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武曌強行壓抑怒火,並未發作。


    “那薑東是先皇提拔,怎會包庇?”


    “薑東是先皇提拔,但卻是鎮國公之門生,與鎮國公府蛇鼠一窩,陛下明鑒!”


    薑隱山再度拱手,深深一扣。


    武曌微微眯眼。


    “薑丞相,蛇鼠一窩……是不是有些太言重了?”


    “若非蛇鼠一窩,怎會包庇一百一十三件惡行,若非洪禦史之胞弟洪冼真透露,陛下還會蒙在鼓裏!”


    薑隱山說完,繼續道,“實不相瞞,薑桓是臣之兄長,帝京稱之薑神醫,頗受百姓讚譽。”


    “臣知道陛下有意留下鎮國公府,本不願意向陛下進言。”


    “但侄女受辱,兄長受難,臣不得不行使禦史之權!”


    一瞬間。


    一旁的上官婉兒嘴角輕輕勾起。


    李禎卿這下是死定了!


    早朝剛過,南宮將軍入宮覲見,陛下將那玉佩給展示之後,直言說明,那玉佩是假的!


    而後,南宮將軍是要以欺君之罪,將李禎卿下獄。


    但陛下卻攔住了。


    其原因就在於,微服私訪,對方不知身份,不算欺君。


    一個敲詐之名,對鎮國公世子發難,有些公報私仇的感覺。


    不妥。


    但現在,薑丞相力陳李禎卿數條罪狀,更是牽出帝京府尹,兼戶部尚書這條包庇的大魚!


    當下國庫虧空嚴重,戶部是要職,陛下不可能放過!


    念想剛一落地。


    武曌便側眸而來,“你去將李禎卿帶來宣政殿,朕要親自審問!”


    “是,陛下!”


    上官婉兒福身退下。


    薑隱山眼前微閃,躬身一禮,“陛下英明!”


    “薑丞相也不用太過氣憤,若氣壞了身子,大夏再無國之支柱。”


    “若李禎卿認罪,朕定然不會姑息!”


    武曌說道。


    聞言。


    薑隱山大袖擺動,跪地深叩。


    “陛下聖明,大夏萬年!”


    ……


    而此時。


    醉香樓雅間之中,隻剩李禎卿與陳瑾宣,沈桂在一側侍奉。


    “時間差不多了,少爺,陳世子,咱們下一步該去哪兒?”


    沈桂眉眼精彩。


    他可太懂了。


    這二位以前的行程,都是他來安排的。


    雖然陳世子已經改好,而少爺也即將改好,但本性是改不了的。


    隻要一出醉香樓,接下來,或是花船,或是怡春院。


    “李兄,那我也下去準備了。”


    陳瑾宣拱手道。


    其他一公三侯的消息應該是傳了過去,他得跟著去完成契約書。


    還得準備恩田,隨時放到牙行出售。


    “先等等。”


    “還有什麽事麽?”


    李禎卿喝了一杯茶水道,“我的意思是,你出售恩田的事情,先等等。”


    “等到其他公侯的恩田出售完了之後,你再以三倍的價格出售。”


    三倍!


    陳瑾宣當即瞳孔大怔!


    丞相那邊的一公三侯,售賣恩田的條件,是在一天之內,全都是以市場價拋售出去。


    而方才的一公三侯,具體的時間還不定。


    可到了自己這裏……


    “李兄這般安排,若是讓其他公侯知道了,會……會玩砸的!


    李禎卿聞言,卻是一臉輕鬆。


    “瑾宣啊……”


    “你知道我的,就喜歡玩一些刺激的。”


    “大家都是賺錢,那賺得多,總比賺的少好吧?”


    這恩田對於諸公侯,就是燙手的山芋,隻要賣出,那在女帝眼中,那就是無害的富貴閑人。


    他們可以善終,少賺一些怎麽了?


    陳瑾宣神情稍定。


    各公侯之間,定國侯府雖然不是最困難的,但卻是最麻煩的一個。


    府中全是戰場上退下來的老兵。


    父親極其念舊,在外還有數十個殘疾老兵,他每月都要接濟。


    而其他公侯就沒有這些花銷。


    這麽算來,用三倍的市場價拋售出去,那也是情理之中。


    “謝李兄……”


    陳瑾宣不知道該如何感謝李禎卿,索性躬身一禮,隨後將此前的那欠條重新拿了出來,放在了李禎卿的麵前。


    “李兄,既然你為各位公侯解決了如此大的困境,這欠條……我拿著也不安心,你還是收迴去吧。”


    一旁沈桂見狀當即眼前一亮。


    欠條!


    此前在祠堂時,因為沒有欠條,夫人實在沒辦法,隻能依著少爺。


    但現在若是能夠拿迴欠條,夫人再去入宮麵聖。


    那這玉佩的危機,不是很容易就能度過去了?


    “少爺,陳世子也是一片好心,您就收下吧。”


    沈桂想到此處,一時間沒有抑製住,張口說了一句。


    但馬上就後悔了。


    李禎卿當即蹙眉,看了沈桂一息。


    “滾!”


    “哦……”


    沈桂低下頭,後退了兩步。


    “你迴去先將大印放好,記著別讓我娘知道,聽清楚了嗎?”


    李禎卿再度吩咐一聲。


    “好嘞!”


    沈桂也不敢再多說一句話,不然少爺答應的一進院,估計就要泡湯了!


    等沈桂走後。


    李禎卿才迴眸過來,將欠條再度推迴了陳瑾宣眼前。


    “瑾宣啊,你難道不想做官?”


    陳瑾宣聞言一陣頭腦風暴,“這欠條與做官有什麽關係?”


    拿了欠條就是女帝的債主,那肯定和做官沒關係,反而和麻煩有很大的關係!


    “你信不信,就憑這一張欠條,我能給你拿到七品左右的官職?”


    “七品!”


    “李兄,到底是你瘋了,還是我的耳朵出問題了?”


    陳瑾宣眼睛瞪大。


    七品的官職極為特殊,設在六部之內,雖是小官,但卻可以直達天聽,有專奏之權。


    一般這種官職,都是女帝最信賴之人。


    他是定國侯世子,勳貴之後,地位特殊,如何能做到七品官?


    “你不信?”


    “當然不信!”


    “好!”


    李禎卿微微一笑,隨即站起身來道,“那十日內,你要是做了七品官,無論身居何處,都要幫襯著我,如何?”


    “李兄,沒必要這樣,我已經很感激你了……”


    陳瑾宣有些動容,就李禎卿解決了定國侯府的困境一事,就算他成為了當朝丞相,也會極力幫襯李禎卿。


    “有必要。”


    “誰讓你我是兄弟呢?”


    李禎卿朗聲笑道。


    兄弟……


    陳瑾宣愣在了原地,這哪兒是兄弟,明明就是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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