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之翼!你抓我去哪裏!”


    巨大的風聲中,瓦裏安憤怒地大喊。


    “嗯——這是個問題!”黑龍以低沉但足以震動十方的聲音迴複著,“至少,我把你從那個精靈手裏,解救了出來……”


    瓦裏安震驚了,原來死亡之翼一直在監視著一切,瞬間一縷悲憤湧上心頭,“這種事用你來管嗎!”


    “嗯——我當然懶得管,但你要為我做事,不能浪費精力與體力……”黑龍以嘲諷的語氣不緊不慢地說。


    瓦裏安頓時惱羞成怒,奮力在牢籠般的巨爪中掙紮著,但鋼鐵般的爪子紋絲不動。他透過爪縫向下張望著,離地麵太高了,根本看不到奧蕾莉亞的蹤影。


    他隱隱地後悔,如果老實地睡在樹林中,就難於被死亡之翼發現了。


    黑龍感覺到瓦裏安的不滿,很快尋找到一塊平坦的山巔降落,把他放到地上。而自己軀體疾速縮小,變成一個身著黑藍製服的人類模樣,高大魁梧威風凜凜。


    “瓦裏安,終於能當麵與你談談了。”他的聲音變得深邃洪亮,極具磁性,以至於瓦裏安以為聽錯了,這聲音簡直完勝任何播音員。


    “你找我幹嘛?”


    瓦裏安忽然記起,黑龍死亡之翼變成人形後,很具有迷惑性,將令所有國王聽信於他,並得到任何女人的青睞。


    就連一心私奔的泰瑞納斯女兒,開始極力反對,但自從見他一麵後,一輩子都思戀著他,明知他有問題依然如故——死亡之翼太可怕了,最擅長玩弄人心。


    “總比那個精靈找你更純潔,哈哈!”死亡之翼忽然優雅地大笑起來,簡短的迴複雖然滿含諷刺,但卻無法反駁,甚至感覺他顯得如此風度翩翩……這條龍真果然可怕!


    瓦裏安提醒自己,要時刻保持清醒,一不留神,就可能被他忽悠到了,對方可是個洗腦高手。


    一個艱難抉擇的問題,到底自己應該裝作高深莫測,還是裝作無能爬蟲呢?到底哪個才是死亡之翼更喜歡的類型?


    “不用這麽諷刺別人吧,耐薩裏奧。”最後時刻,瓦裏安決定選擇前者。


    死亡之翼聽到對方直接說出自己的名字,驚詫得渾身一震。在這個世界中,知道名字本身就是實力的一種佐證,而耐薩裏奧這個名字,他自己甚至有一萬年沒有再提起,他早已忘記了自己的真名,而死亡之翼才是他最心儀的名字。


    “你終於還是暴露了自己,瓦裏安王子!”死亡之翼禮貌地微笑著,背著手款款走近,但眼神卻異乎尋常地犀利。


    瓦裏安頓時感覺有一縷強力的精神觸須,從四麵八方伸向自己——這是死亡之翼想侵入自己的心中去解讀他想知道的信息。


    瓦裏安忽然明白了,自己的精神、意念、觀想,跟眼前這個惡魔般的黑龍,原理竟然一模一樣。他疾速調用自己的精神觸須,將身心團團包裹起來,觀想一個堅不可摧的屏障,拒絕一切力量的探測和侵入。


    他感覺到,對方的觸須在不同的方向,以不同的方式和力量,在頻繁地探測著。在幾次大力鑽刺未果後,對方無奈地收迴了觸須。


    瓦裏安鬆了口氣,看來在精神層次上,世界級的人物並沒有強大得無法招架。


    死亡之翼詫異地皺起眉頭,眯起眼不解地凝視瓦裏安的眼睛。


    瓦裏安也不迴避,直接了當迴視著。奧蕾莉亞的眼神我都不怕,還怕你?


    死亡之翼很得體地點頭微笑,背著手轉身,望向月色下的卡茲莫丹遠景。


    “親愛的瓦裏安王子,你要知道,嫉惡如仇的我,自從邪惡的獸人攻陷了你的家園——偉大的暴風城,從那時候起,我就一直忐忑地關注著你。”


    耐薩裏奧聲音溫和地娓娓道來,仿佛他是位德高望重的長輩。


    如果瓦裏安不曾了解他的為人,這句聲情並茂、語重心長的話,會令他刻骨感動。但顯然,他開始了洗腦的表演。


    “謝謝您的好意,同樣偉大的大地守護者——耐薩裏奧先生。”瓦裏安點頭致謝,心裏卻極度緊張,他怕死亡之翼會使用迷惑心智的魔法來控製自己,而純粹依靠洗腦那他肯定不會成功——我已經不再是孩子,我差點就有了不離不棄的知心愛人,被你成功攪合了。


    死亡之翼聽到瓦裏安不卑不亢的迴複,很是滿意。


    他筆直地佇立著,微風吹過他那高豎的衣領,鬢角黑色的長發飄揚在額頭,俊朗的麵容顯露出堅定與睿智,一種令人窒息的強大氣場襯托出他的高貴與權威。


    “人與蟲子的區別,就在於精神力的強弱,敬愛的瓦裏安王子。想必局限於你的年齡,並不會考慮這麽深刻的問題。那麽我有幸來為你解釋,這世間的真相。我的詮釋或正確或錯誤,這都不要緊,重要的是你自己的心。”


    耐薩裏奧轉過身,依然背著手,像位老師一樣,在瓦裏安麵前緩慢地踱步。


    “瓦裏安王子,你真的以為,人類這個年輕的種族,會成為世界的主宰嗎?不!我來揭曉答案,他們不會,他們隻是些微不足道的烏合之眾。請注意,我親愛的瓦裏安王子,我用了‘他們’,而不是‘你們’。你與他們,有著本質的不同。”


    耐薩裏奧突然停下腳步,凝視著瓦裏安。


    瓦裏安故意表現得很忐忑,“尊敬的耐薩裏奧先生,我並不能很好地理解您話裏的意思,能不能……”能不能給我解釋一下,反正我正想知道我有什麽厲害之處,免費諮詢一下你這位世界霸主。


    “瓦裏安王子,很高興你如此謙遜,對於你的疑問,我有著義不容辭的解答義務。”耐薩裏奧滿意地一笑,他感覺瓦裏安已經開始著道了。


    “我尊敬的王子殿下,我曾一再感歎於你生命的頑強,這令我對人類這個新興種族刮目相看。是的,曾經就連最強大的人類個體麥迪文大法師,血肉之軀也是如此脆弱,這曾令我痛心良久。


    “所以我決定,扶持岌岌可危的人類國王。萬惡的獸人,在暴風城的罪行,讓我痛心疾首,這是我的疏忽,這也是我的禁忌。你要知道,作為大地之主,我不可以幹涉凡人的興衰生滅。”


    瓦裏安滿含敬意地微笑著,心裏說,忽悠,您接著忽悠。


    “但看到暴風難民擠在船上漂洋過海時,我發現了契機。因父親遇刺和目睹慘烈戰爭的你,一病不起,幾乎所有人都放棄了希望。為了讓暴風王國留下正統後人,我決定將自己的兒子奈法利安投進你的軀體中,代替你完成複興重任,這是無奈的事。但,你奇跡般複活了,我驚喜得夜不能寐!”


    瓦裏安樂嗬嗬的心裏,突然像聽到一聲驚雷。


    耐薩裏奧兒子換王子這個計劃沒得逞,於是後來又派自己的女兒跑到暴風城繼續作亂……這個死亡之翼,跟暴風城死磕啊這是。


    “我一直在暗中保護你,但你有著強大的偽裝能力,這實在令人欣慰,你是繼麥迪文之後,我唯一青睞的人類。”


    瓦裏安心裏發毛,這帽子,未免戴得太高了吧,我就一遊戲玩家而已……


    “好好幹,哦,抱歉,不是指今晚。事實上,我阻止了一場悲劇的發生。那個精靈女人,不得不說確實很漂亮。但你還年輕,不能被外表所迷惑,你還要看她的能力與血脈。比如我的女兒,奧妮克希亞公主,她有著無與倫比的樣貌,有著驚世駭俗的智慧,有著絕世的修養與謙遜的品質,還有完美的性格……”


    檸檬色的月光下,死亡之翼犀利的眼睛發出金黃色的光,仔細盯住瓦裏安的眼眸,他想看透這個年輕人的內心所想。


    瓦裏安用精神觸須將自己封鎖個結結實實,然後想起遊戲中,被懸掛在暴風城的奧妮克希亞龍頭——作死亡之翼的女兒真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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