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北往南的路上。


    眼前的景色由綠意盎然,逐漸變為荒漠。


    這已經是到了羅刹海附近了……


    靠近海洋,海水不應該是充盈的嗎?


    江心月踩在柔軟的沙礫上,收起九月,放眼望去,看到了奇異的一幕——


    海水詭異的在和陸地銜接處高起了五六丈的高度。


    好像隔了一道水牆。


    江心月保持著右手執劍於胸前的姿勢。


    緩慢且謹慎地走到了頗為壯觀的水牆前。


    隻是用指尖輕輕觸碰了一下水牆。


    額間的天蓮紋路就燙得驚人!


    她短蹙了下秀氣的眉頭。


    驚訝地發現水牆裏麵都是濃鬱的魔氣!


    江心月剛才觸碰的地方,慢慢發生了變化——


    先是逐漸動蕩起來的海水波紋,接著裂開了一條僅容一人通過的路。


    看過去沒有一點光亮,黑黝黝的充滿了未知與令人恐懼的死寂。


    這看上去是一條有去無迴的路……


    “要不是不能飛過羅刹海,不至於用這樣身臨險境的方式去。”江心月喃喃道。


    這還是重遠岫還在蒼雲宗的時候告訴她的。


    那時候的他倆剛打完架,雙雙躺倒在草地上,連根手指都不想動彈。


    江心月忽然想到了令人聞風喪膽的羅刹海,就問起了重遠岫。


    “為什麽魔域要建在一片海上呢?


    這個羅刹海是有什麽過人之處嗎?”


    她的氣息還有些不穩,眼裏倒映著蒼穹的流雲,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重遠岫輕笑了一聲。


    “我降生的時候,魔域就在羅刹海上了。在我的認知裏,是先有了羅刹海,再由羅刹海孕育了魔域,我們都是羅刹海的子嗣。”


    撇去有些人族對魔的偏見。


    大家都是自然降生在世上的,隻不過外貌、生活方式等等方麵會有很大的差異。


    重遠岫的語氣輕鬆,接著說道,


    “羅刹海大概是有過人之處的,沒有人可以從羅刹海上空飛過去,因為凡是試過的……都死了。”


    說到“死”字的時候,江心月剛好被風吹得打了個激靈。


    思緒迴籠。


    江心月深吸一口氣。


    踏入了濃重的黑暗裏。


    她的整個人。


    剛沉浸在黑暗的海水之中。


    身後的路就在眨眼之間就合了起來!


    !


    撲通撲通。


    江心月的耳邊隻剩下了自己的心跳,還有四處流動的水聲。


    她從儲物戒中拿出了一顆拳頭大小的照明珠,照亮了方圓一丈。


    神奇的是。


    海水沒有灌入她的口鼻,也沒有沾濕她身上任何一片衣角。


    一步。


    一步。


    江心月試著走了幾步。


    沒有任何奇怪的東西出現。


    也沒有其他動靜。


    她便想將靈氣聚集在腳上,加快趕路。


    沒想到一用靈氣,靈氣就潰散開來,像是被什麽吸收了一樣。


    江心月連忙不用靈氣了。


    看來在羅刹海裏,不能用靈氣。


    她的腦袋隱隱作痛……


    從上空看下來,看不見羅刹海的邊界。


    難不成真要這樣走過去?


    目前是沒有辦法了。


    江心月隻能把吱吱召喚出來,蹭了蹭鬆軟的毛,有很好的被寬慰到。


    腳步也沒有如此沉重了。


    唯一的光源就是從照明珠裏散發出來的。


    江心月唿吸鹹腥的味道,眼睛不敢多閉一會兒。


    懸重鐲被她摘下,一步三丈的距離。


    快點。


    再快點。


    嘩啦啦——


    忽然!


    一陣異常響亮的流水聲。


    在江心月的左手邊響起!


    她猛地轉過頭。


    看見了——


    一個張開的巨大的口器。


    一層一層的肉膜上遍布著雪亮的錐狀利齒,接著伸過來的是十丈餘長的觸手,想要把江心月拆吃入腹的,但是好像觸到了無法破除的障礙,十幾根觸手在憤怒地拍打著。


    江心月高高地仰起頭,才勉強看到了這個怪物的全貌。


    震驚之餘。


    又對未知的海水,增加了一分恐懼。


    她勉強挪開自己的視線時,劇烈拍打的聲音停了下來。


    十餘丈的怪物頃刻間消失在漆黑無垠的海裏!


    江心月背上的冷汗更多了。


    這樣的表現。


    不正是說明……有更加可怕的東西出現了嗎?


    “嗚嗚嗚。”


    江心月聽見了來自照明珠的光亮照射不到地方的哭聲。


    一陣涼意從她的腳底躥到了後背,江心月腳下的速度更快了,但哭聲還是如影隨形,甚至……更近了。


    好像有人在她的耳邊哭泣著。


    江心月停了下來。


    沒辦法,不知道還要走多遠的路,要是一直聽著這樣的哭聲,她得先精神崩潰。


    因為她剛才試了,就算是閉了自己的聽感,也還是會聽見哭聲。


    “出來。”


    江心月對著一個方向揚聲道。


    哭聲瞬間就停了下來。


    在流水的聲音裏,響起了除江心月心跳以外的細小動靜。


    一隻蒼白的手先出現在了江心月的視線裏,五根手指的指甲蓋透露著健康的嫩粉色,讓她想起了春日的花,嬌豔卻不嫵媚。


    再向上——


    是一張掛著晶瑩的淚珠,驚恐的如同小鹿般的眼睛正怯怯地盯著江心月看。


    海藻似的黑發遮蓋住了她不著寸縷的纖薄身軀。


    江心月出劍的速度很快。


    九月橫亙在少女脆弱的脖子旁。


    江心月一下子冷靜得不像話。


    “說話,你是誰,為什麽會在羅刹海。”


    長時間沒有說話的緣故。


    讓江心月的嗓子有些沙啞。


    她輕咳了幾聲,手也是紋絲不動。


    啪嗒。


    淚水砸在了冰冷巨大的九月上。


    那比少女還要大上不少的重劍微微顫動了一下,似是被淚水給燙到了。


    “啊啊……啊……啊啊啊?”


    吱吱呀呀了半天。


    江心月才明白眼前這是個啞女。


    “不會說話,那能聽得懂我說話?”


    少女懵懂地點點頭。


    江心月:……


    “你是被人帶到這裏的嗎?是就點頭,不是就搖頭。”


    少女搖搖頭。


    九月的劍鋒已經貼到了少女的皮膚上。


    隻要輕輕一壓,便能輕易地戳破皮膚,豔麗的紅色會盡染這片海水。


    江心月問,“你是魔?”


    少女點點頭。


    江心月放下了手裏的劍。


    她又不合時宜地想起了重遠岫的話。


    “我見過的魔都近似於人形,卻都有著在人族眼中怪異的特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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