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心月直接咬了口自己的舌尖,鮮血的味道刺激著她活躍、激奮的想法。


    如果在這裏倒下。


    劍域被破。


    大概她會死。


    “嗯?”


    方煦淡淡的眸子裏產生了一抹疑惑。


    就像是悠然踩在細沙上行走的人,忽然感受到了腳底心踩到了一個尖銳的,足以刺破皮膚,令他覺得有些不適。


    更重要的是……


    他原本想的會很有趣的事情,變得更加有趣了。


    他垂眸。


    是自己更加透明的手掌心。


    已經模糊到看不清手掌心的紋路了。


    眼前有趣的小老鼠,忽然讓他厭煩了。


    “哎……”


    方煦收迴視線,稍微歪了頭,輕啟口唇道:“我沒耐心咯。”


    幾乎是在他話音落下的瞬間。


    江心月的眼睛裏閃過細碎的光。


    在這陰暗的環境裏。


    她眼中的這抹光,讓方煦更加清晰地感受到事情正在往他意想不到的方向發展去了。


    不。


    不會。


    方煦的眼睛眯起。


    她太弱了。


    出手。


    江心月感覺到了星河劍域吞噬自己劍域的停滯。


    這不是一個好兆頭。


    相反。


    很有可能是方旭這個喜怒無常的人厭倦了這場由他掌控的遊戲。


    要抓緊這個時機!


    全部。


    毫無保留地揮出自己最強的一劍。


    九月在江心月的身後。


    從未離去。


    出手。


    他才是真正的掌控者。


    是不會允許事情脫離自己的掌控。


    這具充滿生命力的肉身。


    方煦太渴望了。


    他的神魂都在因為這種渴望而微微顫抖。


    年少的傲氣,被磋磨在這暗無天日的劍仙山下。


    三百年。


    五百年。


    還是一千年?


    時間對於他來說已經毫無意義。


    他的肉身埋葬在別處。


    神魂卻被封印在這裏。


    清晰感知著力量從身上不斷流逝。


    有什麽比清楚知道自己會消散在無人知曉的陰暗角落,還要絕望的事情嗎?


    方旭能得到仙劍牧舟的認可。


    是他的劍意。


    和牧舟的悲憫和浩渺相互吻合。


    但是方煦知道,自己從來就是個瘋子,追求極致力量的瘋子。


    所以他用溫和為圈套,引得最強的仙劍的追隨,成為世上最強的劍修。


    可是,誰能想到……


    該死的。


    這個劍靈還留了一手。


    成也牧舟。


    敗也牧舟。


    被一個劍靈算計,所以方煦的神魂封印在了這裏。


    可是。


    江心月來了。


    她有一顆蓬勃跳動的,和曾經的方旭肉身一樣的無上劍心。


    多麽令人愉悅的發現啊……


    外麵的洞穴,是方旭在和牧舟磨合時候留下的劍痕。


    對於劍修來說。


    算是寶藏吧。


    但是能全部領悟。


    說明了江心月的天賦可怕。


    在她的身上。


    方旭看到了曾經的自己。


    給江心月一定的時間。


    達到他的程度一點問題都沒有。


    太稚嫩了。


    還是太稚嫩了。


    不避鋒芒。


    針鋒相對。


    濃烈到不符合她這個年紀的殺意。


    竟然是以殺作為劍意。


    和他一樣。


    是個瘋子。


    曆經數千年。


    方旭終於感覺到了——


    活著。


    那些他以為再也沒有了的年少輕狂,還有對力量的渴望和野心。


    這種時候。


    他對劍域的領悟竟然再次突破了!


    江心月身邊的結界,瞬間被碾碎成為了粉礫。


    她的唿吸亂了一瞬。


    不能自亂陣腳!


    眼睛看到對手的強大,隻會影響自己的發揮。


    她用靈氣割裂了衣袖,月白的布條蒙上了雙目。


    江心月的臉上被更為強烈的劍域流速劃開了一道道的口子。


    沒有了可以作為緩衝和起到保護作用的結界。


    江心月的處境已經不足以用狼狽形容。


    沒有一處不疼的。


    溫柔且堅定的劍意。


    江心月深吸一口氣——


    她的身後。


    一條蒼藍色的巨龍咆哮著,先用巨大的身軀擋下了一部分的劍氣亂流。


    深紅色的火靈氣凝結成了赤龍。


    空氣因為兩種極致的溫差,開始扭曲起來。


    “嗯!”


    江心月輕哼一聲。


    與最初細微的雷靈根不同,現在的雷靈根已經成長和本命冰靈根差不多大小的靈根。


    扭曲的空氣裏忽然出現了威壓更為恐怖的雷靈氣。


    冰與火的摩擦,讓雷靈氣愉悅的活躍其中。


    “雷焰。”


    這是她第一次嚐試。


    全身由深紫色雷電組成的龍,隻是露出了一個龍首,就支撐不住消散在了空氣中。


    “哈哈哈……


    跟我對戰竟然還要嚐試自己沒有嚐試過的招式。


    還是說,你根本沒有把和我的對戰,當成生死之戰嗎?”


    方旭的麵上逐漸沉寂下來。


    他摘下了自己溫和的偽裝。


    所以當初他劍下的亡魂都都知道——


    方煦認真了。


    他的左手直接化為了虛無。


    但同時。


    右手所握的牧舟,產生的星河讓江心月的識海漸漸產生了怠惰。


    雷焰的龍首剛剛凝聚完成,就因為這個小插曲,消失了。


    江心月前額上的發,早已被汗水打濕,還有的順著她的下頜線,向下滴落。


    滴答。


    細小的聲音在這樣的環境下,太容易被忽視了。


    江心月隻是順著視線往下看了一眼。


    方煦沒有發現。


    她的嘴巴抿了抿,然後悄無聲息地揚起。


    所有的雷靈氣被她灌注在了九月上。


    深紫色的龍首,龍身……


    完整的雷焰終於出現在了空氣中。


    扭曲的空氣也安靜了一瞬。


    和冰焰、蒼焰一同。


    三龍盤旋在江心月的身後,不時地發出震耳的低吼,似乎等不及要把方煦撕成碎片。


    同時支撐著三個威力最強的劍式。


    江心月的臉色直接白了,唇上的血色盡失,隻一雙晶亮的眼眸。


    方煦還站在原地。


    “不錯,很強。”


    方煦真誠地說道。


    三龍聚首。


    這樣的威壓,足以擊殺一個化神期的了。


    “但,對付我,還是不夠啊……”


    方煦的聲音頗為遺憾。


    他的身形再次在空氣中消失。


    不到一息的時間!


    江心月的喉嚨被一隻手掌捏住了。


    吼——


    吼!!


    冰焰和蒼焰寸寸被星河切碎。


    絢爛的光芒從天降落。


    接著在快要落在地上的時候,被什麽擋住了。


    “冰、雷靈根……我喜歡,都是我的了。”


    方旭的手下移。


    移到了江心月的丹田位置。


    眼中的熾熱仿佛能灼燒空氣。


    “再見, 江心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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