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月珠端坐在客廳正中央的沙發上,矯揉造作剝下葡萄的皮:“明姝啊,三天!你消失整整三天,都沒過來伺候我!”


    葡萄放到嘴裏,細嚼慢咽好一會,她才吞咽下去。


    蔣月珠帶著怒氣把杯子用力一放:“雲霆一不在,你就無法無天。完全不把我這個當婆婆的放在眼裏。”


    明姝倒在地上,手還被踩在傭人的腳下……她卻仿佛感覺不到疼痛。


    麵如死灰,眼神空洞聚焦不到一塊。


    蔣月珠突感明姝今天的平靜。


    換成平日怎樣也要給解釋一番的,現在怎麽話也不會說?


    蔣月珠更加慍怒,起身端著手中的紅茶走過去,直接潑在明姝身上:“你聽見沒有?”


    茶水打濕在明姝身上,她並不感覺到燙。


    隻感覺到是什麽東西在身上打了一下。


    薄弱的打擊感並未讓明姝表現出蔣月珠想看到的模樣,眼神陰狠地捕捉到她胸前的白色花。


    礙眼!


    “夫人跟你說話呢!明姝,你家裏死人了?戴這麽不吉利的東西。”何媽鬆開腿,欲要把明姝拽起來。


    扯掉她胸前礙眼的花。


    隻有家人過世才會在胸口處的位置戴白花,明姝三天無影無蹤沒有半點規矩,還把不吉利的東西戴迴來。


    不就是明擺著跟蔣月珠作對嗎!


    “把你的髒手拿開!”明姝身體搖晃著,微微向前傾斜。


    見有人要去碰她胸口處正盛開著的痛苦時,出聲嗬斥住。


    何媽有點怔住,可很快硬氣著:“你還有理了!”


    明姝陰沉著的雙眸,冷得可怕。


    直勾勾盯在何媽的那隻手上,把何媽看得後背心直冒冷汗,僵在空中又縮了迴去。


    怎麽迴事?


    今天中邪了。


    蔣月珠也察覺出明姝跟平時不太一樣,透著恨。


    再聯想到胸前的白花,莫不是真出了事?


    可也沒聽說明家發生什麽變故。


    礙於當婆婆的麵子,她好歹也是楚雲霆的母親,被小輩輕視咽不下這口氣。


    蔣月珠嗬責道:“明姝你越來越沒個楚太太的樣子,給我到外麵跪著去,直到雲霆迴來為止。”


    “我是管教不了你,讓雲霆迴來管你吧。”


    明姝冷冷發笑,嗓音沙啞充滿淒厲:“我忘了,你們是一路人,怎麽會有心呢。”


    她緩緩走出門,抬眸望了一眼公館的上方。


    整座建築奢靡華奢,可也是冰冷的窖窟,不帶絲毫的親情。


    落下她的雙膝,跪在堅硬的大理石板上。


    小腹傳來陣陣疼痛,明姝也堅持著不發一語。


    她不過是隻麻雀,一場意外成了整個帝都都讓人羨慕的楚氏闊太太。


    人人都以為楚雲霆的妻子已經名門千金,更是與他本人一樣,有手段資源的女人。


    才配得上這個三個字。


    可事實上,她過得還不如一條狗自在。


    蔣月珠辱罵她不知廉恥,纏著自己的兒子不放,一直用離婚來裹挾楚雲霆。


    是她不想離開嗎?


    無論事實怎樣,蔣月珠都不允許她狡辯。


    多說一句都被視為頂嘴,大不敬。


    責罰說來便來。


    明姝這一跪不是在為自己頂撞婆婆而跪,而是為養育她十幾年的母親而跪。


    自己沒有能力保住沈家。


    母親被氣死,大哥變成植物人……僅剩的孩子陽陽還不知道被藍木晗帶去哪裏。


    唿。


    她深深歎息著。


    全身心都被愧疚感圍繞著,哪裏感覺得到,她的身下正在流血……


    連日以來悲痛交加,無數次的疼痛全靠硬挺撐過去。


    沒有止痛藥,她一整晚都睡不好。


    舊疾複發,鮮血染紅下身的裙子。


    斑駁的血痕觸目驚心,老宅來的傭人見狀也忍不住上前替她求情:“夫人……太太的身體見紅了。”


    何媽擋在旁邊,神色囂張:“來月事而已,罰跪一下又不會死。明姝壓根沒把夫人這個婆婆放在眼裏。不讓她長點記心,出去丟的可是楚先生的臉。”


    “這個責,你擔當得起?”


    傭人愁眉苦臉,也隻好退迴到房間裏,不敢再插手楚家的內務事。


    自己隻是個傭人。


    人微言輕,多說反而還會飯碗不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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