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婉顯擺著手上的東西,宋子恆看不清,索性點了油燈,端過去放到床邊的櫃子上,這邊瞧見了蘇婉手上的掛墜,上麵竟是一塊通紅的石子,說石子也不全是,而是打磨成了紅豆形狀的石子,當然比紅豆要大上許多,燈光下這抹紅也豔得似乎要滴血,蘇婉見他看得認真,一副驚呆了的模樣,揚了揚手,興致勃勃的道:「我上午與小妹在街上見到,也覺得甚是特別,恰好有一對,那賣貨郎拍著胸脯保證道絕對從別個手上看不到一樣的,便買了下來,不過兩塊石子,卻要了我半貫錢。」


    「是以娘子便將昨兒我給的錢全花了?」


    蘇婉眨了眨眼睛,無辜狀:「相公不高興嗎?還是覺得我敗家?」


    「怎麽會,錢既然給了娘子,想如何花,便是娘子說了算。」宋子恆失笑,往蘇婉旁邊一坐,從她手中將兩條掛墜都拿了起來,道,「況且隻有養不起女人的男人,才道自家女人敗家。」


    蘇婉剛想接話,宋子恆愛不釋手的撫了撫絡子,恍然道:「我見娘子下午一直在織什麽,便是這個?」


    「相公可喜歡?」


    宋子恆點頭道:「這也是娘子第一次贈與為夫親手所做的定情信物了,甚為珍貴。」說著便遞給蘇婉,「還請娘子為我戴上。」


    蘇婉無奈:「戴了也要脫衣的,不若明日起來再戴。」


    宋子恆堅持:「不行。」


    蘇婉隻能依他,給他戴好了還不行,他非得給蘇婉也戴上,可蘇婉一進屋便脫了外衣,是打算睡覺的,宋子恆纏著她又將外衣穿上,才將這墜子戴好,宋子恆滿意的瞧著各自腰間一抹紅色,才道:「能叫人一眼瞧出來的,才是真正的定情信物。」


    蘇婉難得見他如此孩子氣,麵上一副哭笑不得的樣子,心底卻有些複雜,她以為自己不會喜歡幼稚型的男生,卻對宋子恆偶爾流露出來的孩子氣毫無反感,甚至覺得兩人距離越來越近了。


    等宋子恆欣賞完,蘇婉才道:「趕了一天的路,早些休息吧。」


    宋子恆卻叫住她:「娘子。」


    「怎麽了?」蘇婉原是背對著宋子恆在脫衣,聞言便轉過身,隻見他抿著唇,遞了一張薄紙過來。


    「這是什麽?」蘇婉好奇的接過,上頭隻有簡單的兩行字,字體清晰,昏黃的燈一照便看得分明,蘇婉卻懷疑自己看錯了,「這是……」


    宋子恆卻有些不自然的道:「娘子看過便是,好生收起來罷。」雖然他擬這張契約覺得有理有據,可若被家人發現,卻也是一樁麻煩事,便是再解釋也無用,爹娘定然對娘子心存芥蒂。


    他隻是單純想對她好一點,並不是要給她添麻煩。


    蘇婉也萬萬沒想到,宋子恆給她的驚喜,竟然還在後頭,比起這個,前一晚的半貫錢,已然不值一提。而蘇婉卻不能夠忽略,宋子恆是土生土長的古人,思想觀念與自己本就不同,誠然他昨日便是將剩下的錢上交給宋母,宋母多半也不會收,對於兒子,宋母算是個開明的母親,雖說沒分家,不該叫兒子們有私產,然她平日叫兒子們去鎮上置辦些什麽,有時剩餘個三五文,她並不會收了去,就當給個零花錢,便是知曉以宋有根宋有福的性格,這錢最後也都收起叫媳婦們保管,她了解便好。這如今宋子恆自個兒掙的錢,大頭都拿來置辦年貨了,剩下些零頭,宋母決計不會要的。


    然宋母不要,與宋子恆隱而不報,差距卻大了。打個比方來說,張氏李氏拿著丈夫給的錢,是存是花,之後的去向宋母都了解,若是她們全花了給自個兒買些用不著的玩意兒,宋母絕對能將她們罵個狗血淋頭,再把她們手頭餘下的錢都沒收了,然蘇婉拿著宋子恆悄悄給的半貫錢,便是把銅板一個個扔進水裏就看個水花兒,宋母頂多也隻能罵聲胡鬧,沒收是萬萬不行的。


    如此一來,宋子恆也兌現了他對蘇婉的一部分諾言,在他自個兒力所能及的前提下,確實給了蘇婉絕對的自由——不能少看這點自由,它已然是宋子恆目前能做的所有,蘇婉也能猜到,或許還是宋子恆人生中最出格的一件事,即便到不了愧疚難安的地步,心理壓力也是有的。


    卻不成想,他能給的,比她以為的要多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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