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對不起……”


    虞世卿頹然的又倒迴床上。


    他現在說小梨又有什麽用呢?鬱夏是為了自己才受的傷。


    “你們……我知道這件事情是嗎?都在瞞著我。”


    小梨撲通一下子就跪下來了,狠狠的低著頭:“小桃不知道,我大半年前就知道了……”


    “是我幫著鬱少爺瞞著你們。”


    虞世卿想說什麽,但最後隻是苦笑了一聲。


    “他穿紅衣好看嗎?”


    “少爺你剛剛不是……”


    虞世卿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看不到了。”


    小梨喉嚨裏發出微弱的悲鳴,隨即又笑了起來。


    “好看,特別好看,襯的鬱少爺皮膚特別的白,風神俊朗!”


    “若是花枝節上,他肯定是被拋花最多的那個人。”


    虞世卿已經想象到那個場景了。


    “夏夏長得好看,穿什麽顏色的衣服都很配他。”


    “等我死後……”


    “少爺!”


    虞世卿擺了擺手:“他若想來陪我就別攔他了。”


    “獨留他一人活著,我寧願他可以選擇解脫。”


    小梨不知道自己現在應該說什麽。


    “你下去吧,記得我交代給你的事情。”


    是那個放紅木匣子的地方。


    小梨點頭:“小梨記住了,不會忘的。”


    “你們想留著就留下,想出去看看就出去看看,隨你們的自由。”


    虞世卿忘記自己早就已經叮囑過很多遍了。


    小梨盡量保持聲音的平穩:“嗯,少爺放心吧。”


    “我有些累了,你先出去吧,我自己休息一會。”


    虞世卿很累了,但他根本睡不著,空洞的眼睛瞪著床幔的方向。


    這床幔還是鬱夏特意挑選的,層層疊疊的紗堆積在一起,他說夜裏放下來的時候會特別的浪漫。


    虞世卿在已經靠近深淵的時候,突然被拉了一把,但當他已經接近希望的時候,發現那光也隻是一瞬間的。


    虞世卿早就知道自己活不久,把每一天都當做最後一天來過,倒也沒什麽害怕的,很平靜的去接受自己的死亡。


    但現在……虞世卿已經開始怕了。


    怕鬱夏真的會跟著自己離開,又怕他餘生都在承擔愛人離開的痛苦。


    寫的信還是有些少了。


    應該在身體還好的時候再努努力,多寫一點。


    感覺還有好多話,好多事情沒對鬱夏說。


    他已經偷來了兩年的時間,也過了一段幸福快樂的日子。


    和鬱夏夜裏在外麵燒烤,出去看煙花,大家圍在一起熱熱鬧鬧的吃火鍋,這是他永遠忘不了的場景。


    “小梨姐姐……這到底是怎麽迴事?少爺前幾天不還好好的嗎?怎麽突然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鬱少爺肯定能救他的,是不是?”


    小梨把哭的雙眼通紅的小桃抱進懷裏。


    “小桃,鬱少爺已經很努力了,他在用自己給少爺續命,我們不能這樣逼他了。”


    “我有血,我也有血,我也能救少爺!”


    “我還年輕,我的血多!我的血肯定也可以!”


    鬱夏把自己一個人關在藥房裏麵,就蹲在左角處抱著膝蓋,什麽也沒做。


    000:“鬱夏……”


    “零……虞世卿看不見了,他已經看不見我了。”


    “我為什麽一直沒有穿紅衣給他看?”


    “他到最後都沒能看到……”


    “我明明知道他上個世界極愛看我穿紅衣,為何這個世界還是沒有穿給他看?”


    000:“你太忙了……這兩年的時間根本沒有放鬆的時候,哪裏能想得起穿紅衣這件事情?”


    “我們下個世界天天穿紅衣,其他什麽顏色我們都不穿!”


    “我不能再哭了,最後這段時間,我應該好好陪陪他才是。”


    鬱夏深吸一口氣:“好好陪陪他才行。”


    “虞世卿,今天的花是不是很香?我親自去采摘的,是開的最飽滿,最漂亮的那幾隻!”


    虞世卿單薄的身體撐不起衣服,鬆鬆垮垮的要往下落。


    “很香。”


    鬱夏幫他把帶子係的緊一點,然後把手塞進虞世卿手心裏:“看來今年要重新訂一批衣服了。”


    “到時候我們一起穿紅衣,就像是剛結婚時的那樣。”


    “不過婚服實在是太繁瑣了,掛在身上真的好累呀,我們還是簡單一點,就穿個普通的輕便一點的衣服。”


    “好,我們一起穿。”


    小桃努力調整好心情,才麵帶笑容的敲響了門。


    看見鬱夏的那頭白發,猛一下子還是沒忍住紅了眼眶。


    虞世卿的發也白了。


    “少爺,鬱少爺,該吃飯了。”


    鬱夏摸了一下自己的頭發,有點慶幸虞世卿現在看不到。


    他們兩人都已經白了頭,也算是攜手到老了。


    虞世卿現在也隻能吃些簡單易消化的。


    鬱夏一勺一勺的把粥喂給虞世卿。


    虞世卿吃了小半碗之後就吃不下了。


    鬱夏強忍著嘔吐欲,把剩下的粥吃完。


    不光虞世卿,鬱夏這幾天也是瘦了一大圈。


    小桃看著那隻有巴掌大小的碗:“鬱少爺,你要不要再吃一點?廚房還有呢?”


    鬱夏搖了搖頭:“我今天上午吃了些糕點了,不太餓,等餓了我會自己去廚房找吃的。”


    哪有什麽糕點啊,鬱夏也知道小桃是在心疼自己,但他真的什麽都吃不下。


    能忍住不吐已經很不錯了。


    林白握住虞世卿骨瘦如柴的手指:“卿卿啊……”


    “母親……兒子不孝,讓你難過了。”


    “沒有,你是我永遠的驕傲。”


    “娘親永遠為你驕傲……你很聰明,又很厲害。”


    “哥哥……哥哥……你快點好起來,你答應陪我放風箏呢!”


    “亭亭以後你要聽娘親的話,你已經長大了,不能再像小時候那麽調皮了。”


    “哥哥,我知道了,我以後會乖乖聽話,好好跟著夫子學習的,絕對不再逃課了!”


    林白:“你還逃課?”


    虞亭:“……”


    “哥哥,我想要個超級大的老鷹的風箏,哥哥好起來之後給我做!”


    鬱夏摸了摸她的腦袋:“等我有時間了就給你做。”


    “好!兩個哥哥一起給我做!!”


    虞衡州:“世卿……你……”


    “父親,好好待母親。”


    “嗯,我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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