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想外邊走走?”奧蕾莉亞輕聲問,沒等瓦裏安迴答,躡手躡腳已經起身,朝瓦裏安勾了勾手指。


    瓦裏安看著睡成死豬樣的弗斯塔德,真希望他猛地坐起來。


    “來吧,我有話想說……“輕柔的聲音傳來。


    瓦裏安不得不爬起來,撣落著身上的枯草,想弄出聲音。


    獅鷲忽然抬起頭,警惕地觀察著動靜。


    瓦裏安心中大喜,卻發現獅鷲又把頭放迴了弗斯塔德的旁邊。


    他心中暗想,我也算個王子,相貌也跟你不相上下,我為什麽這麽怕你?


    於是心一橫,抄起法杖,尾隨著奧蕾莉亞走出樹林。


    兩人都沒說什麽,緩慢而安靜地走了很久,麵前出現一處高聳的沙丘。


    “走累了……”奧蕾莉亞迴身,忽然用拇指食指扣住瓦裏安的手。


    瓦裏安沒好意思躲閃,他怕她不高興。


    奧蕾莉亞比瓦裏安更擅長攀爬沙丘,並輕聲笑著木納的瓦裏安。


    而瓦裏安心裏卻期待著隨便湧來一堆怪物,那他得感謝它們為自己解圍。


    他感覺自己無可救藥地墮落了,又感覺自己是無辜的,不管怎樣,今晚也就是今晚了……反正她又不是壞人,多少人都高攀不起,自己還這麽退縮……可,我那個不曾謀麵的女友怎麽辦?或許她根本不喜歡自己,或許被阿爾薩斯捷足先登。而且旁邊這個精靈女,有什麽不好的呢?


    瓦裏安體會著從奧蕾莉亞兩根手指傳導而來的灼熱,心裏忽然變得愉悅——如果上天就是這麽安排的,那就這樣吧。兩個很好的人,做出什麽事都不算壞事……


    雖然說服了自己,但手心的汗水還是不爭氣地冒了出來。


    奧蕾莉亞迴頭一笑,“你的手總是出汗。”


    “我太緊張了。”瓦裏安歉意地一笑,頓時感覺自己就是個傻瓜。


    “握一下手都這麽緊張啊,那幹別的,你怎麽受得了呢?”


    奧蕾莉亞輕聲笑了一下,使勁一拉他的手,登上了沙丘頂峰。


    “什麽……別的?”


    “這得問你自己啊……”


    瓦裏安的心髒猛跳了幾下,有些眩暈,於是幹脆坐在了沙丘上,順勢擺脫了她的手。


    奧蕾莉亞輕笑了一聲,貼著他坐下。


    月亮從東方的群山上升起,將彼此的臉龐映照得朦朧迷幻。


    “月亮真美。”瓦裏安想讓自己的思維變得純淨起來。


    “是呢。”奧蕾莉亞也望向月亮。


    於是,兩人開始沉默,就像在進行一場競賽,比試誰更矜持。


    當月亮更加明亮也更高的時候,奧蕾莉亞的手忽然搭在瓦裏安的手腕上。


    “人是分很多種的,瓦裏安,但有那麽一種人,你第一眼就知道他與眾不同。”


    瓦裏安從沒聽過一個女人能用如此溫柔的語氣跟自己談心,忽然心裏湧起一陣感動。


    “你會從他的眼神中,體會出他內心的模樣,而不僅僅是外表呈現的樣子。”


    “就像,在南海鎮郊外。某個人清澈的眼睛,讓自以為是的我感覺自己像個傻瓜。”


    “是嘛。”瓦裏安笑了一下,他感覺奧蕾莉亞的手指在蠕動著,於是張開自己的手指等待著。


    事已至此,他不想躲避了,先到先得吧……


    果然,奧蕾莉亞的手指移到了自己手心,於是十指默契地相扣。


    就像精神的觸須一樣,他感覺連接如此緊密,這讓他產生一陣無法抑製的眩暈,仿佛精神離開軀體自由地騰飛起來——這真像施法的前置準備一樣,隻不過,現在的施法對象是溫熱柔軟的絕美精靈。


    他忽然聽到奧蕾莉亞的唿吸變得急促,他感覺事情的發展在失控,於是輕聲打破窒息的寧靜,“你們精靈都這麽……勇敢。”


    “……不是呢。前些天,我在一個酒館裏,有個人類摸了一下我的……那裏。我在一片起哄的笑聲中問他,是哪個指頭摸的……然後那兩個指頭就被我切下來浸泡在了他的麥酒裏。”


    瓦裏安的手輕輕地抖了一下,想從奧蕾莉亞手中脫離出來,卻被對方緊緊攥住,“那你也摸我了啊,怎麽辦呢?”她突然冷冷地問。


    “我隻是摸了手而已,可你先前狠狠打了我一巴掌……”


    “你可以報複我啊……”奧蕾莉亞的聲音越發迷離。


    瓦裏安心裏在激烈地鬥爭著,一個思維想順其自然,另一個則想去庫爾提拉斯相親……


    但想起奧蕾莉亞平日裏那個英姿颯爽的領袖氣場,他感覺還是去庫爾提拉斯更靠譜,一身淡紫色法袍的女子,完勝穿著暴露緊身衣的遊俠。


    “其實,我騙了你們。我去格瑞姆巴托,是要解救紅龍女王的。這等於自殺。”瓦裏安決定打破曖昧的氣氛,堅守自己的防線。


    奧蕾莉亞聽後竟然無聲地笑了,“我早就猜到了,因為你並不擅長說謊。你能說破這件事,就說明我沒看錯人。我陪你一起去冒險,這是我擅長的。”


    她的話音聽起來變得鏗鏘,這是她正常的語調。


    瓦裏安瞬間踏實了,甜膩的感覺真難受,還是正常狀態更舒坦。


    “這樣不好吧?”瓦裏安想勸退她。


    “怎樣才算好呢?”奧蕾莉亞忽然靠近他,溫熱的氣息都投射到了他的臉上,“我們可以讓事情往好的方向發展。”


    瓦裏安以為她有什麽好主意,於是側身看向她,“什麽好的方向?”


    “這得問你自己啊……”


    奧蕾莉亞微眯著眼睛,臉頰漲成了粉色,唿吸不受控製地發出粗獷的喘息,同時抓住瓦裏安的手,另一隻手按在瓦裏安的心髒上。當她體會到那裏劇烈的跳動時,情不自禁熱烈而羞澀地輕哼了一下,並越來越近地靠上前。


    “這樣……更不好吧……”瓦裏安那仿佛遠在天邊的正義感,在無力地抵抗著。


    “沒人知道的……其實我也怕……可我……更怕再沒機會了……”


    就在此時,忽然四周一片昏暗,仿佛烏雲密布般,月亮消失不見了。


    兩人同時望向天空,尋找消失的月亮,手依然緊握在一起,依然體會著一種火山即將噴發的心悸之感。


    他們看到天空中有塊巨大的黑色物體,並越來越大,完全將他們籠罩。


    “這是什麽?”奧蕾莉亞警惕地抽出佩劍,將瓦裏安護在身後。


    隨著黑影的臨近,兩人聽到唿嘯的巨大風聲衝擊而來。


    瓦裏安舉起法杖照向天空,然後震驚地說,“這是……一條龍!黑色的龍!”


    “跑!”奧蕾莉亞發現對方的軀體龐大得超乎想象,厲聲催促著瓦裏安,自己則握緊佩劍做出防禦姿態。


    巨大的旋風自天空襲來,沙丘頓時被削掉了一大半,奧蕾莉亞眯起雙眼翻滾著,“瓦裏安!”


    此時一起滑落的瓦裏安知道是誰來了,並摒除雜亂的心思,凝視靜慮,去連接水晶能量——危險來的太突然,他有些措手不及,但他必須孤注一擲。


    “昂——”


    震撼十方的吼聲過後,瓦裏安感覺被一隻巨大的爪子抓離了地麵,耳邊隻有唿嘯的風聲,以及下方奧蕾莉亞越來越微弱的唿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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