。


    這道灰影的步伐雖緩,但卻一步十丈,眨眼之間就已來到了蒼山腳下,灰影緩緩抬起頭,望著山上那座燈火通明的道觀,那裏正是浩然門的總壇,灰影似乎發出了一聲輕歎,隨即踏上石階,開始登山。


    半山腰的涼亭之中,端坐著一位老道,看年紀足有六十歲開外,須眉俱白卻紅光滿麵,宛如畫卷中仙風道骨的神仙一般,此刻這老道正在閉目養神,等那道灰影進了涼亭,老道才緩緩睜目,眼中的光華刹那間將半個蒼山映的雪白,但老道隨即收斂玄功,那目光便淡了下去,老道開口說道:“魏王陛下,來得好早啊。”


    那道灰影微微一笑,說道:“玄烈宗主相邀,小王怎敢來遲?”聽二人的對答稱唿,這灰影竟是魏國的君主,而那老道居然是魏國國教浩然門的掌教!


    像魏、楚這等小國小邦,其君主隻能稱王,是沒有資格稱皇的,唯有寥寥幾個疆域極廣的王朝大邦的君主才配的上‘人皇’之稱!


    魏王始終隱在暗處,因此看不清他的容貌,他的身高約有七尺,但肩膀極寬,因此顯得頗為魁梧,魏王緩緩走到亭邊,抬頭遙望明月,淡淡的道:“道長,此次楚賊興兵犯界,著實蹊蹺啊,明知必敗,他們為何要行此事?”


    玄烈老道仍是端坐不動,緩緩的道:“據貧道得到的消息來看,此次楚國貿然發難,跟那冥骨老鬼脫不了關係,據說那老鬼曾在楚王麵前數次進言,定要出兵伐魏,楚王拗不過他,才有了如今的局麵。”


    人族建立的國家多不勝數,大部分的國家尊崇儒門聖人之道,而各國武將也大都修習兵家神通,但世間之事總有例外,譬如這偏居一隅的魏楚二國便不尊儒門,魏國尊仙,楚國敬鬼,因此魏國的國教是仙道浩然門,而楚國的國教是鬼道血幽宗,正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浩然、血幽兩大宗門也是勢如水火,再加上魏楚世代敵對,彼此就更是恨之入骨了。


    聽了玄烈老道的話,魏王不禁微微疑惑,立刻問道:“道長,四年之前,血幽宗的冥骨老鬼不是在您手下吃了大虧嗎?此番為何敢卷土重來?難道短短時日,他的道行更勝從前?若真是如此,他又為何不親自出手,反而任由楚軍節節敗退?”


    玄烈老道淡淡的道:“鬼道法術易學難精,修習起來固然進境奇快,但臻至一定境界,便往往停滯不前了,那冥骨老鬼的傷勢縱然痊愈,但也未必更勝從前,不過,楚軍在魏國境內肆意殺戮,死戰不退,定會生出無數怨鬼陰魂,這或許就是他的目的!”


    魏王立刻醒悟,原來那冥骨老鬼不遺餘力的發起戰爭,就是為了掠奪陰魂!


    魏王隨即想到,在戰爭中死去的絕不僅僅是魏國的將士子民,楚國兵馬也是折損無數,而根據以往的經驗來看,冥骨老鬼連楚國的將士也不放過,至於魏國子民的性命,更是視如草菅!


    一念及此,魏王不禁又驚又怒,再一想到那些死於戰亂的人們將無法安息,反而成為任由冥骨老鬼驅使的陰魂奴隸,永世不得超生,魏王不禁覺得毛骨悚然!


    看著眼前神態淡然的玄烈老道,魏王不禁心中稍定,試探著問道:“道長,以你的仙術道行,難道就不能徹底誅滅冥骨老鬼嗎?這老鬼心腸歹毒,如此倒行逆施,實是世間大害啊!”


    玄烈老道輕歎一聲,才道:“鬼道功法詭異絕倫,陰險刻毒,冥骨老鬼亦是狡詐無比,短短百年之內,我與他交手三次,雖然勉強勝了一招半式,但想將他一舉擊敗,卻也絕無可能!”


    魏王點了點頭,不再開口,抬眼望著當空皓月,感受山間徐徐清風,輕歎了一聲。


    過了良久,魏王開口道:“道長,將士們已經整裝待發,若是明刀明槍交鋒,小王倒不擔心,但那冥骨老鬼若是出手,就要勞煩您來阻攔了。”


    玄烈老道點了點頭,魏王與他相交多年,熟知他的為人,知他屆時定會全力以赴,因此也不再多說什麽,便即轉身下山。


    而這注定是一個不眠之夜,在楚國王宮之內,冥骨老鬼正與楚王議事,楚王年過五旬,身材矮胖,但身居高位多年,麵上帶著不怒自威的神色。


    而那冥骨老鬼身穿一襲黑袍,將麵容手足盡皆遮住了,赫然竟是那陰森地宮之中的黑袍人,曾因僵屍被誅滅而大發雷霆。


    此刻的楚王顯得憂心忡忡,說道:“冥骨道兄,小王已經依你之托,出兵伐魏,但兵馬卻在魏國境內接連失利,若道兄再不出手扭轉戰局的話,小王就要讓將士們撤迴了!”


    冥骨老鬼桀桀而笑,聲如烏鴉夜啼,說不出的難聽,隨即說道:“陛下盡管放心,數多月以來,本座已經收集到了三萬餘條陰魂,再加上曆年積蓄的陰魂,已經足夠煉製七魄幽屍了,到了那時,玄烈老雜毛絕對抵擋不了,魏國覆滅就指日可待了!哼哼,這老雜毛毀掉本座煉製的僵屍陰軀,本座定要他付出十倍的代價!”


    當初煉製七魄幽屍的陰軀被毀,冥骨老鬼的一番心血便付諸流水,左思右想之後,冥骨老鬼擔心拖下去夜長夢多,終於鋌而走險的發動戰爭,開始明目張膽的收集陰魂,借以重製陰軀,再煉七魄幽屍,但他的這番許諾雖然動聽,楚王卻不是偏聽偏信的傻子,不拿點實際的好處出來,楚王怎肯平白損兵折將?


    當下楚王說道:“道兄,將士們已經等不到七魄幽屍出世了,若不設法扭轉局勢,小王就要撤兵了。”血幽宗雖然把持朝政,但楚王也在暗中培植了極強的勢力,因此在關鍵時刻便不再有絲毫的退讓了!


    冥骨老鬼聞言,不禁暗罵楚王鼠目寸光,但此時大敵當前,又不能與他撕破臉皮,隻得暫忍下一時之氣,說道:“既然陛下愛惜將士,那本座自然也不會袖手旁觀,就將戮魂扇借與陛下好了。”


    楚王聞言,不禁大喜過望,那戮魂扇是血幽宗的鎮宗之寶,扇動之際,有無邊穢土傾瀉而出,中人立斃,腐骨化魂,實是歹毒無比的法寶,若在兩軍對陣之時運使此扇,哪怕對方有千軍萬馬也要盡數死絕!


    當初冥骨老鬼甘冒奇險潛入幽冥深處,采集九幽陰風、黃泉穢土煉成扇麵,再以冥鐵鑄成扇柄,又費盡心機將一條千年冤魂封入扇中,才終於將此扇煉成,以冥骨老鬼一代宗主的身份,煉製戮魂扇也是曆盡艱辛,那此扇的威力也就不難想象了。


    戮魂扇練成之後,冥骨老鬼也曾依仗此寶為惡,一扇之下,竟誅滅魏國數千兵馬,魏國將士隻能望風而逃,而楚軍則趁機發起猛攻,一連攻克魏國三座城池,在那危急存亡之秋,浩然門玄烈宗主終於挺身而出,以仙道法寶青木鼎破去戮魂扇,終於製止了這場滔天大禍,但那一戰慘烈異常,青木鼎也毀在冥骨老鬼的手裏,如今戮魂扇竟然修複如初,楚王恃寶為惡,隻怕再也無所畏懼了!


    冥骨老鬼肯把鎮門之寶借與楚王,也是惱恨那僵屍陰軀被誅之事,因此借機發難,但當初他推算之時,僵屍是被玄烈老道的飛劍所誅,但玄烈老道卻似乎對此事一無所知,誤以為冥骨老鬼隻是貪圖陰魂,才貿然發動戰爭,那這當中究竟有何蹊蹺呢?


    魏、楚兩個偏遠小國之間的戰爭變得越發微妙,而葉平對此卻一無所覺,也絲毫不受影響,他仍沉浸在入伍的喜悅當中,每日白天操練,晚上行醫苦讀,過的平淡而充實,道行醫術亦是穩步提升。


    就這樣過了十幾天,朝廷欽點的正印先鋒終於到任了,還帶來了大批的糧草軍備,這也意味著魏國的反擊終於要全麵地展開了,因此臨宣城的大小守將和士卒兵丁盡皆出迎,而葉平這等新兵蛋子更是早早就在長官將校的催促下列好了陣勢。


    等那正印先鋒一行來到城門前,臨宣城的守將士卒都不禁吃了一驚,這位正印先鋒竟是一位妙齡女子!


    在那些浮華奢靡的王朝大邦當中,官員貪財圖利,權貴任人唯親,以權謀私並不罕見,但魏國疆域較小,民風淳樸,所以當權者並不能隨心所欲的操縱官員、武將的任免,任何人想要謀得一官半職,都必定要有真才實學,想要加官進爵則必須立下功勞,因此眾將士見到欽點的先鋒是女子,都大感詫異,難道這位名不見經傳的女流之輩竟然驍勇善戰?


    葉平站在隊列中,偷眼去瞧這位女先鋒,隻見她頭戴銀鳳翱翔衝天盔,身披瑞雪沉香荷葉甲,胸前護心鏡冰盤大小,纖腰纏玉帶,秀足蹬素靴,說不盡的英姿颯爽,道不完的錦繡威風,以女兒身昂然立馬在無數男兒陣前,當真是萬綠從中一點紅。


    這女子也當真極美,瓜子臉,柳葉眉,水汪汪的大眼睛極為靈動,眼珠更燦若星辰,瓊鼻小巧,櫻唇微張,淺露出兩行碎玉,眼波流轉間,透出一股天真無邪,雖齡齒尚稚,不過十六七歲,但那渾然天成的麗色已經盡顯無疑!


    葉平素來性子穩重,此刻卻宛如五雷轟頂,怔在當地半晌作聲不得,心中隻想:“天下竟有這般美人!天下竟有這般美人!”


    有分教:教主初遇元靈帥,半生歡喜半生愁。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迴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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