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雲是什麽人?當初在界橋,十八歲的他也是單槍匹馬,麵對袁紹悍將鞠義的一千槍騎兵,眉頭也沒皺一下就突入敵陣,殺的鞠義陣型大亂,險些搭上小命。趙雲則從容地從亂軍之中救出本已必死的公孫瓚,扭轉了戰局。


    今天對著這二十來號曹軍,趙子龍更是沒放在眼裏。雖說虎豹騎是天下精騎,可這點驕傲卻還不足以抵消趙雲的憤怒。


    隻見子龍雙腿一夾馬腹,戰馬奮力奔騰開來。曹軍見趙雲衝起來,他們也托起長槍,縱馬奔來,與趙雲對衝。


    夏侯恩在這裏犯了個錯誤。對麵隻有一個人,他卻讓部隊橫列衝擊。這人排成一排向前衝,就發揮不出人多的優勢了,因為同一時刻隻會有一個人能夠接觸到敵人。


    這個人偏偏就是夏侯恩自己。


    當兩隻鐵槍絞在一起的時候,夏侯恩就知道這把完了。趙雲的速度和力度完全跟他不在一個檔次。夏侯恩隻覺得一股巨大的力量壓著鐵槍,壓得他拿捏不住。


    整個過程隻是一眨眼,夏侯恩沒來得及修正錯誤,手中的鐵槍已經被對方挑飛,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人家的槍頭穿過自己胸口,噗的一聲從後心紮出,當場斃命。


    這隻是一個衝鋒,才算半個迴合,隊長就領了盒飯。曹軍頓時慌成一片,不知道是該衝上去給長官報仇還是該逃命。


    “混蛋!他就一個人,殺上去給夏侯將軍報仇!”


    副官喝道,組織部隊繼續反撲。趙雲從夏侯恩身上抽迴鐵槍,兩眼瞄著那喊話的人,再次縱馬殺了過來。


    副官看見頭皮發麻,心想真是造孽,你好歹也講講理,總不能誰說話殺誰吧?倒黴催的,要不說言多必失呢,今天要死就死在這破嘴上了。


    他那邊一肚子俏皮話,身邊幾個關係不錯的部下也看出趙雲衝誰來了,不用命令本能地紛紛催馬擋在副官身前,想靠人數攔住敵人。


    可這些人的本事還不如夏侯恩,如何能夠擋住趙雲?隻見銀槍翻動,槍頭猶如吐信的白蛇,在幾人的脖頸前左右掃過,幾顆腦袋就落地成球,卻一點也沒能遲滯趙雲前衝的速度。


    又是噗的一聲,這多嘴的副官也領了盒飯。


    其他人全傻了,平日訓練的軍事技能此刻全成了屁話,眼前這個銀晃晃的敵將兩個衝鋒就幹掉己方七人,其中包括一個隊長,一個副官。


    “快跑!”不知誰先喊了一嗓子,其他人才反應過來。對!此時不跑,更待何時?那其餘的十來個人撥轉馬頭,拍馬就跑,把個被透了胸的夏侯恩和那幾個沒了腦袋的戰友統統扔在了腦後,連迴頭看一眼都不敢。


    趙雲也不追趕,勒馬迴來,抬眼向蘆葦叢張望。少時,蘆葦叢中走出兩個女人,卻不是甘夫人和黃月英麽?甘夫人懷裏還抱著孩子,那隻能是阿鬥了。


    趙雲喜出望外,連忙下馬:“趙雲來遲,讓夫人受驚。”


    “子龍。先別說了,曹軍退去,再來必是大部隊,我們得趕緊走!”黃月英頭腦很冷靜,知道輕重緩急。


    趙雲稱是,過去把那死掉的敵兵的戰馬拉過兩匹,請甘夫人和黃月英上馬。黃月英好說,可甘夫人抱著個孩子如何騎馬?趙雲急中生智,把自己的胸鎧解開,撕了袍服將阿鬥綁在胸前,再用胸鎧蓋住,三人這才上馬往當陽橋趕來。


    黃月英猜的不錯,這股潰兵逃了迴去,便向統領曹純大吐苦水,把趙雲吹得神乎其神。雖說誇敵不妥,但不這樣那丟掉長官獨自逃命的罪怎麽躲過?


    曹純聞言一驚,心想若有此等武藝那必定是劉備手下大將。立刻令曹休帶上一千騎兵,由那十來個人領路,再去追擊。


    這曹休是曹洪的侄子,曹洪是曹仁的堂弟,曹純是曹仁的親弟。這麽算下來,曹休得管曹純叫堂叔。當然,兩人雖是叔侄,在軍營中卻隻有上下級,沒有親戚。


    曹休弓馬嫻熟,是曹家新一代中的佼佼者,若單論武藝,曹氏之中恐怕隻有曹操次子曹彰能與之交手。他領了命令,一刻也不耽擱,點起一千騎兵就向河岸殺來。


    此時趙雲與甘夫人、黃月英已經騎出去好幾裏地,哪裏還有人影?曹休看看地上夏侯恩和其他幾名戰友的屍體,搖了搖頭,命人就地安葬。自己則帶著大部隊迴去複命。


    當陽橋在下遊十裏處,三匹馬跑起來飛快,沒過多久就看到橋麵。甘夫人一顆心這才放下,又想起兩個女兒,不由悲從中來。


    劉備在橋南暫歇,借著曹軍休息的空當,許多官員和百姓陸陸續到了南岸,最大的好消息是三十鐵衛護送著官員家屬也來了,分毫未損。


    劉備大喜過望,正在勉勵三十鐵衛,那邊趙雲也找迴了甘夫人、諸葛夫人和阿鬥。


    趙雲解開胸甲,抱出阿鬥遞給玄德,玄德一手抱著孩子一手撫著甘梅的背。甘夫人趴在劉備的肩頭,無言垂淚。劉備歎了口氣:“若蟬若娟這兩個孩子,爹對不起你們。”


    說罷迴頭看著趙雲:“子龍,謝謝你,救迴夫人和阿鬥!”


    趙雲倒頭跪下:“主公將保護家眷重任托與趙雲,徐老夫人被擒,兩位小姐下落不明,皆雲之過,請主公責罰。”


    玄德把阿鬥交給甘夫人,伸手扶起子龍,帶些傷感:“若不是為了救我,你又怎會丟下她們,此備之過,非子龍之過。”


    甘夫人懷裏的阿鬥此時哇哇哭了起來,從兩個姐姐為了保護他離開的那刻他就想哭,一路忍到現在,終於可以哭出聲了。甘梅抱著孩子,陪著落淚。黃月英則站在一旁,對劉備道:“左將軍,不必擔心。阿鬥乃天命之人,若蟬若娟是阿鬥的姐姐,吉人自有天相。”


    劉備聽的有點糊塗,不知道黃月英這話是幾個意思:“呃……,諸葛夫人,這天命是何意?”


    黃月英還沒說話,阿鬥在甘夫人懷裏卻止住了哭聲,一手拉著甘夫人的衣領,一手指向東麵,扭臉看看劉備,“啊,啊!”了兩聲。


    黃月英道:“阿鬥說的對,曹兵將至,將軍還是盡快動身,其他的以後再說。”


    玄德見黃月英還能明白阿鬥說啥,內心更加疑惑,還沒想明白,隻聽一旁張飛也勸:“諸葛夫人之言甚是,主公快走吧,張飛在此斷後。”


    劉備看看身邊的人,一個個狼狽不堪。隻得把三十鐵衛留給張飛,自己領百姓們東行,往漢江方向去和徐庶匯合,再乘船前往江夏。


    再說張飛,堂堂的第二旅兵團司令,如今身邊隻剩下張大力一個兵,加上三十鐵衛也就是個排長,地位不知跌了多少級。關鍵是這點人還得阻擋五千虎豹騎,掩護劉備安全撤退,這難度可比地獄級還要地獄。


    張飛帶著三十一個人溜達到當陽橋邊,先讓人把橋拆了,起碼能阻擋一下曹軍的勢頭。看著三十鐵衛拆橋,張飛腦子裏把昨夜的事齊齊迴放了一遍,突然咧嘴笑出了聲。


    張大力見張飛突然發笑,好奇心油然而生。撇下工具跑來問:“張爺,你一個人在這兒發了半天呆,咋還突然笑上了?笑啥呢?”


    三十鐵衛的隊長傅肜也覺得奇怪,聽張大力這麽問,他也放下手頭的活跑來問同樣的問題。


    張飛笑問傅肜:“我問你,你們三十鐵衛騎著馬一天不吃不喝能跑多少裏地?”


    傅肜不知道這有啥好笑,撓著脖子說:“頂多一百裏,再多這人受得了馬受不了啊。”


    張飛點點頭,又問:“那讓你們跑一天一夜,你們還能接著作戰不?”


    “這……,懸。人困馬乏的,不用打先累死了。”


    “你想想,虎豹騎是曹軍最精銳的騎兵,昨夜啥也看不見他們瞎衝了一陣,為何天明能看見了反而不衝了,卻跑去歇下?”


    讓張飛這麽一提醒,傅肜也發現了問題:“對呀,這可真反常。按理說天亮以後更應該進攻呀,怎麽反而停了?”


    “簡單。因為這夥人就是一路不停地跑到此地,早已成強弩之末。不休整一下,哪有力氣作戰?”


    “嗯,這麽說就合理了,的確。”傅肜點頭。


    “既然曹軍不敢硬戰,咱們就嚇他一嚇,盡量拖延時間讓主公走遠一點。”


    “將軍,咱就三十個人,拿啥嚇唬人家?人家可是五千騎兵,再強弩之末也能把咱穿成刺蝟。”


    “你咋不動腦子?咱們就三十個人曹軍又不知道。”張飛喝罵一聲,扭頭看看岸邊的樹林,向傅肜布置任務:“把橋拆了以後,你帶著三十鐵衛去樹林裏,找些樹枝綁在馬尾,就在這樹林裏來迴奔跑,揚起塵土,做出大軍埋伏的樣子。我不喊你不許停!”


    傅肜這才醒悟,道聲得令,拉起張大力接著拆橋去了。


    再過一會兒,當陽橋被徹底拆散。三十鐵衛和張大力便按照張飛的指示去樹林中故布疑陣。張飛則騎在馬上,立於斷橋南岸,橫矛豎目,一動不動,等曹軍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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