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靜怡聽華佗說要鋸腿,驚得捂住了嘴巴。


    劉禪也晃了晃腦袋,想的卻是“不知道華佗還有截肢的技術”。


    “什、什麽?”祖山忍著劇痛,聽這些人說要鋸掉自己的腿,不由無名火起。


    “去、去你娘的!鋸老子的腿?你不如直接給我個幹脆。一群搓鳥,爺爺便死也不放過你們!”


    “喂!你這人怎地不知好歹?我們一心想要救你,你不感激就算了,為何還出口傷人?”靜怡聽祖山言辭不善,也不管他有傷沒傷,直接給他懟了迴去。


    劉禪連忙來陪笑臉:“師姐,你跟他生啥氣?他腿斷了這麽久,腦子怕是早就疼壞了,說的話如何當的真?”


    “放屁!放屁!”祖山怕不是真的疼壞了腦子,又跟劉禪杠了起來:“你腦子才壞了!老子清醒得很!有種便殺了爺爺,我若眨一下眼便跟你姓!”


    劉禪見祖山疼的滿頭大汗還在發狠,便拿話來轉移他的注意力:“那你現在姓啥?如果咱倆原本就一個姓,那不白賭了?”


    “噗——”靜怡一下沒憋住,笑出了聲。


    “你!——”祖山蹦出個你字再沒下文。倒不是他嘴笨,而是在身體與心理的雙重打擊下昏了過去。


    人雖昏過去了,卻不妨礙旁邊的王雙惱他,拉住鄧艾小聲罵道:“這狗賊,我們與他們無冤無仇,卻被追殺了一路。公子不計前嫌救他,他還這般聒噪?”


    鄧艾搖了搖頭,心想人都昏過去了,你還跟他置啥氣?


    “華先生,既然最壞也得截肢,我有個主意不妨試試,或可保住他的腿。”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劉禪也隻得豁出去了。


    “哦?說來聽聽。”


    劉禪便去案上取支筆來,在骨折處沿脛骨脊內側畫了一條線,對華佗道:“在此處切口將腿骨接合,而後嵌入鋼板固定。等骨骼愈合後再將鋼板取出,或可救迴他這條腿。”


    “鋼板?”所有人都夢遊般地把這個詞重複了一遍,卻沒人能在腦子裏形成概念,當然也無法理解這公子禪是如何想出來的。


    華佗垂頭沉吟良久,道:“或可一試,但上哪去找鋼板呢?”


    劉禪沒有說話,照著祖山的傷處量了尺寸,取出本子記好。而後畫了張圖紙,連同自己的腰牌一起拿給鄧艾和王雙。


    “鄧大哥,你和子全去一趟工掾,把這個交給月姨,請她放下手頭的事,盡快做幾個這樣鋼板和鋼釘出來。”


    “諾!”鄧艾與王雙答應一聲出去了。


    師兄弟們呆呆望著劉禪,也不知道他這裏現做家夥來不來得及。劉禪注意到大家的異樣,笑道:“師父,先給那五個人看吧。接骨的鋼板尺寸很小,我估計明天就能做出來。目前就請華先生給這人開副止痛藥,先對付過去吧。”


    眾人這才緩過勁兒來,各自忙去。靜怡把劉禪拉到一邊,一臉狐疑地問:“你這是在哪兒學的療法?華先生都不知道,你怎麽會懂?”


    劉禪臉一紅,小聲對師姐說:“這不是沒辦法的辦法麽?反正都要鋸腿了,還有啥險不能冒的?大不了最後還是鋸掉唄。”


    “呀!”理雖是這個理,但讓師弟這樣說出來,靜怡還是沒忍住給了他一拳。


    劉禪一個不留神,被打中胸口,疼倒不怎麽疼,隻是嚇了一大跳。


    “呀!”劉禪也喊了一聲,滿臉驚愕:“幹啥?”


    看師弟驚慌失措的樣子,靜怡再次被逗笑。笑了一會兒卻又斂容:“過了年醫學院就要招新人了。宋學和另外十名師兄弟已決定留下任教。爺爺說明年可以招兩百人,隻是不知道公琰先生能不能撥出足夠的錢來。為這事他老人家這幾日沒少發愁。”


    “啊?師父為啥不跟我說呢?”


    “我也這麽問爺爺的,他說你現在有那麽多事要操心,又是工掾又是訓練的,不想拿這事煩你。”


    “嗨!師父這是啥話?醫掾也是公家的事呀,有啥可煩的?”劉禪一著急嗓門大了點,急得靜怡趕快伸手過來捂嘴。


    “小點兒聲!爺爺不讓跟你說!”


    劉禪被師姐捂著嘴,隻能拚命點頭。靜怡這才放開手讓他說話。


    “師姐,你放心!這事交給我了!”


    罕見地,靜怡這次沒有數落師弟,還認真地點了點頭:“嗯!我知道你一定有辦法!”


    這是師姐第一次當麵肯定自己,聽得劉禪這個師弟有點受寵若驚。他不好意思地撓了撓後腦勺,笑言:“嘿,師姐你這麽誇,我怎麽好意思。”


    靜怡白了一眼,恢複了平日的態度:“哼,我也就那麽一說,別太得意了。這幾個傷員有我們照顧出不了事,你忙你的去吧,記得明天早點來。”


    “弟子遵命!”


    在劉禪的戲謔與靜怡的嬌喝聲中,小公子離開了醫掾,命車夫駕車去儲掾。


    不趕快解決錢的問題,好些事都得耽擱。


    糜竺聽說公子禪到訪,立刻喜笑顏開。對他這個舅舅而言,如今的公子禪哪裏還是公子禪,那簡直就是財神禪!


    “見過舅父。”見糜竺迎出庭院,劉禪遠遠躬身施禮。


    “好好好。公子請起,快快請起。”


    糜竺何等乖巧?劉禪雖是外甥,卻是主公嫡子,他怎敢心安理得地受禮?加緊向前一步扶起劉禪,哈哈大笑。


    “公子呀,你可算來了。你再不來我可得去找你了!”


    說罷拉起劉禪的手,把他引進堂內。劉禪好說歹說把糜竺讓到主位,自己則去側席坐下。


    “公子來可是說製酒的事?”


    劉禪心說可不是麽?沒錢了呀,您這個經商奇才也該發揮發揮特長了。


    “正是正是。隻是前次把將軍府的存酒都做了酒精,爹便不許我再做。這配酒得有原料啊,我這不就來找舅父了麽。”


    “哈哈哈哈……!”糜竺被劉禪逗得大笑:“這好辦。公子需要什麽隻管說,我一準兒給你辦好!”


    資本家就是資本家,凡是能用錢買的在他眼裏就不是事。


    “都寫在這裏了”,劉禪邊說邊從袖子裏掏出一張紙條交給糜竺。


    工掾這段時間沒黑沒白地造紙,紙張這東西如今在公安的高級行政部門已時常出現,故而糜竺接過來也沒有更多感慨。


    展開看時,見上麵寫著:黍米酒、麥芽糖、蜂蜜、枸櫞。


    “隻這幾樣?”見隻有四種材料,糜竺不禁疑惑,會不會太簡單了?


    “先這樣吧,從最基礎的開始。以後做成了也可加入時令水果又或是花朵增加香味。眼下還是保守點,先把配方弄出來。再說如今是冬天,也沒處找水果去。”


    “不錯,不錯。”糜竺答應一聲,小心將字條收好,對劉禪說:“給我三天時間,三日後備齊送去將軍府。”


    “不行。”劉禪立刻出言阻止:“就放在儲掾吧,明日再煩舅父找人去將軍府把蒸餾設備運過來,我就在這裏搞配方。”


    “這——,也行!但公子不嫌來迴跑費事麽?”糜竺聞言不解。


    劉禪搖搖頭:“不費事。這是辦公家的事,還是在公家的地方合適。我需要兩間足夠大的房間,一間放蒸餾器,另一間放其他物料。另外蒸餾那間還需要木柴,再給我三個人輪班盯著,不時添柴加水。”


    “沒問題,交給屬下。”糜竺很自信,想也不想就拍胸脯。


    事情聊到這兒就沒啥可聊的了,剛要走,劉禪又想起一事。


    “對了,還有件事,關於保密——”


    話沒說完,糜竺已搶過來接著說:“公子放心,我在後麵找兩間獨立的房間,與外間完全隔離開來。再派士卒守在門外,不放閑雜人等入內。”


    劉禪暗道不愧是生意人,不用說便清楚保護配方的重要。


    “所用的每個人隻可負責一部分,切不可使一人了解全部材料和工序。另外準備原材料時不妨多混些其他的材料,把這四種藏在裏麵,這樣更加穩妥。”


    糜竺聞言一驚。這孩子咋這麽內行?想的辦法比自己還老道,這將來還得了?


    “公子良言,糜竺謹記。”


    糜竺的表情認真起來,看樣子怕是打算要躬身行禮了。劉禪連忙擺手:“嘿,那就有勞舅父盡快準備了。我還要去趟工掾,就不耽擱了。”


    “諾。”


    糜竺又把劉禪送出掾屬,轉頭便安排人開始他的準備工作。劉禪則又坐上馬車往工掾駛去。


    工掾官署內,黃月英看過劉禪畫的圖紙,便向鄧艾王雙詢問原委。這裏畢竟是國家生產單位,停工轉產可不是小事,哪能一句不問就照辦?


    鄧艾將前因後果解釋一番,王雙卻在旁邊滿肚子牢騷,不明白公子為啥對這麽個賊人大費周章。


    “既是為了救命自然可以,隻是此事需李掾主點頭,我一人可做不得主。”


    黃月英說罷,讓鄧艾王雙稍坐,自己去找李譔請示。


    李譔正在督辦活字雕刻。紙張弄成了,印刷便是接下來的重點攻關對象。木刻活字雖已試驗成功,但木質柔軟,又容易吸水膨脹,影響印刷效果與次數,在耐用性和精確性方麵都無法與金屬相比。李譔試過多次,最後一咬牙,決定研製金屬活字。


    於是工掾的所有日常工作都交給了黃月英,李譔啥也不管,一門心思放在了這件事上。


    黃月英找到掾主,拿出劉禪給的圖紙,如實作了匯報。李譔聽是公子禪的安排,又是為了救命,那還有啥話說?當即表態全力配合。說完就讓負責鑄活字的工匠們都過來看圖紙,先把這鋼片給做出來。


    這接骨用的鋼片是個寬四分(9毫米)厚一分(2毫米,漢尺1寸約為2.3厘米,1分為2.3毫米)的鐵條,正麵規則地排列著圓孔,用以固定骨骼。螺絲這時代肯定做不出,劉禪也就沒費那工夫,直接以鋼釘代替。


    即便如此,要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做成也是項艱巨的任務。


    掾主一聲令下,工匠們立刻開始工作。熔鐵的熔鐵,鍛打的鍛打,一刻也不敢耽擱。


    見工人們開了工,黃月英轉身退出工房,迴官署去通知鄧艾,好讓劉禪放心。剛一進門便有人來報劉禪親自來催債了。


    黃月英見到劉禪,臉上立刻泛起笑容:“你這小鬼,這麽不放心月姨?鄧艾王雙來了還不夠,還要自己跑一趟?”


    見月姨又拿自己打趣,劉禪索性撒起嬌來:“鄧大哥來是辦事,阿鬥來是看月姨,雖都是跑,卻是各跑各的。”


    一句話逗得月姨笑聲更大,就連鄧艾和王雙也忍不住笑起來。王雙暗想公子這口才當真了得,諸葛夫人在他麵前就沒有合上嘴不笑的時候。


    “行了,說正事。”黃月英笑得有些喘,拚命緩了口氣,拉著劉禪道:“李掾主最近在搞金活字,正好招了許多鑄鐵鍛鐵的工匠。方才已經安排先給你趕工了,我看最遲後天便可造好。”


    “辛苦掾主和月姨了,若這次接骨成功,以後也可用在戰場上。那個圖紙還請工掾存檔保留,以備後用。”


    黃月英認真點點頭:“這個自然。隻要是於國於民有利的,掾主一向認真對待,卻無須交待。”


    “嘿嘿,那我就沒事了。過幾日還有個賺錢的大項目,麻煩了工掾這麽久,讓李大人和月姨破費許多,等賺到了一定第一個孝敬月姨。”


    “喲!”黃月英又合不攏嘴了,捂著心口不住咯咯咯,“你這小鬼,就是嘴甜……”


    鋼片與鋼釘次日一早便全部做得,李譔不敢耽擱,立刻命人給醫掾送去。張仲景、華佗以及眾位弟子見到實物不由嘖嘖稱奇。這東西沒人用過,自然還得去找公子禪來才能開始救治。


    第一個沉不住氣的肯定還得是靜怡,連聲招唿也不打就命人備車趕去將軍府。


    劉禪昨夜可沒睡好。在這個時代做手術畢竟是件風險極高的事,故此他整晚都在完善手術方案,盡量消除隱患。由於缺乏輸血手段,切入口必須完全避開脛前動脈。否則一旦血管破裂,立時便有生命危險。


    忙了一晚上,還沒睜眼師姐就闖到臥室來了,把公子禪嚇了一大跳,還以為自己做夢沒醒呢。


    “呃——,師姐,是你麽?”劉禪捂著被子怯生生問。


    “不是我是誰?你怎麽還睡?快起來跟我走,接骨的器具送來了,大家都在等你呢。”


    說罷也不避嫌,就和侍女一起動手,給小公子胡亂穿上衣服,拉起便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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