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裏安聽到死亡之翼說的這些,突然全明白了。


    在所謂的正確曆史中,曾發生過諾茲多姆被困在永恆之井的重大錯誤,於是紅龍法師克拉蘇斯、羅寧和獸人戰士布洛克斯·薩魯法爾,這三個人穿越到一萬年前,參與了史詩般的上古之戰,最終大德魯伊瑪法裏奧利用巨龍之魂的力量,摧毀了作為惡魔傳送門的永恆之井。


    也因此造成了幾個重大的後果——釋放了諾茲多姆、將惡魔吸迴扭曲空間、永恆之井發生大爆炸導致古卡利姆多大陸分崩離析,有百分之八十的陸地永遠深入海底。


    因為自己的穿越,導致一切事件都在加速,甚至影響到了一萬年前的世界大戰,這倒真讓瓦裏安震驚了。


    關鍵的是,此時諾茲多姆已經被困在時間的死胡同中,應該由羅寧來參與這次上古之戰,從而拯救這條青銅龍,讓時間線得到修正。但羅寧卻正在安多哈爾老家,難說現在的身份不是麵包鋪老板……


    難道自己頂替羅寧拯救了紅龍,還要代替他穿越到一萬年前?那次大戰麵對的是無窮盡的惡魔以及隱藏很深的黑龍耐薩裏奧,地獄級難度……救出紅龍後,得想辦法把羅寧再請迴來——該誰的事誰去做吧。


    瓦裏安點點頭,“我去格瑞姆巴托,如您所願,去拯救紅龍女王。”


    死亡之翼犀利的眼神中掠過一絲得意,“我不會看錯人的,瓦裏安王子,你是個很有前途的年輕人。以後暴風城重建,我會讓奧妮克希亞公主前往貴國……輔助你料理繁忙的國務——如果你願意的話。”


    瓦裏安微笑著點頭,“我期待著那一天。”


    在瓦裏安的要求下,死亡之翼將自己投放在格瑞姆巴托的山頂之上。


    死亡之翼給他憑空變化出豐盛的食物和甘甜的飲用水,熱乎的燒烤、美味香甜的麵包、各種水果,甚至葡萄酒,並且兩人一同享受了這頓精致得不像人間能擁有的早餐。


    在閑談中,他明白了為何死亡之翼不親自前往。表麵上的理由是自己的領地有些急需解決的事務,瓦裏安明白,他是去督促奧特蘭克國王與奧格瑞姆達成互不侵犯的契約。


    而還有個重要的原因,死亡之翼接觸惡魔之魂就會導致軀體被強大的力量撕裂,甚至迸發出岩漿般的體液,盡管讓地精工程師為他量身定製了合金鎧甲,他依然對曾經的傑作——惡魔之魂很是忌憚。


    當黎明的曙光照射在瓦裏安的臉上時,他將身上覆蓋的絲質毛毯扔掉,站起來迎著朝陽,舒服地伸個懶腰。


    穿越以來最重要的一天,興奮竟然大於緊張。他知道此番的行動意義非凡,將把獸人戰爭至少提早結束整整一年,世界將呈現不同的格局——雖然並不知道這究竟是好是壞。


    他拍拍因喝了葡萄酒而依舊有些昏沉的額頭,將兩枚戒指拿出來伸向太陽的方向,金色的光輝讓他猛地打了兩個噴嚏。


    忽然他想起了奧蕾莉亞,還好,依然有勇氣去庫爾提拉斯,否則,跟奧蕾莉亞一輩子也倒不錯,雖然當自己老死時,她依然是現在的樣子……這有點尷尬,也是心裏抵觸接近精靈的原因。我老態龍鍾你貌美如花,情何以堪?


    他戴好戒指,拴好潮汐護符。他觀察著兩枚徽記,黑龍這一枚用堅硬的合金包裹著。看來這條老巨龍,生怕自己的鱗片被人拿去破壞惡魔之魂,怪不得敢大方地送給了自己,原來早有準備。這更證實,死亡之翼極可能知道了未來的結局。


    所有需要拴掛的繩索都換成了結實而柔軟的絲質材料,邪惡的死亡之翼,不發瘋時還是有點風度和人情味的,雖然這也是為了他自己而已。


    雖然格瑞姆巴托就在自己腳下的群山之中,但徒步走進去,不知需要多久,所以他把吃剩下的食物放進符文布包,還有半皮囊的葡萄酒也塞了進去。


    瓦裏安迎著舒緩的涼風,閉眼,凝神,伸出精神觸須,去感受戒指中積聚的能量——行雲流水般,他與能量建立了穩固的鏈接。


    他想製造了一場暴風雪,以熟悉實戰的流程。


    但他忽然想起死亡之翼的話,“隨心所欲”、“為所欲為”。


    瓦裏安忽然微閉雙目,觀想在山頂之上,用冰雪塑造出奧蕾莉亞的樣子。隨著精神力的不斷加強,他感覺到了能量在有序地流動。當他放眼望去時,看到了一尊活靈活現的奧蕾莉亞冰雕。


    她叉腿而立,左手握著弓,右手高舉,有隻鷹隼展翅站在手臂上——跟未來暴風城大門聳立的雕像一模一樣。


    瓦裏安欣賞著自己的傑作,忽然就想起昨晚她的言行,一陣複雜的心思湧上心頭。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麽到現在也對她有著抗拒的心思。或許不想錯過另外的人吧!


    他笑笑,朝雕像揮手告別,多謝你的信任,美麗的精靈姑娘。


    群山巔峰的最高處,卻是異常平整。這裏人跡罕至,到處散發著遠古遺留下來的巨大石塊,以及莫名其妙的高大石筍。


    這樣的風景讓他心中忽然倍感孤寂,腦子裏不斷出現月夜下的奧蕾莉亞,他感覺自己真的墮落了。如果沒有過那樣的經曆,也就相安無事,可一旦挑明,就再難收拾。


    瓦裏安隻有加快步伐一路前行,迷路時,就把手指按在黑色徽記上,用死亡之翼的遠程法術為自己導航。


    前方的路似乎走到了盡頭,瓦裏安探著身體向下看,發現底下有個突出的平台,這就是格瑞姆巴托的秘密入口了。


    瓦裏安搖搖頭,將紛飛的思緒恢複平靜和綿密,終於來到紅龍大本營了,拋開一切私心雜念。


    他把手伸進斜挎包,在欺詐寶珠上摩擦著,觀想著加爾魯什。


    一陣眩暈,他抬起粗大的手並看了看棕色的身體,咧嘴笑了。


    這樣可以直接找到耐克魯斯,冷不防搶過來惡魔之魂,放開紅龍女王,轉身逃走,任務完成!


    他看了看底下三碼處的平台,把腿伸下懸崖,並抓住突起的岩石和小樹,慢慢往下攀爬。


    從這個高度即使直接跳下去,也應該可以做到,但他選擇了安全的做法。


    就在他迴過頭俯看還有多高的時候,一塊岩石突然鬆動滑落。


    瓦裏安疾速放開,並在空中轉身跳下……斜挎包竟然掛在了小樹上。


    他的心一緊,這裏邊不僅有吃的,還有寶珠、沒來得及戴上的兩枚徽記。


    瓦裏安向上伸出手臂,並奮力攀爬著,但光滑的石壁沒有任何著力點。


    他想了想,已然變成了獸人的樣子,而且兩枚徽記應該用不到了。紅龍法師克拉蘇斯到現在也沒聯係自己,黑龍的徽記已經不能用來破壞惡魔之魂——何況並不想破壞這個神器……


    瓦裏安突然腦子像炸了一樣,到處摸索著……完!那塊上古石板哪去了?一定是落在了綠洲營地!慘了,就指望著它能鎮壓惡魔之魂腐化心智的作用呢。


    但,為什麽一直持有惡魔之魂的耐克魯斯沒受到影響?因為他本身曾汲取過邪能?在獸人中,隻有耐克魯斯可以驅動惡魔之魂,連他的老上級祖魯希德都沒辦法使用。


    思考了片刻,瓦裏安決定就這麽進去,有聚焦之戒可供使用魔法,有麥金戒指可以掩蓋真實身份不被各種結界和耐克魯斯偵探到,有潮汐護符臨時解圍……夠用了,而且,還可以一路潛行!


    瓦裏安轉身鑽進山洞,貓著腰在昏暗中順著隧道前行了一段,忽然來到一處錯綜複雜的交叉口。


    他召喚出精神地圖,發現到處都是蠕動的和靜止的紅色斑點——龍喉獸人和紅龍,但也有個別微小但特別活躍的紅斑——地精。


    地精這個種族,一萬年前就為死亡之翼服務,為他打造了合金鎧甲,現在又為獸人盡心盡力,在未來,會為聯盟甚至是自己和肖爾組建的軍情七處服務,很難說他們是好是壞。


    正感慨著,他發現離自己極近之處有個紅斑——地精克瑞爾!


    他震驚地側身看去,突然一隻粗大的棒子已經落在頭上。


    頓時嘴中一陣腥甜,眩暈讓他失去了對方向的感知。


    一個尖銳的聲音吵嚷著,“你這沒良心的,把我出賣了!”


    瓦裏安轟然倒地,仿佛意識滑入了無底的黑暗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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