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就知道自己這命跟羊扯上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說啥羊命不好,十羊九不全啥的。可具體咋不好,也沒人能說個明白。


    今兒個,可算碰上個專業人士。


    羅學白告訴我,民間那羊命一說純屬扯犢子,啥十羊九不全的更是以訛傳訛,人家原話是“十羊九福全”,是說羊年出生的人較為好運,跟那什麽克這克那的完全不沾邊。


    而我的命不好,跟屬羊壓根沒啥關係,那是因為羊煞,也就是我太爺爺當年埋了的那隻閉著眼睛的死羊羔,前世一母同生,今生鸞鳳並骨,壞我氣運,奪我造化,這才是真正的原因。


    我聽完氣得發抖,憑啥呀?憑啥我要給別人承擔惡果?憑啥別人拿走我的好運?


    我咬牙切齒地問:“羅叔,那這鸞鳳並骨命有法子破解嗎?”


    羅學白漫不經心地迴答:“有啊,就怕你不樂意。”


    我一聽有戲,頓時來了精神:“啥法子?您給我說說,我不一定不樂意。”


    “鸞鳳並骨,知道啥意思不?”羅學白慢悠悠地問道。


    我搖了搖頭,表示一頭霧水。


    羅學白解釋道:“鸞鳳並骨,啥是鸞鳳?啥是並骨?鸞鳳是一對,夫妻死後並骨,你找到那隻瞎眼羊,跟它結婚,咋樣?樂意嗎?”


    我暈,跟羊結婚?這是逗我玩呢吧?


    “羅叔,你也說它是羊了,我咋跟羊結婚?”


    沒想到羅學白聞言居然還急了:“咋地?它要是個人,你他媽還真想跟它結婚咋地!?”


    我……


    咋又急眼了呢?


    我小聲嘀咕:“這不是你說的嗎?”


    羅學白對我吼道:“我說的是第一個辦法!誰告訴你我隻有一個辦法的!?”


    我眼睛一亮:“還有啥辦法?”


    羅學白冷笑,迴答幹脆:“弄死它!”


    啊這,這不就是我一開始問他的嗎?問題好像又迴到了起點……


    好吧,我繼續先前的話題:“所以就是要我去當誘餌把那東西引出來,然後羅叔你再弄死它,順手幫我把眼睛搶迴來是吧?”


    羅學白卻一愣,疑惑地問我:“你咋知道我要說啥?”


    我暈,羅叔,你才三十一歲,腦子咋就壞了?這才多大一會兒就忘了自己說過的話。


    我著急治眼睛,直接說道:“羅叔,我都聽你的,你說吧,這誘餌怎麽當?你讓我幹啥我就幹啥。”


    或許是我表現的乖巧順從,羅學白的態度比之前正常了許多,他說:“也沒啥要你幹的,我給你身上放點好東西,你等它來找你就行,老子分分鍾弄死它!”


    他表現得極其自信,但我抱有懷疑態度,還是那句話,葛先生都沒打過的邪祟,他這個做師弟的估計也沒戲,我也不指望他這能弄死對方,隻要能把我眼睛搶迴來就行,至於以後的事……


    以後再說以後的,我這不是知道有他這麽個高人了嗎,以後有事我還找他,一迴生兩迴熟,反正他說自己幫親不幫理,那我就使勁親近他,不怕他以後不幫我。


    我眼睛看不見,對我來說整天都是黑夜,倒是羅學白家裏的老掛鍾給了我時間的概念,一小時響一次,不知不覺,已經到了晚上十一點。


    這一下午,我嘴甜得像是抹了蜜,而羅學白也挺吃我這一套的,不僅對我態度大為改觀,給我講了許多神神鬼鬼的事,而且還燉了隻老母雞招待我。當然,如果不是隔壁丟了雞的大媽堵在門口罵了兩個小時,這隻雞的味道應該會更好。


    十一點的鍾聲響過之後,羅學白往我手裏塞了個圓鼓隆冬的東西,他說:“把這個吃了,別嚼,直接咽,然後躺著睡覺,別管能不能睡著,你就當自己睡著了,聽著什麽看著什……啊你看不著,反正別管有什麽動靜,我不讓你起來你就別動。”


    我戳了戳手裏那個東西,軟軟的,糖豆大小,不知道是啥,我想問問他,但轉念一想,問完他肯定得嫌我磨嘰罵人,就點點頭,扔嘴裏直接咽了下去。


    一股濃烈的藥草味在嘴裏散開,像是幹嚼了一把甘草片似的,嗆得我一陣咳嗽,好懸沒給我整吐了。


    我摸到水杯,狠狠灌了一大口這才順下去,然後就往炕上一躺,努力醞釀睡意。


    可覺這東西,不想睡的時候直打哈欠,想睡卻又怎麽都睡不著,我記著羅叔的話,睡不著就緊閉雙眼假裝睡著了。


    羅叔沒再說話,黑暗中隻有老掛鍾搖擺的聲音,氣氛有些緊張,我忍著想開口叫他的衝動,終於聽到了十二點的鍾聲。


    鍾聲敲了十二下,一下一下,敲得我心裏發慌。


    我咽了口唾沫,緊張得偷偷握緊雙拳。


    也不知道是不是窗戶沒關,忽地吹進來一陣涼風,身周溫度瞬間降低,凍得我一個激靈。


    “噠噠噠……”


    忽然,我隱約地聽見有什麽動靜,有點像我媽穿高跟鞋踩地的聲音。


    我有點詫異,怎麽這大半夜的還有女人來找羅叔?


    一個念頭湧出,該不會是羅嬸吧?


    不對不對,我馬上把這個想法否定,不說羅叔有沒有媳婦,就算有,這黑燈瞎火的也不能大半夜十二點準點迴來吧?


    我心裏犯嘀咕,不是羅嬸,那會是誰?


    正這樣想著,我耳邊突然響起一個讓我毛骨悚然的聲音。


    “咩~”


    !!!


    我嚇得差點蹦起來,身上起滿雞皮疙瘩,手藏在被窩裏掐著大腿才強忍住沒動。


    媽呀!什麽女人的高跟鞋呀!那是羊蹄子敲在地上的聲音!


    來了!那東西來了!


    我在心裏一個勁兒唿喚著羅叔,羅叔你在幹啥呢?那羊煞來了,你怎麽還不動手?


    可羅叔就像是丟了似的,別說啥行動了,我仔細聽去,連喘氣聲都沒有。


    他不會是臨陣脫逃了吧!


    我什麽都看不見,不敢出聲,也不敢起來,隻聽著那“噠噠噠”的羊蹄聲在我耳邊忽遠忽近,我的心也快跳到嗓子眼了。


    我不是一個人,我不是一個人,我不是一個人,我不是一個人……


    我心裏不停地念叨,希望羅叔能夠感受到我內心的唿喚蹦出來,然後大喝一聲:“呔!妖怪哪裏跑!把眼睛拿來!”


    然而,想象豐滿,現實骨感,羅叔沒有蹦出來,反倒是那羊煞終於不在屋裏來迴轉悠了,它停在我的身旁,冰涼的鼻子貼在我的額頭上,一抽一抽的,從上向下在我身上聞了起來。


    我都不知道該怎麽形容這種感覺,害怕種帶著惡心,惡心裏還有一絲慶幸。


    慶幸什麽?


    我慶幸自己的眼睛瞎了!您想象一下,黑燈瞎火的,您仰麵躺著一動不動,周圍陰風陣陣,而在您的臉上,有一張滿嘴獠牙的羊臉近在咫尺,那畫麵……


    寒意從我的額頭一路向下,最終停在了我的腹部,隨即我就感覺好像有什麽東西透過被子從我肚皮上穿了進去,不是那種開膛破肚的穿透,而是那種無形的滲透,對,就是滲透,像是一股氣,很涼的氣,那股氣透過我的表皮進入我的胃部,接著就開始在胃裏亂竄,像是在找什麽東西似的。


    內髒被那涼氣一激,我猛地一抖,然後我就聽見“噗~”的一聲悶響。


    大爺兒的!我自己都沒想到,這時候我居然放個了悶屁!


    我明顯感覺到在我胃部亂竄的涼氣一頓,隨即就從我體內快速抽了出來,寒意消失後,隨之而來的是一股截然相反的熱氣在胃裏散開,一冷一熱交替,我也是醉了,我居然沒忍住又放了一個屁!


    而且這次還是響的!


    “咩!”


    那羊煞突然發出尖厲的叫聲,我頓時感覺頭皮一陣發麻,完了,這下是真裝不下去了!


    我不是沒想過會出意外,但我是真沒想到會是因為一個屁!


    我長大嘴巴,正要喊羅叔救我,而幾乎是同時,羅叔的聲音突然響起!


    “別裝了!睜眼!摳它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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