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裏安趴在獅鷲背上不知睡了多久,突然被隻大手牢牢抓住,瞬間醒來。


    “暴風小子……瓦裏安王子,你往下看,那個黑船旁邊,怎麽像是暴風小王子?”


    莫洛克呐喊著說,並用另一隻手指向下方。通過霜狼要塞的巧奔妙逃,他已經對瓦裏安刮目相看。


    瓦裏安揉了揉惺忪睡眠,心想莫洛克一定是看錯了,外族人看獸人都像一個模樣,何況加爾魯什此時還在德拉諾星球上的納格蘭當酋長呢。


    他粗略看了一下環境,已經飛到了希爾斯布萊德丘陵,那一棵棵杉樹像一座座拔地而起的鐵塔,肅穆地指向天空。在林間空地上,淩亂地擺放著黑色的鐵船,它們呈現著不同的姿態,有倒扣的,有側翻的,有的千瘡百孔,有的毫發無損。


    為了讓瓦裏安看清楚些,莫洛克在一處鐵船上空盤旋並降低高度,“看,那個正在拖動鐵船的!”獅鷲騎士的眼睛比一般人敏銳得多。


    瓦裏安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眼神瞬間變得驚詫——一個棕皮膚的年輕獸人,正在用蠻力搬運船隻,從麵容、從表情、從呆呆的神態,怎麽如此像加爾魯什?


    他打開地圖,看到的是紅色的敵對標記,趕緊讀取信息——加爾魯什!


    瓦裏安差點震驚得掉下去,思維有些恍惚,這不會是做夢吧?


    他向後伸出手掐了一把莫洛克,對方“哎呦喂”一聲,看來不是夢境。


    “我知道你餓了,瓦裏安王子!我一直在找旅館,眼睛都要瞪瞎了,哈哈!”


    瓦裏安迴頭看著遠去的加爾魯什,心裏翻騰起往事。


    繼而輕歎一聲,這家夥不管是怎麽來到這裏的,明目張膽在聯盟領地晃悠,真不知道是勇敢還是愚蠢。


    沒多久,獅鷲降落在了南海鎮旅店門口。


    這個熟悉的小漁村,顯得落寞荒涼。從街道上的一層落葉可以推測,已經沒人在這裏居住了。


    莫洛克放開獅鷲,“寶貝,去,自己找吃點吃的。吃完趕緊迴,好好休息,還有更遠的路要飛呢!”


    獅鷲高亢地鳴叫了一聲,歡快地拍打著翅膀,貼著地麵飛掠而去。


    莫洛克大笑著一直看著它消失,才迴過身,兩人一起走進旅館。


    在淩亂的旅館內,莫洛克一邊咒罵著,一邊徒勞地翻找可吃的東西。


    終於,兩人在地窖中找到了沒帶走的鹹魚和一大桶麥酒,並在櫥櫃的最裏邊摸出一大塊發黴的麵包。


    莫洛克用劍把外皮發黴的部分削掉,分了一半給瓦裏安。


    瓦裏安雖然很餓,但食欲全無。


    看到鹹魚,卻莫名其妙想起優雅吃著魚幹的奧蕾莉亞。也不知她近況如何,自己的謊言把她和弗斯塔德坑慘了,心裏多少有些愧疚和歉意。


    莫洛克大口喝著麥酒,嘴邊的大紅胡子上沾滿了泡沫,免費的就是好喝啊。


    瓦裏安喝了一口,味道就像現代跑了一大半氣的啤酒,古代的啤酒自然產生的二氧化碳是很少的。


    夜幕下的南海鎮,響徹莫洛克洪亮的鼾聲。


    瓦裏安雙手捂著耳朵蜷縮在壁爐邊,通紅的火焰跳動著,把他的臉映襯得俊朗而文靜。


    也不知加爾魯什那個傻瓜吃過東西沒有……瓦裏安突然這麽想了一下,繼而搖著頭笑笑,與生俱來的共情思維模式總是揮之不去。


    次日淩晨,瓦裏安睜開眼,發現一塊又舊又厚的窗簾蓋在自己身上,壁爐裏已經隻剩下微熱的灰燼。


    他走出旅店,舒服地伸個懶腰。


    當初暴風難民船隊在這裏登陸的情景,宛如昨日。


    就在這個位置,強忍悲痛的洛薩,和顏悅色地說,“我們是難民,來自暴風城,那裏剛剛被獸人摧毀了。”


    而鎮長馬庫斯則站在這裏,震驚而憐憫地說,“我們寧可自己挨餓,也不會眼睜睜看著孩子和女人挨餓”。


    往日的場景如在眼前,往日的話語如在耳畔。


    一縷惆悵的海風吹拂著瓦裏安的臉頰,他理著額前的長發,佇立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向左看看,然後向右看看……


    這裏,還會變得熱鬧起來,還會迎來很多著名人物。


    走火入魔的肯瑞托大法師克爾蘇加德——未來天災軍團最強巫妖。


    莫格萊尼和懷特·邁恩——未來血色修道院的指揮官和大檢查官。一個說“複活吧,我的勇士!”另一個說“為你而戰,我的女士!”


    提裏奧·弗丁——銀色北伐軍領袖。曆經滄桑的他說,“種族並不代表榮譽,我知道有些獸人,他們像最高貴的騎士那樣可敬,我還知道有些人類,他們像最殘忍的亡靈天災那樣邪惡。”


    亞曆山德羅——白銀之手領袖,媲美霜之哀傷的神器——灰燼使者,它的創意就是來自身後這個小旅館。


    杉德爾船長——葬身西部荒野外海。沉船的寶藏令世界各地的冒險者垂涎三尺。


    斯塔文老師——最終隱藏在暮色森林的殺人犯……瓦裏安穿越前曾研究過這個人,並以此為切入點寫了小說,但沒有被提簽。


    時光就像沙漏,毫不留情地流淌著,所有人所有事,不過是一顆沙粒而已……


    瓦裏安想到這裏,突然毛骨悚然,伸手摸向胸前……我的時光沙漏呢?


    沒了!丟了!不知道丟哪裏了!


    他趕緊迴旅館翻箱倒櫃一通折騰,沒有!


    一定是丟在奧特蘭克山脈了,一定是在墜鳥的時候掉落了……瓦裏安趕緊把剩下的東西一一清點:兩枚戒指,在;肯瑞托勳章,在;巫師書,在。


    他把勳章放在手裏仔細觀察,這東西,並沒有肯瑞托的眼睛和三把劍的圖案。它的一麵鑲嵌著一顆紅寶石,另一邊雕刻著鱗片。


    瓦裏安有一種不祥之感,這東西,絕不可能是肯瑞托給的,應該是……紅龍法師克拉蘇斯硬塞給自己的,作為通信道具。


    於是他把手指按在紅寶石上,“克拉蘇斯?在嗎?”


    問了兩遍,瓦裏安都要放棄了,卻在腦子裏聽到了迴應。


    “在,這兩天我很忙,事情進展不算順利,這令我很沮喪……”


    是克拉蘇斯的聲音,但顯然心境不佳,一條巨龍能有什麽煩惱呢?


    瓦裏安皺起眉分析著,他想到了正史裏,一年後的五色龍大戰。當時克拉蘇斯前往諾森德、塔納利斯和夢境,盛情邀請青銅龍、綠龍和藍龍出來,為維護世界和平貢獻一份力量,結果誰都懶得搭理他。


    “那本毀掉的書,珍藏性遠大於實用性,我當時也不知道怎麽就想起把它私自取出來,這本書有強大的防護結界,凡人沒有辦法毀掉的……你當時看到什麽異常現象了嗎?”


    “沒有。”瓦裏安終於明白了,一定是死亡之翼幹的,這個星球上,也隻有他有這個動機和相應的能力。看來這條黑龍提前一年布局了,也就是,羅寧確實是他替換掉的。


    那麽在未來幾天內,死亡之翼就會找上門來了,我拿什麽跟這個地表最強怪物周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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