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天府,大朝會。


    這是崇禎四年最後一個初一,下個月就要過年,所以朝臣雲集。


    來宗道得償所願,當了閣老,所以誌得意滿。


    他第一個走出來向皇帝賀喜:“陛下,過去一年之中,我大明軍隊橫掃倭國,開疆擴土。”


    “所以臣建議,請陛下封禪泰山!”


    這話一出,大多數臣子都撇嘴,覺得來宗道的馬屁拍的過分了。


    自從宋真宗強行封禪之後,封禪的名聲就臭了。


    此後六百多年,就沒有皇帝再去過泰山。


    來宗道現在這個提議,確實有點離譜。


    朱由檢揮手道:“愛卿不必再說此事,太祖皇帝當年都未曾封禪,我自然不能越過太祖。”


    提及先帝時,朱由檢也不用“朕”這個自稱了。


    來宗道聞言,悻悻退迴。


    不過其他官員,倒是覺得皇帝雖然有些窮兵黷武,但依舊是明君。


    對外擴張雖然不怎麽好,但畢竟打贏了,而且損失不大。


    所以他們也捏著鼻子,對朱由檢祝賀。


    但偏偏有人要趁此機會,來煞風景。


    “臣魏藻德,有本要奏。”


    朱由檢聽到這個名字,麵無表情地看了過去。


    這魏藻德曆史上就是崇禎朝的狀元,崇禎極為信重他,但此人卻隻會弄權,最後被皇帝賜死。


    朱由檢在崇禎元年開恩科時,這魏藻德竟然提前十幾年就中了會元。


    朱由檢一看他的名字就不舒服,所以沒有點他的狀元,而是放了個二甲出身。


    沒想到這魏藻德頗會鑽營,走了來宗道的路子,居然也混了個禦史的身份。


    魏藻德站了出來,把奏折遞給太監,讓他轉交給朱由檢。


    然後朗聲說道:“陛下,近日東南一帶廣有傳言,據說朝廷要徹底廢掉漕運。”


    “臣請陛下下旨,一定要狠狠地辟謠。”


    朱由檢一邊聽著,一邊看了奏折,然後麵無表情地說道:“魏禦史,你怎麽知道這是謠言?”


    魏藻德聽到皇帝的問話,仍然正色道:“陛下,漕運百萬漕工的生計,不能輕易處置。”


    其他大臣也聽出了皇帝的意思,他們對視一眼。


    知道皇帝應該是真的有意要對漕運動手,他們當然是反對這一點,但現在有魏藻德出麵,他們樂得在後邊敲邊鼓。


    這魏藻德可是崇禎朝的進士,他來反對皇帝,這殺傷力可比他們這些前朝老臣的反對,要有力多了。


    “看看,你自己點的進士都不讚同你的決策。”


    朱由檢還沒什麽反應,不過這時,來宗道可著急了。


    魏藻德考中那年,他可是禮部尚書,所有士子都要叫他一聲老師。在傳統社會,這關係非同一般。


    當年張居正權傾朝野,結果他的弟子劉台出頭彈劾,也搞得張居正下不來台。


    可見這師徒關係的重要性。


    現在魏藻德出麵反對皇帝,他來宗道可沒辦法獨善其身。


    而且後來這魏藻德又專門走了他的門路,關係更是緊密。


    現在魏藻德和皇帝對上,萬一皇帝一怒之下,以為自己是魏藻德的後台,然後把他的閣老位置給撤了,那豈不是虧大了。


    於是來宗道立刻跳了出來:“魏藻德,你雖然是禦史,但也不能捕風捉影。何況你對朝廷的決策也沒什麽理解,怎麽能輕易反對!”


    魏藻德看了一眼自己的老師,微微笑道:“來閣老,您何出此言呢?”


    “微臣不是反對陛下對漕運動手,而是要提醒陛下,這漕運的複雜性!”


    “漕工百萬雖然是虛指,但十餘萬青壯,總還是有的。”


    “臣建議,如果要對漕運動手,必須施展雷霆手段!臣聽聞近日東北和蒙古都安定下來,陛下可從兩地調兵南下,防備可能出現的亂子。”


    來宗道聽到這話,用一種奇怪的目光看向魏藻德。


    你小子平日看起來不顯山不露水,沒想到今天拍起皇帝的馬屁,倒是青出於藍。


    朱由檢聽到這裏,心中也一陣驚訝。


    這魏藻德也夠狠的啊,居然連這種建議都能提出來。


    朱由檢自己不怕出亂子,所以早就動了調兵的心思。但這魏藻德畢竟讀了十幾年的四書五經,整日做八股文章,居然也能提出這種建議。


    倒還真是……挺忠啊。


    朱由檢輕輕點頭。


    這會兒反倒是群臣們繃不住了。


    他們本以為魏藻德是自己一夥兒的,沒想到竟然是個威力加強版的來宗道,為了討好皇帝,連做儒臣的底線都不要了。


    他們立刻跳出來,對著魏藻德群起而攻之。


    魏藻德先是偷眼看了下皇帝的神色,他看見朱由檢似乎在微笑,就知道自己賭對了,皇帝確實不介意下狠手。


    於是他對著那些儒臣的攻擊,也同樣隻是微笑,並不往心裏去。


    他在中了進士之後,在朝廷裏呆了兩三年,早就看清楚了形勢。


    在大明朝,隻要是順著皇帝的心意,那就能一路高升,典型的例子就是來宗道。


    可要是不順著皇帝的心意嘛……


    運氣不好一點的,就像那東林黨和閹黨,直接被皇帝抄家滅族。


    運氣好些的,也就是保住性命,以後的仕途就徹底沒希望了。


    魏藻德少年當官,當然想往上進步。


    所以他故意找了幾個機會,先裝作反對皇帝的模樣,讓皇帝對他感興趣。


    然後再立刻跳反,做一個大大的忠臣。


    反對皇帝決策的人越多,自己這個忠臣的含金量,也就越高,陛下越是要拿自己當典型。


    魏藻德聽著周圍的罵聲,心中偷笑:“你們這群人罵得越厲害,我反而是越開心。”


    果然,朱由檢沉默一會兒,笑著下旨:“魏藻德忠心可嘉,朕加封其為杭州太守。”


    所謂京杭運河,一頭在順天,另一頭可不就是杭州嘛。


    魏藻德聽完,知道皇帝讓他去處理漕工的事情,給他表現的機會。


    禦史雖然權力較大,但論起品級,也隻是七品官。而一府太守,可是正四品。


    於是他趕忙磕頭謝恩。


    大多數儒臣都在反對,但有些人卻眼珠一轉。


    既然討好皇帝就能平步青雲,那麽堅守儒家那一套,似乎也沒什麽必要。


    朱由檢坐在龍椅上,把眾人的表情收入眼底,淡淡一笑。


    魏藻德得了官職之後,馬不停蹄地去上任。


    而此時在寧波,李華梅在訂完船隻之後,覺得沒什麽意思,於是也帶人到了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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