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陸、平宥講的都是方言。


    好在不太難懂,靳澄湛、峻清在這兒呆過,又請甄緯教過一些。


    實在有點聽不懂猜也知道大概。


    平陸撒酒瘋、越撒越放飛:“那誰當幾年管事買田買地,買奴買婢,自己像老爺,家人都有前程。你呢,給張當管事,一年多少銀子?”


    平宥說:“一年幾百兩銀子還少?你吃的喝的又是哪兒來的?”


    平陸嘿嘿:“你能幹啊,幾百兩是你應得的。張在這兒就罷了,如今那個農民,你還真當他主子?”


    平宥說:“主子就是主子。”


    平陸嘿嘿:“當主子沒關係,你懂我懂。不過,你一把年紀,不為自己想總該為兒孫想吧?那農民都能當老爺,你看不起自己兒子?”


    陸陽在一邊也不覺尷尬,還喝著酒裝著樣子。


    有他看著,平陸像是不能跌麵子。


    老子哪有不顧兒子的?


    平宥眯著眼,不知有多麽顧:“你是想怎麽樣?”


    若是手段高……


    平陸終於讓陸陽說,他吃著肥鵝,讓婆子再來一壺酒。


    婆子知道平宥是這兒地頭蛇,又不吃她的,讓做什麽就做什麽。


    婆子出來,好像看見人,再細看,好像年紀大眼睛看花了。


    用不著她操心,伺候不好平陸,沒她好處。


    平陸又想叫伎女,一想正事要緊。


    陸陽說:“這原是一件好事。”


    平宥不吭聲。


    陸陽繼續:“今年大災,明年定然也減稅。到時隻把收成降一點,一畝二三十斤,主家也未必在意。”


    平宥還不吭聲。主家就是農民,這種事兒隻怕熟得很。


    陸陽不在意:“聽說田要重新量,這若是多出幾百畝……”


    平宥看陸陽一眼,再看自己兒子,心裏歎一口氣。


    想要幾百畝,把主家當軟柿子呢?


    陸陽又說:“後邊一千五百畝山,還荒著。”


    平宥想不明白,要田又要山,與知縣勾結來搶?


    知縣都能弄死張,奪田、殺人、還是不那麽少見。


    平陸又鼓動他爹:“不幹咱們的事,就看主家有多大本事,若是沒能耐,未嚐不是好事。”


    平宥喊:“滾出去!”


    平陸嘿嘿:“爹你好好想。我們去城裏耍,爹給一百兩銀子。”


    他伸著手。


    平宥隻給他二十兩。


    平陸不肯:“守著這宅子還不都是你的。”


    又借著酒興,向後邊走,準備拿幾樣去當掉。


    平宥大罵:“那不是你東西,敢動就打斷你的腿!”


    平陸依舊走著:“不是我的才好,張橋是老爺,那農民可沒這命。”


    隨手拿個銀燭台,這應該值不少。


    平宥追出來。


    平陸向外跑。東西反正在這兒,一迴一迴的總要弄光。


    陸陽像沒事從容走了。


    平宥進屋,坐下,拿起酒壺將剩下酒都喝了。


    一臉酒氣比平陸還重,好像一醉、什麽都能忘了。


    一個老奴才進來,一邊收拾一邊說:“這進京,也不是容易的。”


    平宥沒說話。


    老奴才繼續:“張老那麽厲害,也在這兒幾十年沒進京。進去容易啊出來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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