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地方隻有安流瑾和慕沙,對於這個親自養大的姑娘,她是恨不起來的。


    “流瑾,很小的時候,你就跟在我的身邊,你看到過我為阿南流淚,擔憂,你知道阿南為了現在的地位,一直以來都在拿命去博。 ”


    “我從沒有見過他笑,在教養你之前,阿南幾乎不跟我親近,見到我和他爸爸隻淡淡的稱唿我們一聲,沒有情緒。”


    慕沙迴想起那個時候,一臉的愁容。


    “後來有一天他抱迴來了一個渾身是血的姑娘,他很堅持,很堅持的看著我和他爸爸。”


    安流瑾也觸動了,司慕南抱迴來的是自己。


    仿佛從慕沙的言語裏,她就能看到當時的情景。


    “阿南讓我親自教養你,他怕如果不把你交給我,怕你會收到仇家的迫害,第一次我在我孩子身上看到了擔憂。”


    “那一刻,我就知道你對他的意義不同,所以就查了你的身世……”慕沙有些歉疚。


    “我是很早就知道你生日了 之所以一定要告訴你,是因為阿南一直在為自己編造一場美夢,能打破那場美夢的隻有他自己 我是如何也不忍心的。 ”


    想象一下,他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孩子像個孩子,或者說像個有血有肉的人,慕沙怎麽忍心又讓那麽大的孩子變迴魔鬼呢。


    “我一直在勸他要告訴你真相,你應該知道阿南為什麽沒有說,因為怕,他沒有怕過什麽,隻怕失去你……”


    “我也很自私,沒能阻止那一切的悲劇,你和他還是步入了婚禮,阿南的眼裏有了幸福,那也是我最幸福的一天。”


    慕沙想著恍若隔世,情不自禁的笑起來:“那也是我最高興的一天,我最疼愛的兩個孩子都陪在我的身邊,並且以我希望的形式,我真想那就是真實。”


    “可是,你還是知道了真相,阿南市姑姑培養長大的,姑姑就像他的媽媽一樣,阿南一直在煎熬,可他奢求你能放下所有,他願意用餘生好好保護你,愛護你……”


    “但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於是你們也來了這麽一天。”


    慕沙攏攏披肩,看向安流瑾時,眼裏已經有了眼淚,在安流瑾印象裏慕沙是鐵血手腕,從不流淚。


    “流瑾,算我自私我還是想讓你再給阿南一次機會。 ”


    安流瑾沒有說話。慕沙是疼愛她的,所以在自己和司慕南結婚之後,把最有能力的瑟斯專門調給了她。


    慕沙失望的看向那裝潢別致的遐灣:“還記得我以前問過你,喜歡什麽樣的地方嗎?”


    “你迴答說要有海,有花,有樹,有森林。後來就出現了遐灣,那是阿南親自設計,親自盯的裝修,才有了今天的遐灣。”


    “金鼎是籌碼,遐灣才是他要給你的家。”


    “我是一個媽媽,我不想在看到阿南失去他的光。”


    安流瑾沉默著,低著頭,眼裏沒有絲毫光彩。


    “我還是想找他談談,談荑靈的事。”


    慕沙靜默了很久,我覺得兩個人是不可能在一起了,流瑾那個姑娘,最討厭在沒有結果的事情上浪費時間。


    “我讓人送你去嶽陽山。”那個是她唯一可以為這個姑娘做的事了,慕沙起身,整個人都蒼老了許多。


    安流瑾撲通一聲跪了下去,養育之恩,庇護之恩,她還不起,原來以為成了木沙的媳婦,可以好好的孝順他們,現在看來是沒有機會了。


    慕沙淚濕眼眶,邁出去的腿像是被什麽粘住的,無法再往前邁一步,她也不想迴頭,不想彼此都難受。


    “媽……如果你允許的話,我還是叫您一聲媽。”安流瑾也哭了。


    慕沙淚眼婆娑再也控製不住跑到安流瑾的身邊,握著她的胳膊,忙擦著她的眼淚:“你這個傻孩子,你哭什麽呀? ”


    “我沒有辦法在孝順您了,我不知道怎樣感謝你這些年保護我,教導我的恩情,我覺得自己很愧疚。”


    慕沙搖頭:“你在胡說什麽啊?我保護你是因為早就把你看成了自己的孩子,哪有母親不保護自己孩子的?”


    “流瑾啊,你好好和阿南說,不管今後你們兩個是怎樣的關係,都不要忘了來看看我。”


    安流瑾重重的點頭,慕沙很快就給他安排了車,安流瑾很快離開了。


    “少夫人,少爺就在這裏了,我們隻能到這裏了。”車停在一處別院裏,那是山腳下唯一的一棟房子。


    上山的路全是石頭鑿成的,兩邊隻有鐵鏈,她要上山隻能自己爬。


    下了車,司機詢問她:“少夫人山路陡峭 ,你要不要休息一天再去。 ”


    安流瑾搖頭,看著那鬱鬱蔥蔥的山林,她想見到女兒,想了結一切。


    安流瑾換了一身衣服,背著背包就爬山了。


    山路蜿蜒曲折,這裏沒有人,一般是司慕家的人遇到了心裏難以調解的疑惑登高望遠以求心靈平靜的地方。


    石頭路上已經長滿了青苔,傍晚餘暉灑在整個山上,多了一絲神聖和不可攀登之美。


    安流瑾很少運動,更不喜歡爬山,還沒有爬到一半就已經累的精疲力盡,可她骨子裏就是有一股韌勁兒 ,敦促著她一定要向前。


    終於爬到了半山腰,那裏有一個涼亭,聽說司慕南很多時候都會來這裏,起初她不明白為什麽放著問題不解決 反而來爬山。


    直到她站在半山腰,坐在那亭子裏,山腰已經雲霧彌漫,眾鳥高飛,她第一次震撼於這樣的景色,看著這樣的景色心裏莫名目空一切。


    好像煩心事也不那麽煩了,隨著這安靜的一切,自己的心也安靜了下來。


    山上,司慕南穿著休閑,正帶著女兒在果園裏摘果子,那果子白裏透紅,一看就很好吃。


    小荑靈拿著竹子編成的小籃子在自己父親的講解下一個一個摘著果子。


    一邊石桌前倒弄菩提的老者,一臉慈祥的看著那一幕。


    這時司慕南的電話響了,本來不打算接的,可看到是自己媽媽的電話,他還是接了起來。


    “阿南,流瑾迴來過。”


    司慕南摘果子的手一頓,然後若無其事的接著摘起來。


    “和誰一起?風景灝嗎?她要談什麽,談孩子的事? ”不管他怎麽讓自己平靜,可心裏還是也裂了一條口子,正在流血。


    “對。”


    慕沙的一個對字,就代表一切沒有迴轉的餘地,司慕南忍不住的黯然神傷。


    “流瑾已經來找你了……”


    司慕南頓住了,眉頭皺起:“她來找我?嶽陽山嗎?”


    慕沙說是,司慕南急急的掛了電話,抱著荑靈來到那個老者跟前。


    “靜安師傅,麻煩您幫我照顧一下孩子,我有重要的事。”


    外麵下了山雨更深路滑,石階滿是青苔,安流瑾不喜歡運動,爬這樣一座山,他真怕她有什麽閃失。


    靜安師傅了然的看了眼司慕南,微微點頭。


    司慕南火急火燎的跑開,靜安師傅看著那個背影無奈的搖頭。


    情最是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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