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任何河水與天傾海交匯,它就這麽平靜地躺在雍洲中部,千年萬年。


    海水輕輕蕩著,若是裏麵的異獸不攪動,基本上不會有什麽大的浪花。


    而此刻,在靠近飛升台島嶼的西南海域內,卻有著驚人風暴卷起。


    一大片海水被藍色血液浸透,像是熒光一般散發微光。海浪翻滾,不時拋出各種殘肢,場麵駭人聽聞。


    幽光與血色在海底交相輝映,爆發著充滿殺意的氣機。


    天空中,上官靈神色擔憂地望著下方,做好隨時衝進去救人的準備。


    而在海洋中,李清朗的各項戰力雖然都被奇特的磁場給削弱,但同樣猶如地獄中走出的修羅。


    一柄透露幽光的長槍、一柄噴薄血光的長劍,環繞周身的同時放射出無數道殺傷力極強的光線,任何膽敢接近他身體三丈範圍的海獸,都會被無情絞殺!


    雖然暴怒,但是李清朗沒有因此忘記當前最主要的任務。在釋放出一些心中壓抑後,他果斷選擇了飛出海麵。


    那些海獸幾乎是片刻間就被斬殺無數,此刻看向李清朗的目光中充滿了畏懼之意,一時間再不敢追上去。


    “走吧。”


    李清朗經過上官靈的時候,沒有絲毫停頓,飛速掠過。


    後者感覺到他身上平緩些許的氣息,神色間的擔憂也消解不少。


    島嶼其實很大,但是有資格在此島入住的人卻沒有多少。


    其實,當李清朗二人踏入天傾海的那一刻,島上仙人就已經知曉,隻不過沒有人使出那化虹為橋的手段接引。


    對於這些已經沒有前路的仙人來說,因果非常的重要。所以非萬不得已,他們不會出手,即便李清朗是那位上仙的弟子。


    一個在海岸崖邊垂釣的老者手持青翠竹竿,釣線便是以那因果為根本塑造而成。


    察覺李清朗成功脫離海中妖獸的圍攻後,他鬆了口氣。


    如果真是任由其死在海裏,那麽九絕上仙是不可能會放過島上任何一個人的。


    同時,他也對李清朗的強大有著讚許,臉上露出笑意。


    不多時,他就看到了兩道身影急速飛來,在那海麵上製造出極大的聲響。


    “見過前輩。”


    李清朗停步岸邊,壓製住內心的波瀾,拱手說道。


    “晚輩名為李清朗,是仙音宗第九峰九絕道人的四弟子。如今有十萬火急之事,希望可以借用一下飛升台。”


    按照齊雲師兄所說,要想使用飛升台,隻有三種情況:一、實力在仙人之上;二、想要飛升成仙;三、得到地仙之祖的允許。


    而不出意外,眼前這位鶴發童顏的老人,就是傳說中的地仙之祖,掌管虛虛天下修士飛升一事的仙官。


    也是飛升台的守護靈,名為楊童。


    老人抬頭看了眼二人,撫須而笑,示意二人安靜,不要影響他釣魚。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就在李清朗要按捺不住,想開口詢問之時,他卻突然說道,“我為什麽要幫你?


    雖說遠古天庭崩碎,可飛升台仍舊是聯係天上的唯一通道,不是想用就用的。


    如果你要說,就憑你是九絕上仙的弟子,那麽就可以打道而迴了。”


    李清朗皺眉,但想了想,還是耐著性子道,“那前輩要如何才肯幫我?”


    如果要靠自己迴去李家城,少說都還要數月的時間。


    他倒是不會嫌累,可家那邊等不了。


    “這樣吧,你們來陪我釣魚。你們什麽時候釣上,我什麽時候送你們走。”


    楊童輕笑,在他身旁凝聚出兩張凳子,又從遠處的竹林削取兩根作為釣竿。


    “如何選擇,在你們。”


    李清朗有些不悅,質問道,“釣魚一事,誰能說得準?難道我就這麽浪費時間?”


    楊童撫著須,沒有在意那冒犯的語氣,淡淡笑著開口,“這樣吧...陪我三天,若是屆時還沒釣上魚,我用飛升台補足你們四天的腳程,如何?”


    李清朗看向上官靈,後者點點頭,示意可行。


    若這位前輩真可以說到做到,那麽怎麽都不虧。剛好還可以借這三天的時間調整狀態。


    “想好了?”


    楊童將兩根竹竿拋向他們,然後笑道,“那就請坐吧。”


    李清朗拿著細長釣竿,來到他身邊坐下,有些不解,“沒有線?”


    薑太公釣魚,好歹還有根線、有直勾,這算什麽?


    “先靜下來吧,不然等會將魚都嚇跑了,更難釣。”


    楊童輕輕說道,“雖然我們這離著海麵足有十米,可修道之人的氣機對於魚兒的影響,卻是遠不止這個距離的。”


    李清朗長長吐出一口氣,麵色不耐,可還是慢慢嚐試將身體內激蕩的靈力安撫平靜。


    “知道為何此地仙人沒有一個願意出手接引你們?”


    麵對這個提問,上官靈知道李清朗沒有心思去想,所以便迴答道。


    “是怕沾染因果?”


    “是的。”


    楊童輕輕點頭,“萬物自然,有因必有果,有果必有因。就像修道之人竊取天地靈氣,最後會引來天劫一樣。


    有些時候,你可以避。可最終該來的,還是會來。


    龍道洲涉及因果太大,這些已經是行將入木的仙人,自然不敢貿然出手。”


    上官靈靜靜聽著,目光卻一直在老人手中的釣竿上。


    筆直的青翠細竹,沒有因為被砍下而失去生機,或者說是有著老人為它維持生命。


    “先不說我的魚線。你們可曾聽過一個詞?元靈神性。”


    楊童輕輕開口,“你們可以先閉上眼睛。”


    雖然不解他這麽說的理由,但二人還是乖乖照做。


    隻是一閉上眼,李清朗就發現了奇特之處。


    那就是在他們的神識之中,完全察覺不到老人存在的跡象!


    張開眼睛,楊童卻又就坐在邊上,帶著微笑,看著魚線有無動靜。


    李清朗反複試過幾次後,得出來一個結論:你是仙人,有差距很正常。


    “原因不在於仙人,在於你們還沒有掌握我剛說的這個,元靈神性。”


    楊童似乎能夠看穿二人心思,輕笑開口。


    “陽神是根本,是我們的肉身。就像是這根魚竿,不管魚線怎麽樣,它都保持最原始的狀態。


    或直或彎,都是它的韌性所在。


    而魚線,就是我們的陰神。綿延出去,能夠取魚千裏之外。


    其中關鍵就是均衡。


    釣竿太硬,魚兒一大,就容易折。魚線太硬,魚兒一大,就容易崩線。”


    說著說著,楊童手中的釣竿和線瞬間化為虛無,但還是保持握杆的手勢。


    然後從他的手心處,開始有金銀二色交織,逐漸凝聚成型。


    一節翠竹被幻化出,無論是紋理、形狀、還是裏麵蘊含的生機脈絡,都和原來本體一般無二。


    翠竹逐漸延長,很快就成了一個釣竿。


    隨後,他轉頭看向李清朗,“試一試?”


    後者似懂非懂,大致能猜出這位地仙之祖所說的東西,與之後的飛升合道有關。


    他先是從手心散發出靈力,一寸一寸的將竹子內部構造記錄在心,每一個空節,每一道紋理。


    等神識中已經出現翠竹的模樣,靈力一陣,將之摧毀。


    然而當他要凝聚之時,卻猶豫了。


    他想到了當初畫符時遇到的困難。


    “失敗又如何?”


    楊童輕輕笑道,揮袖造出一片清風,在三人間吹拂。


    “常能靜,常自在。用心去體驗,不要被激烈的情緒蒙蔽雙眼。接受失敗,超越失敗。”


    李清朗聞言,似有所感,可是他卻無法做到。


    因為那是他的家啊!那是他的父母在麵臨生死危機!


    深吸口氣,他靜靜閉眼,不斷嚐試著將那竹竿構造。


    陽神金身為骨,陰神靈力為氣,一遍又一遍,一節又一節。


    直到兩個時辰後,他的手中終於出現一根完整的細竹。


    “如果你不能靜,你的氣就會亂;你的氣亂了,你的道也就隨之動搖。”


    看著那根徒具表象,內裏之氣仍然十分急躁波動,像是隨時會炸裂一般的竹子。


    楊童知道這一次再無可能短時間讓李清朗明白其中“道”理。


    眼中既有滿意,又有失望,他將手中釣竿隨意放在一旁,起身歎息說道,“隨我來吧。”


    二人隨著他飛過叢林,很快就來到了飛升台所在。


    與想象中有所不同,在那片四方空地上沒有任何的仙光飄渺,反而像是一處殘破的青磚寺內廣場。


    苔蘚橫生,小草從石縫中鑽出,頂端開著黃色的小花。


    而那傳說中的飛升台,就隻是一個有著裂紋的三丈左右的圓形石台。


    唯一透露出其古老的,就是上麵那些模糊不清的雕刻花紋和暗淡血跡。


    “別看了,就是它。”


    楊童走上前去,靜靜摸著半人高的圓台,露出追憶神色,輕輕歎道。


    “還不上去?”


    李清朗和上官靈聞言,立馬飛落台上。


    楊童手指輕輕一點,飛升台立馬被金色光輝籠罩,透露出神聖氣息。


    上麵的花紋逐漸亮起,最終爆發出直衝雲霄的光柱


    而在李清朗眼中,隻是在一陣刺眼光芒後,他和上官靈便落到了一座山巔。


    站在山邊,李清朗的腦海中迴想起剛剛踏入書中的時候。


    自己與九絕道人就站在這裏,有過一問一答。


    “無拘無束,為自由故。”


    他輕聲喃喃,猶然記得當時自己眺望諾大李家城,帶著憧憬隨師父遠去的場景。


    然而,那青山藍天都已逝去。


    入目皆是灰色塵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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