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煦知道江心月會有什麽後手。


    但是當他看到一朵一人高的純白色蓮花在江心月身後綻放,眼中還是閃過了喜色。


    對於他來說。


    這個也是即將被收入囊中的,他的所有物。


    江心月清晰感受到了丹田像是被一隻大手撕扯。


    這已經是她第二次感受到了。


    方煦更為兇狠,近似於野獸的蠻橫,迫不及待想要占據她的肉身。


    但,這對於江心月來說,不全是壞事。


    她控製著天蓮,扯下其中的一瓣,塞入口中。


    天蓮的力量迅速修複著破裂的丹田。


    這樣的變化自然沒有逃過方煦的眼中。


    “這是什麽?”


    他從來沒有看見此等神物。


    能夠在瞬息之間修複丹田。


    若是自己得到了,是不是殘破的神魂就可以修補完整,不用忍受肉身和不完整神魂之間的痛苦。


    方煦原本對江心月還算有五分的滿意,現在江心月手中的底牌顯露出來,滿意值漲到了八分。


    神魂可以說是一個修士的根本,甚至肉身可以舍棄、損毀,但是神魂受到損傷了,帶來的就是不可逆的傷害。


    這樣的傷害可以找到天材地寶彌補,但修補的結果,也不一定是完美的。


    方煦深刻知道其中的利害,千年來,若是他可以控製,是絕對不會希望看到自己的神魂虛弱到這種地步。


    眼前的天蓮變成了對於方煦來說——


    巨大的誘惑。


    江心月口中還留著蓮花的淡香,她身上的疼痛在逐漸減少。


    她一點都不會懷疑方煦想要抹殺了自己神魂的想法。


    天蓮就是江心月拋出來的誘餌。


    眼下看來。


    方煦是上鉤了。


    這樣的誘惑。


    不可能有修士做到無視。


    江心月說,“若是你抹殺了我的神魂,這朵天蓮也會隨著我的消失而消失。”


    “哦?”


    方煦抬起眸子,手指卻還留在江心月的腹部。


    他掩映下了自己眼底的瘋狂。


    “這麽說,我還殺不得你了?”


    “是,你殺了我,憑你自己虛弱到如此地步的神魂,到時候適應我的肉身,還不一定能成功呢。”


    就算江心月現在處於完全的下風,口中和要殺了自己的人談論著自己的生死,也還是展露出了一抹輕笑。


    還有一半。


    離凝聚出最後一招還差一半的靈氣。


    江心月知道自己要做什麽。


    拖延時間。


    方煦的神色如她所想的,露出了一絲猶豫。


    但這絲絲的猶豫並沒有停留太長。


    他按住江心月腹部,用的是沒有消失的左手,在極為短暫的猶豫過後,五根手指都陷入了丹田之中。


    江心月的笑容僵硬在了臉上。


    如同沉溺在海水中的人,迎麵就是一個巨大的數十丈的浪花,直接把整個人都淹沒在了海中。


    生機渺茫。


    不行!


    怎麽可以在這種地方倒下!


    江心月想過死亡這件事。


    她可以死在進階,也可以和人拚盡最後一絲靈氣,神魂與肉身俱滅。


    而不是成為別人的容器。


    這毫無疑問是恥辱。


    強烈的求生欲點燃了江心月原本灰敗潰散的希望。


    如果她剛才沒有看錯。


    在冰焰和蒼焰墜落下去的時候,地麵上有什麽阻擋了火靈氣燃燒到上麵。


    而且先前江心月忽視了一點。


    最最重要的一點。


    為什麽方煦的神魂這麽厲害,卻被困在洞穴深處?


    他一出手。


    江心月幾乎是沒有還手的機會。


    這樣強悍的實力,為什麽不能離開?


    會在這種陰暗逼仄的角落,眼睜睜感受著自己神魂消失……


    恐怕這和牧舟的隕落也有些許的關係存在。


    現在江心月沒有辦法對後者多加思考。


    她的眼睛飄向了地麵。


    在三龍碎裂的時候,看清了,地麵上陣法的紋路。


    “我肯定會成功,這個還輪不到你來替我操心。”


    方煦聲音平平,更是加快了手中奪舍的速度。


    已經在江心月身上浪費太久的時間了……


    而且她的身上有太多的變數。


    變數,不可控。


    方煦不喜歡。


    他要所有的一切。


    發生的一切。


    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哈哈,當初你沒想到被自己的劍靈背叛吧?”


    江心月突兀地說道。


    方煦正在入侵她的強大的神魂,忽然停滯了。


    他說,“人永遠是劍的主人,劍靈依存人而生,他既然產生了異心,剩下的結果自然是被我給抹殺。”


    他就是牧舟。


    是承認了江心月的話。


    說這話的時候。


    方煦對江心月身後的九月看去。


    他通過九月看到了小九,眼中不屑。


    “你的仙劍是我見過最醜的,烏漆嘛黑,根本看不出仙劍的美感。


    而且劍靈估計是受到了劍本身的影響,看上去……實在是不怎麽聰明啊。”


    “……”


    “雖然曾經我的劍靈背叛了我,但是他是我見過最強,最完美的。”


    “……”


    “我知道你說這麽多是為了拖延時間,不過就算給你再多的時間有什麽用處呢?”


    方煦憐憫地看向了江心月。


    和看螻蟻沒有什麽差別。


    唯一的差別,這個螻蟻是讓他滿意的。


    “現在,去死吧。”


    “要死也是你先死哦。”


    江心月一直閉著的眼睛倏忽睜開。


    “雪焰。”


    隨著她的話音而落。


    白色的火焰從九月的劍身上直衝石佛!


    “什麽!”


    一直以來認為自己掌控局勢的方煦,發現局勢其實不完全掌控在自己的手中,心中平靜的荒原忽然出現了不可抑製的裂縫。


    裂縫摧毀了方煦的心理平衡。


    方煦在看到江心月靈劍揮出的白色焰火,直衝石佛而去的時候,一雙眼睛都變得通紅無比。


    “你,找,死!”


    他好像把每個字都狠狠在口中咀嚼了一遍,再一個個地吐出。


    原本放在腹部的壓迫瞬間消失。


    接下來。


    方煦的身影出現在了雪焰快要灼燒到的石佛前麵!


    星河再次出現,在馬上要吞噬雪焰的時候,卻發生了令方煦意想不到的事情——


    雪焰竟然穿過了他的劍域!


    石佛的頭被直接燒出了一個窟窿。


    “啊!”


    方煦沒想到這樣的情況會發生。


    嘴裏怪異響亮地喊了一聲。


    他的左手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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