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姝琬說,活要見人,就算死,也要見到屍體!


    但隻要沒見到屍體一天,那就會一直找下去,哪怕大海撈針,希望再渺茫,也得撈。


    有了馮姝琬這句話,關芷心頭懸著的石頭才稍稍落下,跟著馮姝琬一起去了飯廳。


    自從謝知行入股陸氏地產後,法人仍然是陸康泰,但他手裏卻沒有任何權利,被豺狼徹底架空。


    縱使有氣,可見著豺狼那張兇神惡煞的臉,陸康泰也半點辦法都沒有,隻得聽之任之,讓簽字就簽字,讓幹嘛就幹嘛。


    所以名義上,陸康泰仍然是陸氏地產的總裁,不過背地裏,卻什麽都是豺狼在做主。


    這會兒,豺狼剛開完公司年終總結大會迴來,一迴來就見著許久沒怎麽好好吃過飯的馮姝琬正坐在飯廳,一口一個餃子吃著。


    豺狼走過去,手肘撞了一下聞樂小聲道。


    “馮姨怎麽忽然吃飯了?”


    自從得知謝知行出事,馮姝琬就沒再好好吃過一頓飯,不過人前都裝出一副堅強的模樣,尤其是在謝佳嘉麵前。


    可人後,豺狼和聞樂都看見過馮姝琬一個人躲起來唉聲歎氣的沮喪模樣。


    聞樂餘光瞥見他西裝上的頭發絲兒,伸手捏著扔到邊兒上,雲淡風輕道。


    “這不是小孩兒來了嗎,你今兒怎麽迴事,迴來這麽晚。”


    “年終總結大會,再加上過年了,要好久看不到陸康泰,給他提提醒,免得大過年的給我惹事兒。”


    聞樂順勢將胳膊搭在豺狼的肩上,習慣性地用食指和拇指捏了捏他的耳垂,打趣道。


    “大總裁現在有點樣子啊,還開年終總結大會,沒有辜負謝……”


    聞樂話說到一半兒,卻忽然沒了要調戲豺狼的興致,收了手,兩人都難得默契地沒再繼續剛才的話題。


    餐桌上,馮姝琬和關芷相對而坐,兩人一人一份餃子,一碗蘸料碟,安安靜靜地吃著,沒人說話,也沒人覺得尷尬。


    等吃完,馮姝琬留她在四合院這邊住,關芷也沒拒絕,但沒睡客房,睡在謝知行的房間。


    等進了房間,關芷剛才在馮姝琬麵前強撐起來的氣頓時泄了下來。


    他也愛吃香菜的。


    房間裏,就連空氣裏都滿是他的氣息,放眼望去也盡是他的影子。


    他翻看了一半兒還沒來得及看完的書開著放在桌上,右上角的相框裏是當初在學校時自己畫給他的素描畫。


    男人清雋好看的容顏,筆挺的西裝穿在身上,身高腿長,寬肩窄腰。似劍的濃眉蹙著,一副生人勿近的冷漠,卻又帶著引人向往的性感。


    隻是素描畫像上,比當初高中時的謝知行要更為成熟,更像現在的謝知行。


    前世他曾因為救自己耳廓上留下一道不深不淺的刀疤,而這一世,他耳廓處雖沒有刀疤,卻仍然因為自己而丟了性命。


    關芷拿起素描相框,第一次升起了要把這幅素描偷迴去的想法。


    她掰開卡扣,打開相框,素描紙取出來的瞬間,一張小小的四四方方的照片掉落下來,恰好落在桌上的書本上。


    關芷垂眸看去,在看見掉落的是什麽後,瞳孔瞬間放大。


    “這不是我貼在光榮榜上的證件照嗎,那個時候……”


    他匆匆地從樓下上來時,教導主任正在樓下大聲罵著是哪個小兔崽子又偷照片,而他也正好撞見自己說想摸他的腹肌。


    迴憶如潮湧,不問她意願地翻江倒海而來,曾經在一起的每一件美好如今都變成紮進心口的刀。


    她拉開椅子,坐在謝知行曾經坐過無數次的椅子上,手肘撐在桌上,將臉埋進掌心裏,雙肩隨著她的每一聲啜泣每一次崩潰而顫抖。


    很痛,很難過,他想他,想他的味道,想他的聲音,想和他有關的每一件東西。


    可真當自己被這些東西所包裹,卻又無法承受記憶襲來時的疼痛和洶湧。


    想哭,鼻尖滿是酸澀,可她這段時間白天夜裏的哭了太多,早沒了淚水,哭不出來了。


    曾經看到有人說,喜歡一個人,就是在生與死、喜與悲中不斷地來迴徘徊,情緒也不再是自己可以掌控的東西。


    以前關芷不信,喜歡一個人,難道不是隻有歡喜嗎?


    可如今,她懂了,她想停,想不哭,想堅強,卻根本無法抑製住自己心底翻湧而出的悲痛。


    “我哥他沒有死。”


    謝佳嘉堅定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關芷深吸口氣,從掌心中抬起臉,看向門口。


    啞著聲音點了下頭。


    “我知道,我隻是想他了。”


    “那你應該照顧好你自己,不然他會難過,他有多喜歡你,你應該知道。”


    關芷吸了吸鼻涕,點頭。


    “我知道。”


    謝佳嘉嗯了一聲,幫她拉上房間的門。


    可房門拉了一半兒,他猶豫再三還是走了進去。


    張開手臂抱了關芷一下,似小大人一般拍了拍關芷的肩,這才拉上房門轉身迴了自己的房間。


    這一夜,關芷在謝知行的房間洗了澡,穿的是謝知行的睡衣,睡在謝知行的床上,用滿是他味道的被子包裹住自己。


    第二天一大早,馮姝琬去了公司,光是軍團的力量還遠遠不夠,還得借助公司的眼線來尋找謝知行。


    而出賣謝知行出賣軍團的毒蠍,也在馮姝琬知道事情後第一時間從公司踢了出去。


    至於毒蠍從公司出去之後一不小心猝死在深夜的巷子裏,和馮姝琬有沒有關係,那就無從知道了。


    聞樂陪著她把早飯吃完,而後開車送她迴去,要是再讓小孩兒像昨晚一樣走迴去,怕是謝知行迴來了,得把他吊起來打。


    不過如今,聞樂倒是寧願謝知行迴來把他吊起來打一頓,問問他,是怎麽照顧小孩兒的,讓小孩兒一個人大晚上走那麽遠的路。


    隻可惜……


    聞樂坐在駕駛座,長長地歎了口氣,見著關芷出來,忙收了情緒,笑著上前。


    “可以啊,昨晚空手來,今天大包小包地走!”


    聞樂說著從她手裏接過行李箱和包在後備箱放好。


    等上車,邊係安全帶邊隨口問了一句。


    “你裝的什麽啊,看著大包也不怎麽沉。”


    關芷沒精打采地靠著車窗,有氣無力道。


    “沒什麽,我把謝知行的被褥和睡衣偷走了。”


    聞樂係安全帶的手一頓,抬頭看向關芷,往日裏那總是眸中有星星一閃一閃,還愛懟他,喊他花孔雀的小孩兒,歎氣竟然成了一整天裏說的最多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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