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應慫慫地出了衣帽間,就看見沈康時坐在沙發上,英俊的臉上滿是陰沉,嘴角緊抿,像是在強忍什麽,看得徐應腿肚子抖了抖。他嚇得差點要縮迴衣帽間裏,想到自己的下場,還是鼓起勇氣去了衛生間拿毛巾。沈康時很久沒有這麽難受了,□□上的難受。花粉過敏後的手背和脖子都起了一層紅疹子,癢得受不了。他硬生生忍著,心裏卻湧起一陣怒氣,這怒氣卻不是對著徐應的,而是另一張清冷淡定的臉,處理任何事情都井井有條……沈康時帶著怒氣冷笑,諷刺地想:什麽萬能秘書,一點風就吹垮了,這樣的人,能做誰的狗?這時脖頸突然傳來一陣濕涼,沈康時霎時睜開眼,拿著濕毛巾的徐應被嚇了一跳。不過徐應對關汀的業務能力雖然不甘心還是承認的,所以也沒被嚇跑,而是小心翼翼觀察沈康時的臉色,看見沈康時沒有變得更生氣,徐應便依舊拿著微濕的毛巾小心翼翼貼上沈康時的脖頸和手背。毛巾上的涼意敷在發癢的地方很舒服,癢被止住了,沈康時怔了一瞬。“誰告訴你的?”徐應正專專心心敷著濕毛巾,就聽到頭頂沈康時的聲音傳來。徐應本來不想說自己跑去找關汀給他“補課”的,他想多在沈康時麵前給自己刷點好感,但是這會兒沈康時的聲音冰冷,徐應拿不準他的心情,隻覺得有點危險,慌忙甩鍋,“是關秘書說的……是關秘書說要給沈哥你敷濕毛巾,我……我……”徐應委屈吧啦的,他也沒說謊,誰知道關汀是真好心還是害他的。沈康時看他這樣,眉頭微微一皺 ,正欲說什麽,門鈴卻乍然響起。徐應想起他買的過敏藥,忙站起來去開門,隨手把那塊不招人待見的濕毛巾扔在一邊。沈康時的視線落在那濕毛巾上,直到徐應跑迴來,邀功似的把過敏藥遞到他手上,又殷勤地給沈康時接水。沈康時吃了過敏藥後疹子很快就消退了,徐應大大鬆了一口氣,他這才想起來他手機好像還沒掛斷,連忙找個借口躲迴衣帽間,首先開始對關汀問責。“你說的濕毛巾敷沈哥一點都不喜歡!嚇得我連忙扔了!”徐應後怕,喋喋不休控訴罪魁禍首。關汀平靜道,“哦,我聽到了。”這副波瀾不驚的樣子讓徐應一拳打在棉花上,他又嘟囔了幾句,“過敏藥倒是還行,沈哥吃了藥好多了。”聽到沈康時的過敏症狀消退,關汀便也放心了,不過要伺候沈康時,準備的東西可不止這麽一點。他有條不紊地叮囑,“除了花粉過敏之外,沈總還有胃病。沈總灰色的那個手提包裏應該會有我上次買好的奧美拉唑,你去檢查一下,如果沒有了要準備一點新的。”徐應探頭看了一眼,沙發上空了,套房會議室關著門,裏麵隱隱約約能聽到沈康時似乎在和商務夥伴開會的聲音。於是徐應放心地在屋子裏翻找關汀說的東西,他找了一圈也沒看見灰色手提包,跟關汀抱怨,“沒看見你說的那個包啊,隻有一個黑色的,是不是沒帶啊?”關汀:“……你去看一下沈總大衣的內袋裏,我上次在裏麵放了應急的胃藥。”徐應連忙去衣帽間翻大衣口袋 ,啥也沒翻到,幹脆給關汀打了視頻電話舉著手機給他看,“哪裏有啊,什麽都沒有!”關汀看見衣服,隻覺得頭大,“不是這件……”“就這兩件啊。”徐應嘟囔。關汀掐了掐眉心,“這不是重點,胃藥你現在就讓附近藥店送來備好。重點是……這兩件衣服不是現在這個季節的,而且裏麵還不好加羊毛衫……”徐應傻了一會兒。關汀突然想到徐應這樣的明星經常去的那些隆重宴會或者典禮,穿的都是不合季節的衣服,比旁人耐冷很多。他徹底長舒了一口氣,“算了,我過來吧。”“啊?哦好好……”徐應這會兒完全沒有什麽關汀會打擾他和沈康時二人世界的念頭了,他滿腦子隻想關汀火速出現在這裏,把他拯救出去。聽到關汀要來,徐應一直吊著的那口氣也鬆了下來,把買胃藥的事也拋到腦後了。再從衣帽間出去時沈康時的會也開完了,又坐迴了沙發上。本來不怎麽理他的沈康時見他出來,突然抬頭問他,“你在給誰打電話?”徐應找不到其他借口,老老實實迴答:“關汀。”沈康時微微皺了下眉頭,輕聲道了一句,“不省心。”因為這聲音太輕,徐應沒聽清,下意識問道:“什麽?”沈康時沒迴答他。但是這會兒徐應卻覺得沈康時和剛才不太一樣了,落地窗外接近黃昏的光線灑在沈康時身上,好像消減了幾分冷硬,英俊的麵容柔和了一些。徐應的心砰砰地跳。愛勢慕權是真,喜歡沈康時的外貌也是真。不過那外表雖然英俊,卻總是冷厲,徐應是既喜歡又害怕。但是現在,沈康時懶散地倚在沙發上,多了幾分柔弱,好像不設防,好像是任何人都能觸及的高貴。徐應是第一次看見這樣的沈康時,心頓時如同小鹿亂撞一般,自己都沒意識到腳步就不受控製地挪過去,乖乖巧巧地坐在沈康時旁邊的沙發上。沈康時微微閉著眼睛,黃昏光線灑進來讓他身上有了些暖意,消減了幾分胃部的疼痛感。他沒找到自己的胃藥,也不知道關汀放在了哪裏。沈康時想起關汀那副虛弱的樣子,眉頭微微皺了一下,算了。可那張清冷的臉卻一直占據他的腦海,沈康時逐漸煩了,試圖把這張臉從腦子裏趕出去,便隨口和徐應說起這次出差的工作,“盛利科技要這個項目百分之五十一的技術股。”徐應眨巴了一下眼睛,然後又眨巴了一下。他是誰,他在哪裏,他應該說什麽?對商業一竅不通的徐應隻能附和,“哦……哦……”沈康時微微皺了下眉。徐應硬著頭皮開口,“那……是不是有點不公平,要是都差不多的話……要不各百分之五十……”沈康時感覺自己的胃好像比剛才更痛了。隱痛之下,他聲音也冷硬了下來,“滾!”剛剛還因為沈康時難得的脆弱柔和而小鹿亂撞的徐應的心一下子碎了,他立馬從那種不切實際的幻想中迴到了現實。麵前的沈康時依舊是那個冷厲的高高在上的總裁,徐應抿了抿唇,乖乖地站起來“滾”了。躲進小臥室的徐應腦子裏冒出那次撞見沈康時和關汀的畫麵,關汀也是結束之後說滾就滾嗎?沈康時對所有人都這樣嗎?第006章 峰會關汀買了最早的機票,飛到沈康時身邊。彼時已淩晨三點,徐應一直在微信裏給關汀發消息,任何小事都要請示,連對話的遣詞造句都要先問過關汀合不合適。關汀坐在出租車裏,腹部痛得不行,還要應付吵吵嚷嚷的徐應。跟帶實習生似的。司機從後視鏡裏瞥見,被關汀蒼白的臉色嚇了一跳,說:“你還好嗎?你都痛流汗了。”“沒事,”關汀從兜裏拿出止疼藥,沒帶水,直接生咽了,“還有多久到?”“十幾分鍾吧。”關汀閉上眼,說:“這麽晚,辛苦您了。”止痛藥八小時吃一次,他上次吃似乎是七個小時之前,不知怎麽失效了。或許是夜太深,司機多了些談興,問:“這麽晚過來,是出什麽事了嗎?”車子飛快地掠過路燈,光線明明暗暗,襯得關汀脆弱。關汀說:“工作。”司機:“……哎,同是天涯淪落人啊……”但關汀跟司機的處境並不相同。他收入不菲,但工作對生活侵蝕到了一定地步,薪酬也就跟數字無異。關汀閉上眼睡覺之前,還記得給徐應發了條消息,告訴他自己大約二十分鍾後到,要他做好準備。到了酒店樓下,關汀強撐著身體上樓。從下車到進入酒店大門這麽一會兒的功夫,他被風吹了一下,感覺自己狀態更差。徐應聽著電梯的動靜,估摸著關汀要來了,趕在關汀敲門之前,打開了門。關汀維持著抬手的動作,臉上表情略微怔忪。這副模樣,跟那個運籌帷幄的萬能秘書形象不太一樣,多了一些人情味。徐應把關汀拉進房裏,第一句話是:“關秘,你還好嗎?”關汀的第一句話卻是:“沈總怎麽樣?”徐應搖搖頭,說:“還在發燒,起疹子。也不願意去醫院……”徐應自己也是明星,被粉絲和經紀人捧在手心裏的存在,也沒這麽伺候過人。先前隻聽說,沈總在管理公司上殺伐果斷、鐵血手腕,徐應因此對他生出一種敬仰的慕茹之情,真正接觸之後才知道,這種作風同樣也在搓磨手下。關汀自然清楚徐應不擅長處理這些,但最近徐應是沈康時身邊的紅人,沈康時要帶他來,也沒別人能說什麽。徐應還記著紅姐閑聊時說的話‘沈總讓你過去當生活助理?!我的天,你跟關秘長得像,他就以為你能幹關秘的活兒了?!’徐應覺得這話越聽越奇怪,問紅姐,‘沈總的白月光,到底長什麽樣?那又是個怎樣的人?我能學他嗎?’紅姐語結。很多人都知道沈康時心裏有朵白玫瑰,但那白玫瑰長什麽樣,誰敢探究。關汀微微歎了口氣,竟從口袋裏摸出一張房卡,說:“我開了間房,你今天住那邊吧。”關汀臉色蒼白,腳步也不如以往踏實,徐應總感覺他帶著病。可這時候,關汀還記得他的明星身份,用自己的身份證開房,是在熨帖到了極致。徐應說:“要不我留下來幫”話還沒說完,沈康時便從房間裏問:“誰。”徐應張嘴剛要說話,關汀抬了抬手,示意他閉嘴。徐應眼觀鼻鼻觀心,見關汀隨手從客廳裏取了一杯水,然後走進房間,說:“沈總,把藥喝了吧。”沈康時過敏還沒消,脖子上、耳朵後都是紅彤彤的小疙瘩。即便如此難受,沈康時也沒在床上躺著,而是端正地坐在書桌前,屏幕上是郵件文檔和表格。沈康時上位成一個集團的舵手,靠的絕不是年輕,而是常人難以企及的自律與嚴苛。關汀把藥和水都放在沈康時手邊,說:“明早九點開會,八點我叫您。現在喝了藥去休息吧。”關汀聲音很輕,或許是因為連夜趕過來,還帶了一些糯糯的鼻音。徐應站在套間門外,偷偷觀摩。這倒真讓他發覺一些端倪了,旁人哪敢用這半命令的口吻跟沈康時說話?是長久的默契,還是關秘的好手腕呢?哪怕是暴君,應該也不希望周圍都是唯唯諾諾的,連個體己平等的人都找不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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