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顏上神,求您快去救帝君一命!您是這四海八荒醫術最好的,您一定有辦法救帝君的!”


    跟在司命身後的不是別人,正是從人間剛剛迴歸的青丘白鳳九。


    在見到她的一瞬,李源明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為眼前這個人,明明就是皇兄最深愛的陳貴妃!


    可現在……滿眼的淚水卻讓她額上的鳳尾花都變得淒冷起來。


    “小九,你先起來,有姑姑在,你放心。你先和姑姑說說帝君他究竟怎麽了,怎麽就會性命垂危?”


    鳳九拉著白淺的手,卻是淚如泉湧,上氣不接下氣,


    “姑姑……帝君他……帝君他元神破碎,靈力極速減少,怕是要……怕是要身歸混沌了……”


    可東華雖已三十六萬歲,卻也還不到該歸天的年齡。


    “在凡間時還好好的,隻不過是比命理上晚死了一個月,怎麽就元神破碎了?”


    這個時候,沐晴的聲音從角落裏驀然響了起來,鳳九也才發現沐晴和李源明竟也在此。


    “姨母,你能找到李源明的元神轉世,你也一定能幫帝君補迴元神!”


    “小九雖知人間一別,與帝君再無情緣,可是……小九又怎能看著帝君他再死在麵前。姨母……小九真的求您……求您幫幫他……”


    “小九……不想看著他死……”


    明知不可以,可人的心……又怎會隨著道理而走呢?


    這時候鳳九忽然想起了一旁的李源明,


    “寧王殿下!求你勸我姨母救救陛下,他在人間臨死的時候,還一直念著你的名字,他隻是後悔,這一生為了家國大事而拋棄所有親情……”


    “但是……他在臨死的時候,也將一顆真心交付予你過。你雖是凡人,卻是真正心懷天下之人,陛下他也是天下人,求您為了兄弟之情,也為了天下人,救救他吧!”


    人間的五年,鳳九比任何人都更清楚沐晴的心中人是誰,也更清楚,求誰才更會讓她出手相救。


    “你其實不用求他,我隻以你姨母的身份,我便自會答應你的請求。”


    沒想到沐晴卻說出這樣的一句話,


    “隻不過我不一定能救下他,並且小九你也記得,我救東華不是因為他是東華,而是因為他是你的心上人,因為源明最後選擇原諒了他,”


    “因為他在人間,的確算的上是一個好皇帝。”


    李源明終於明白了眼前的一切,原來自己的兄長並不是一個簡單的凡人,而是東華紫府少陽君在人間的轉世,陳貴妃也不是陳貴妃,而是沐晴的外甥女,白淺的侄女。


    “他在人間,的確是位很好的皇帝。”


    盡管宋世成對李源明造成了很大傷害,卻也不得不承認,宋世成在皇位上的政績,的確算是一個極好的皇帝。


    “你放心,我會和折顏一起去太晨宮!”


    “至於司命,”


    沐晴的眼睛透露出一抹鮮微的光,


    “等到了太晨宮,你再和我好好說一下命簿的事。”


    東華元神受損一事,沐晴不信和凡間所曆劫難無關。


    “玄女我——”


    這時候白淺急步走上前,卻被沐晴攔下,


    “雖然我對你師父並沒有多少好感,但我也知道你等了他足足七萬年。”


    “七萬年,昆侖墟該振興起來了……”


    ——


    沐晴、李源明等人隨司命去了天界,另一邊疊風留下來料理皇宮事宜,白淺便扶著墨淵迴到了昆侖墟,同時跟他們一起的,還有昏過去的阿離。


    當沉寂了七萬年的昆侖墟被再次開啟的時候,白淺隻覺得一陣滄桑。


    雕欄玉砌應猶在,隻是朱顏改……


    然而當她和墨淵走進門中時,卻看到了驚異的一幕。


    “令羽……恭賀師父迴歸!”


    在他身後,還有除疊風之外的昆侖墟十四名弟子,他們都被召集在這裏,等待著墨淵的到來。


    而將眾人召集起來的,除了從天尊座下重返的令羽,更重要的是另外一人,也是在場十六個師兄弟中……看起來最為傷殘的一個……


    他踉蹌著推開身邊扶著的手,堪堪跪在地上,向著墨淵行拜禮,


    “十六弟子子闌……拜見師父!”


    另外一個將所有人召集過來的人,正是從凡人之戰中撿迴一條命的子闌!在從沐晴手裏得知墨淵迴歸的消息後,便立即迴到了昆侖墟。


    而在一旁扶著他的人,便是翼族公主,胭脂!


    “子闌,你小心些。”


    當他跪下來的時候,胭脂在一旁不由得關心出聲。


    望著眼前之景,恍如七萬年前一樣,仿佛這七萬年拚湊元神的迴憶,也不過是黃粱一夢,夢醒的時候,自己還是在為這些弟子教課。


    “師父……你看,師兄們都還在,我們都還在這裏,師父!”


    此情此景,白淺不由得淚浸眼眶。


    ——


    但比起七萬年前還是有些變化的,


    “師父身旁這位小仙子不知是何許人也?倒和小十七長的相似的很……”


    “可惜子闌找了十七七萬餘年,也未曾將他找到……”


    聽著十一師兄的落寞之語,白淺一時間不由得破涕為笑,


    “十一師兄,你再好好看看,我究竟是誰啊?”


    聞言十一的確認認真真打量了一番,最後驚訝地張大了嘴巴,


    “你……你你是十七?!!”


    白淺剛想稱是,卻不料十一繼續語出驚人。


    “司音呐,沒想到七萬年不見,你竟變成了個女兒身,怪不得不願出現在眾師兄前。可就算你變成了女兒家,也照樣是我們的師弟,不過是換成叫師妹而已。又怎麽能一言不發地帶著師父離開?


    我們這些做師兄的,也想為救師父出一份力。這麽多年來,就你一個人扛著,太辛苦了!”


    明明說的是錯的,可是聽到白淺的耳朵裏卻莫名覺得溫馨,原來在這天地間,不隻有她一個人在努力。


    “司音當年獨自將師父的身體挪走,確實欠缺考慮,是司音太過獨斷了……司音實在有愧……”


    “但是十一師兄,司音真的是女兒身,從入昆侖墟時便是女兒身……”


    說著便將當年折顏給自己施易容術,假扮男兒身,墨淵雖識破卻還是將她收為弟子,以及這七萬年間心頭血滋養一事講述出來。


    眾人聽完後都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對白淺也不由得更增幾分欽佩。


    同時,也包括身在其中的胭脂,


    “沒想到當年的司音上仙,真的是一個女兒身……”


    當年的胭脂,也是切切實實地愛過眼前這個人的,白淺也自然清楚,所以麵對她時總還是有些愧疚,


    “胭脂,對不起,當年的事……”


    “我已經忘了,白淺。”


    卻不料胭脂卻雲淡風輕般輕輕說道。


    這讓白淺都一時有些困惑,


    “胭脂,我……”


    “那段記憶我確實忘了,因為她,我認清了什麽是真正的愛,也就忘了這段記憶。


    那一場迴憶,便隻當是一場夢,一個並不算成熟的夢。現在我很清楚,你是白淺,你也隻是白淺。”


    “那個人……是誰?”


    “你知道的,你應該知道。她有兩個名字,每個名字都很好聽。”


    胭脂的目光漸漸遠去,最後,落在了人群裏的子闌身上,在他的身上,胭脂很清楚自己的愛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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