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沙盤演武


    仟國軍師率先擺起陣勢,將一個個石頭木頭棋子擺放在沙盤之上,兵分五路,分別衝擊兩側山崖以及大門關的左右城門樓、主城門樓。


    他審視一遍沾沾自喜:“我仟國大軍數萬兵馬,兵分五路,從五個角度進攻你大門關,你關內區區萬餘士卒如何抵擋?隻要一處戰場被我軍攻破,那麽其他四路兵馬就可以順勢而為,匯合成軍從缺口湧入,直搗黃龍!”


    沙盤縱橫五米,足夠兩國將領同時佇立觀看,但因為雙方之前還在廝殺搏鬥,因此都持有極高的警惕心理,隨時防備對方變卦突襲。


    大門關內的主將等人並不放心仟國大軍,為了防備敵軍突襲,他們全都在城門樓上遙望,隻有幾名傳令兵來迴奔波不斷,將沙盤上的信息和局勢變化傳話給城門樓上的將士們聽。


    關隘前的眾多士卒也是緊握武器,沒有一絲懈怠,車弩床弩更是隨時準備發射。


    仟國大軍同樣組成軍陣保持防備姿態,眾多將領更是遙相唿應,按照一定的陣法布局站位,隱隱將寧真尚毅等八人圍困在中央,隻有少數略懂兵法調度的將領站在沙盤邊觀看軍師調兵遣將。


    此刻,他們看到自家軍師舉手投足之間盡顯從容之色,隨意擺弄棋子便組成了五路兵馬,將大門關各處要害壓製,當即露出笑臉,讚歎不已。


    “軍師調兵遣將真是神乎其技,五路兵馬齊出,大門關絕無翻盤希望!”


    “以我數萬兵馬攻打大門關真是大材小用,欺負蠻夷之人了!”


    仟國主將也是點頭讚歎,這一手強攻乃是明謀,講究的就是一個以勢壓人,持強攻弱,雖然不算什麽上乘計策,但風險極低,是攻城時的慣用計策了,除非敵軍有足夠多的的兵力反抗,或者關隘防守能力極其強大,不然很難抵擋得住。


    褚國這邊,尚毅對兵法調度並不如何精通,因此麵無表情。


    張荃身為鎮國大將軍的副官,一身武藝極其強大,兵法調度也是高手,但此刻他全身心的保護眾人安危,隱隱鎖定仟國主將氣機,導致他也無法分心去觀看沙盤局勢。


    剩下的一眾將領都各有所長,但兵法調度方麵隻能算是略懂,聽到仟國眾人的話當即一顆心就沉了下去。


    “怎麽辦,小寧先生能不能行?我們可是代表了褚國出使的,萬一沙盤演武輸了,難道真的要開關投降?”


    “絕不可能!大不了魚死網破在這裏和他們拚了!”


    戰報傳遞到了大門關的主城門樓上,主將等人當即眉頭緊皺,暗暗開始發號施令,讓兩側山崖之上的守軍鎖定敵軍中軍,城門樓的各處要害更是兵來將往,嚴陣以待。


    “哎!尚毅先生還是托大了!這墨家的小寧先生雖然小有名氣,但畢竟經曆的戰役太少,除了落日關一戰就沒有別的戰績了,如何能擔任沙盤演武之將!”


    “倘若贏了也就罷了,是一件好事,但倘若他們沙盤演武失敗,那麽我們大門關就危險了,到時候決不能承認賭鬥一事,必須將責任全都推到尚毅先生頭上!關隘決不容失!”


    沙盤之前,仟國軍師鳴鳴自得:“怎麽,蠻夷小子,想不出對策了吧?”


    “墨家雖然擅長機關術,對攻城守城有獨到見地和本領,但那也是少數高手才掌握的技巧,你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子也敢大放厥詞!”


    “像伱這樣的墨家小將我已經在戰場之上見過太多了,總以為自己墨家弟子的身份如何超然,實際上都是繡花枕頭,中看不中用,往往上陣殺敵不行,紙上談兵也是廢材!”


    “識相點就認輸吧,我仟國泱泱大國,最起碼也會賞你們降將一口飯吃,不會做卸磨殺驢之事。”


    張荃等將領聞言當即緊張,生怕寧真真的投降認輸,那就要大打出手了。


    尚毅神情自若的笑道:“小寧先生,既然這位將軍都開口了,你便好好指點他一番,好讓他知道坐井觀天何其愚蠢。”


    寧真迴禮笑道:“正有此意。”


    他搖了搖頭歎息道:“我原本以為你能有什麽高超見地,但看到你的軍陣擺放還不如陳國柴當,就你這點能耐竟然妄想破開我國關隘,真是癡人說夢。”


    “倘若貴國大軍真的由你調度指揮,隻怕這五萬士卒要不明不白的死的一幹二淨!”


    他當即動手,拿起一個個石頭木頭棋子在沙盤之上擺放起來,因為大門關內士卒不多,因此他的棋子也比仟國的棋子要少許多。


    很快,他就擺放好大概位置,緊接著開始講解起來:“我便教導你一番,免得日後兩國結盟,共同討伐陳、菿二國之際你們這群廢材拖了我國後腿!”


    他指向左側山脈侃侃而談:“此乃大門關左山崖,此地共有軍防平台三十二處,每處平台多則安置投石機、車弩十餘架,少則也有六七架。此處山崖共有我墨家學派資深學徒數十人,配合士卒數百便可以熟稔操作這些投石機、弩車。”


    “這些平台近可支援左城門樓,打擊你之前軍,破壞一應攻城設備!遠可威脅你之中軍,阻斷士卒支援!”


    他又指向右側山脈,同樣講解一番,緊接著就是左右城門樓和主城門樓,各有各種防禦機關,包括城門樓上眾多士卒和將領的站位安排也有講究,互相之間遙相唿應,隨時可以策應其他戰場。


    他也並不藏私一一說明其中關鍵利害,隻見他說著說著一開始仟國軍師還不以為然很是不屑,但漸漸的眉頭就開始皺起陷入了沉思,到了後麵仟國軍師的臉色已經開始發白,兩鬢冷汗直流。


    仟國軍師的腦海中快速腦補出了對應的種種畫麵,他很快震驚迴神:


    倘若他真的兵分五路,按照寧真的種種布局來看,他指揮的仟國大軍很可能真的會全軍覆沒,到時候別說對大門關造成衝擊,隻怕全軍士卒能活下來的都是十不存一!


    屆時他就是全軍潰敗的罪魁禍首,萬死也難辭其咎!


    周圍一眾將領看到他的反應當即心領神會,仟國眾將紛紛眉頭緊鎖,而褚國這邊張荃等人則是哈哈大笑,很是揚眉吐氣。


    戰報傳遞到關隘之上,守關主將等人也是紛紛鬆了口氣,但緊接著暗歎:“這小寧先生雖然厲害,但是未免太過實誠了,兩軍交戰哪裏有將底牌全都攤牌明示的道理,倘若敵軍針對他的布局進行布局,我大門關豈不是難逃淪陷!”


    “他還是太年輕了!”


    果然,真如他們所料,仟國軍師很快就迴過神來,他收起輕視之心,當即再次撥亂沙盤,重新布陣。


    半響之後,他自信笑道:“之前是我小覷了你,不過之前我也是隨意布陣,因此被你識破,但現在不會了!”


    “你且看好了!我之大軍聚集一團,以一字長蛇陣直搗黃龍,兩側士卒開展盾牆,抵擋兩側山崖突襲,騎兵部隊策應中軍,防止你軍從側麵奇襲,擾亂我的陣勢。”


    “至於最重要的前軍將領則負責掩護衝鋒陷陣的士卒登臨城門樓,眾誌成城之下一發破關,你軍如何抵擋!”


    沙盤之上,仟國大軍所代表的石子密密麻麻上百顆果然排成了一條長龍,前段是各種充當投石器、雲梯車的樹枝木頭。


    寧真見狀啞然失笑:“一字長蛇陣?我看是取死有道!”


    看到一字長蛇陣,寧真的腦海中頓時浮現起當初柴當進攻落日關的情形,當初柴當為了鼓舞士氣,強行發動全軍衝關,中途就因為被兩側山崖上寧真指揮的守備器械打擊慘重,不得不變換軍陣,當初柴當就是變陣為一字長蛇陣。


    這個軍陣相當特殊,集合全軍之力在前段位置,主打一個衝鋒突進,兩側極其狹窄,隻有騎兵部隊作為策應,因此可以很好的避免被左右山崖上的弩箭投石器等攻擊,但其實缺陷也很明顯,那就是後方的士卒往往無法發揮其本身效用,隻能變成替補。


    這也是後來衣方略使用蛇藩陣來迴衝擊柴當軍陣的原因。


    一字長蛇陣衝鋒具有奇效,但軍陣過於狹長導致前後兩端的士卒往往很難支援中軍,一旦中軍受挫,那麽軍陣就會被攔腰截斷成好幾個小戰團,彼此孤立無援!


    仟國軍師改變沙盤局勢成一字長蛇陣,顯然是因為他的思路陷入了和當初柴當一樣的邏輯之中。


    寧真當即故技重施,將衣方略之前的應對之策照搬了出來,果然仟國軍師再次瞠目結舌,氣的渾身顫抖。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我竟然連著敗給一個乳臭未幹的小將兩次!?”


    他當即撥亂沙盤,重新布陣,很快再次布出一個陣勢,這次的陣勢就和當初柴當應對之策不同了,他一鼓作氣將軍隊分成兩股,其中一股稍多一些直接衝擊左側城門樓,另外一股則是衝上山崖,準備強行攻占左側軍防平台!


    寧真微微頷首,這名仟國軍師顯然已經明白自己之前陷入了思維誤區了,這次變陣倒是比當初的柴當要高明一些,但也隻有一些。


    他當即跟著變陣,將右側城門樓的諸多守備器械調至左側城門樓,中央關隘大門開放,其中守城士卒全軍出擊,從後方包抄仟國大軍。


    一時間褚國主力從後方奇襲仟國大軍,主城門樓和左側城門樓上的眾多器械則可以居高臨下的對他們進行打擊。


    左側山崖之上的軍防平台更是占據天塹之利,沒那麽容易被攻下,如此一來對方就三麵受敵,敗陣更快!


    他變陣之快幾乎是緊跟著仟國軍師而為,仟國軍師剛剛變陣完畢就發現自己的軍陣策略已經被對方破解的一幹二淨,當即全身汗如雨下,驚嚇的心跳如擂鼓震動。


    “這......這不可能!”


    他慌張失策,急忙再次撥亂沙盤,長考一番之後再次布陣。


    寧真一眼看去隻見破綻百出,隨意擺弄就破解了對方計策。


    “仟國軍師,你這是取死有道。”


    仟國軍師兩眼一黑,幾乎就要昏倒在地,他苦思冥想思索出的破關之策竟然被眼前之人隨手破解了!


    這豈不是說明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已經在對方預判之中!


    兩旁的將領急忙將他扶住,此刻他們也已經發現不對勁了,自家軍師接連布陣竟然無一成功,被敵軍小將給隨手破解了,再不懂兵法的人也知道,此刻軍師已經陷入危局!


    一時間仟國軍陣之中寂靜無聲,所有人都不再是輕鬆寫意的模樣,頻頻看向仟國軍師,等待他下一步行棋。


    中央被拱衛著的主將更是驚疑不定,看向寧真的神情已經帶有殺意,張荃在側麵遙遙鎖定他的氣機隨時準備爆發截擊。


    和仟國眾將的如臨大敵不同,張荃等武將一顆高懸的心終於放下,心情舒暢了許多,臉上也顯露出微笑來。


    “加油!小寧先生!一定要好好教育仟國文盲匹夫!”


    仟國軍師重重喘息了片刻,終於迴過神來,隻見他接連受挫,心神慘遭打擊,看上去眉眼憔悴仿佛蒼老了許多歲一樣,他顫巍巍的伸出手,再次布陣破關。


    十幾分鍾後他終於布下軍陣,總算是將之前的頹勢挽迴,之前寧真的各種守關策略在他新的軍陣中已然無法發揮作用,他隨時可以改變陣法靈活變通。


    “可以了,如此萬無一失,破開關隘不在話下。”


    他鬆了一大口氣,露出蒼白的微笑,仟國眾將也紛紛喜上眉梢,但他們還沒笑出聲,隻見寧真已經改變布局,將他新的策略破解!


    “噗!怎會如此!”


    仟國軍師當即怒氣攻心,噴出了一大口血,跌倒在地,看向沙盤滿臉不敢置信。


    “不可能......怎麽可能!”


    “我仟國大軍數萬,怎麽可能拿不下小小褚國的一個關隘!”


    他勉強喘息片刻,在沙盤邊上坐下,繼續布陣。


    在他身後,一眾仟國將領紛紛擔憂道:“軍師,你要保重身體啊!倘若不行就算了!”


    仟國軍師勃然大怒:“走開!我就不信了,今日我一定要布下奇策破開大門關!”


    日落月升,烏雲遮天。


    仟國軍師這一番布陣破關就是一天,從白天開始思索,到晚上還未結束。


    他屢屢開展奇策破關,但每次都是剛剛布下策略就被寧真隨手破解,如此一來二往,一共思索出了十三種破關策略,而寧真也拿出了十三種守城策略,將他的奇策一一化解。


    每次他的奇策被寧真化解,他需要長考思索的時間就變得更多,他的臉色也變得更加憔悴,明明是正值壯年,但此刻卻看起來已經垂垂暮年一般,顯然長時間的長考和心神接連受到痛擊對他的精氣神造成了極其恐怖的傷害!


    終於,在最後一次沙盤演武結束,仟國軍師重重跌倒在地,扶都扶不起來,隻見他兩眼迷蒙,顯然用腦過度,對他造成了很大的傷害。


    仟國眾將急忙將他扶起:“軍師!保重身體啊!千萬保重身體啊!”


    “大門關之事我們可以從長計議,豈能以命相搏!?”


    仟國主將見狀臉色陰沉,一雙手舉棋不定。


    一日沙盤演武,軍師幾乎將所有策略施展殆盡,兵法調度也算得上是神乎其技了,但即便如此竟然都無法拿下大門關,這豈不是意味著如果他們真的要舉兵破關,真的會麵臨全軍覆沒之險!


    他看向寧真的眼神殺意已經毫不掩飾,隻要此人一死,那麽大門關的軍法調度必然受到影響,屆時攻破大門關就有了可能!


    氣息奄奄的仟國軍師在眾人攙扶下勉強站起身來,他雖然神情萎靡,但卻極其興奮:“哈哈哈哈!我已經想到如何破關了!”


    “大門關已經是我仟國囊中之物!今日之後便要你褚國生靈塗炭!”


    寧真感受到仟國主將的殺意,當即笑道:“我知道你的破關之策是什麽了,可惜你的破關之策注定無效。”


    “正如你所言,我隻是墨家學派初出茅廬的一名小將罷了,以我之能尚且可以阻斷你們仟國數萬大軍,這大門關內像我這樣的墨家小將還有數名,更有資深高手坐鎮其中。”


    “你們即便在此地殺了我也難以稱心如意,關隘之中依舊有人能夠阻擋你們仟國大軍,將你仟國大軍剿滅殆盡!”


    “倘若你們執迷不悟要動手除掉我,那麽我軍諸位高手齊心協力之下必然也會送你們上路!”


    聽到寧真這句話,仟國主將和軍師當即臉色大變。


    “你!氣煞我也!噗!”


    仟國軍師怒火攻心,當即吐血不止,倒在地上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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