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唿……終於到這兒了。”站在山腳下,望著高聳入雲的山體,言靈重重地唿出了一口氣。


    奔波了一天,轉乘了數次,她跟言寂月才到這人跡罕至的寒山。


    旁邊的言寂月從身後的黑色大包裏拿出了兩瓶礦泉水,遞給了言靈一瓶:“休息一下吧,下麵的路得精神點。”


    “我沒事兒,咱們還是抓緊時間吧!迴去還要浪費一天。” 言靈接過了水,快速地喝了口,聲音低低的,“言家和爺爺都……等不起。”


    言寂月也喝了點水,聞言沉默了一下,整理了一下裝備後隻得拍板:“那走吧。”


    此行目的地還要往上。


    他們兩一路奔波來此,是為了找一個人求援。


    族中長老說,如果當世還有誰能救言家和爺爺,那也隻有這個人能做到了。


    兩人一路無言,從進入寒山開始,精神就高度警戒,連曆來喜歡在言寂月麵前嘰嘰喳喳的言靈都麵色緊張。


    華國的寒山地勢險峻,鮮少有人涉足,是個喜好野外探險的人都望而卻步的地方。


    兩人走了半個多小時,山中的霧氣突然大了起來,空氣變得幽冷濕潤,言靈有些不適地摩挲了兩下冰冷的臉龐。


    突然,走在前麵的言寂月腳步一頓,眉頭緊皺了起來。


    言靈見之一愣:“怎麽了?”,她的聲音壓的很低,似是怕驚到了周圍的什麽東西。


    言寂月沒有迴她,隻是手勢示意她停下來,自己往後退了一步,眼中閃過不可思議的神色。


    他反手從背包側袋中拿了一個黑色外殼的溫度計,其計程最低可測到零下50c。


    此時上麵顯示的溫度是20c。


    言寂月拿著溫度計,謹慎地往前走了兩步,溫度計的指針陡然退到了-3c。


    言靈也看到了這幕,縱然從小修行,遇到過許多奇異之事,也震驚得瞳孔放大了些。


    她不由得伸手拉著言寂月又往迴退了幾步,那指針很快又變迴了正常。


    麵前有一道無形的間隔,兩人都意識到了這點。


    言靈咽了咽口水,有些緊張。


    但她敢來這裏,自然是有底牌的,些許思慮後,她運行功法,手上匯聚了些靈力,往麵前的空氣探去。


    與言寂月不同,言靈的手剛剛探過,空氣中陡然出現了波紋,她的手明顯觸碰到了實體。


    像是平靜的湖麵乍然投出了石子,麵前空氣蕩開了一圈圈漣漪。


    言寂月貼身的口袋中突然飛出一塊木牌,還不待言寂月抓住它,其外表類似樹皮一樣的東西就迅速化為湮粉。露出了其內部銀白透亮的樣子。


    上書“寒山令”三字。


    令牌飛近了言靈凝滯在空中的手,不待停留地融入了麵前的漣漪中,言靈刹那間被一股力量推開。


    言寂月眼神一凝,上前來扶住了她,低聲急問道:“沒事吧?”


    “沒事,就是身上的力量被這奇怪的波紋吸走快一半了。”言靈喘著氣苦笑,右手微微有些脫力地顫抖著。


    下一刻,麵前波紋如同摩西分海般往兩邊分開,兩人看見了幾乎墜地的星空與無邊無際水麵。


    水麵上緩緩浮現出一條深灰色玉石鋪就的路,一邊在兄妹兩腳下,一邊延伸至水天相接的遠方。


    然而周圍還是那片翠綠的山林,林間的山風、星空下帶著水麵濕氣的冷風,同時吹到兩人的臉上。


    “咕嚕。”極有默契地,兩人都咽了口口水。


    言寂月小臂肌肉緊繃,他覺得自己大概見鬼了。


    言靈亦是驚懼,渾身靈力都激蕩了起來。


    無言了大概有半分多鍾。


    言寂月狠狠地捏緊了下拳頭,軍人極好的心理素質和疼痛讓他冷靜了下來:“言靈,你在這兒等著,我去找人是一樣的。”


    “不可能!長老說的很清楚,隻有我才有可能見到人。我同意你一起來,是知道你擔心我,我也一樣。”言靈麵色嚴肅地迴道。


    言寂月並沒有修為護身,這次硬要跟來隻是擔心她,她更不可能讓言寂月一個人麵對危險。


    言寂月無言以對,但麵對言靈的堅持,他隻能妥協。


    於是兩人又稍作準備,順著這條路走了進去。


    剛走了十來步,身後的波紋緩慢合攏,那翠綠青蔥的山林完全看不見了。


    “小心點。” 言寂月沉聲道,“令牌現在不知去向,我們隨時都有可能遇到危險。”


    “嗯。” 言靈聲音發緊,催動功法,隨時準備應對突發事件。


    走了一小節,耳中隻聽得到鞋底踏在玉石上的聲音,言靈有些憋不住了,猶豫地問道:“哥,你說,長老們說的‘言逢歡’前輩會在這裏嗎?”


    他們走的這條路非常長,仿佛沒有盡頭,旁邊是看不見底的水麵,寬廣得稱之為海也不過分,頭頂是無垠的星空籠罩著,靜謐得讓人毛骨悚然。


    真的有‘人’能長久地住在這裏嗎?


    “應該是這裏。” 言寂月看起來非常冷靜,“一路過來的不尋常之處太多了,而且寒山令的指向也是這裏麵。”


    寒山令是言家的至寶,曆來隻有言家族長能夠擁有,是一件等級非常高的防禦靈器,而且它也是唯一一個開啟寒山的鑰匙。


    況且也隻有這樣的不尋常,才跟長老們口中能“力挽狂瀾”的人對的上。


    兩人安靜地走了一段路後,水麵一陣波動,漣漪不斷擴散開來。


    言寂月緊皺眉頭,瞬間拔出了身側的匕首,死死地盯著前方。


    言靈也警惕地站在他身側,唿吸不由得有些急促,那裏給她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在兩人眼皮子底下,水麵浮出了三頭“怪物”。


    它們身形似虎,比言寂月183的個子還要高,背生雙翼,渾身青黑,巨大的尾巴上還帶著倒刺。


    浮出後,它們四足穩穩地踏立在水麵,正目露兇光地看著“闖入”的兩人。


    它們身上龐大的靈力波動,讓言靈覺得自己好像被無數座山擠壓。


    “這是……什麽東西啊……”言靈瞳孔不由得放大了,顫抖著聲音喃喃道。


    任誰看見這種龐大的怪物,都難以保持鎮定。


    三位長老隻說帶著寒山令,他們便不會有事,卻完全沒有提到過還有這樣的鬼東西!


    隻是並不等他們多作驚恐,那三隻怪物展翼,龐大的身體極速飛掠而來,前足揚起毫不留情地踏下!


    言寂月推開言靈,彎腰躲過了那抓向他胸口的巨大利爪。


    言靈被推開後反應也極快,手上醞釀的靈力反手衝著言寂月腳下的路麵甩去。


    靈力觸碰到地麵的刹那間,兩人高的藤蔓形成的綠牆憑空而起,死死攔住了再次衝向言寂月的巨獸,同時瞬間纏緊了那虎獸的雙翼。


    言寂月神色一狠,不僅不躲,反而借著藤蔓攀爬而上,整個人速度極快地爬到了那虎獸背上,左手也拔出匕首,眼神冷冽,對著虎獸的翅膀狠狠地刺了下去。


    那匕首是特製的,極為鋒利堅韌,瞬間就貫穿了那對翅膀,鮮血噴濺而出,染紅了言寂月的雙手。


    虎獸雙翼同時被傷,痛的大吼一聲,直直往高空飛,言寂月反應極快,趕緊跳了下來。


    另外兩個還在言靈較勁的虎獸聽到那聲痛吼,瞬間暴躁,雙翼完全展開,欲往言寂月那邊衝去。


    言靈見此,也完全不顧及地釋放靈力催生藤蔓,瘋狂地阻攔了它們的腳步。


    虎獸的攻擊力極高,光憑一爪就能折斷藤蔓,然而藤蔓不依不饒,不停生長,並且長出了許多堅韌的倒刺,纏上虎獸的四足、翅膀、尾巴,纏繞間溢出帶有麻醉效果的汁液。


    瘋狂湧上的藤蔓眼看就要捆住那兩頭虎獸了,然而在空中的那隻卻突然口吐白金色的烈火。


    烈火璀璨耀眼,熱度灼人,直直奔著言靈和兩頭虎獸的方向。


    言寂月狂奔而來,勉強帶著言靈滾出了那龐大的攻擊範圍,但餘波的衝擊也使他失去了意識。


    那由靈力催生本該水火不侵的藤蔓、木葉瞬間化為灰燼。


    火中走出了安然無恙的兩隻虎獸。


    隨著空中那隻的怒吼,三隻虎獸身上竄起烈火,咆哮著衝向兩人。


    言靈靈力屬木,本不善攻擊,催生能夠限製住兩頭虎獸的藤蔓,力量已經消耗殆盡。


    雖然已經做好了有來無迴的準備,可他們甚至都還沒有見到言逢歡此人。


    望著兇猛奔襲而來的虎獸,言靈眼神一狠,堪堪撐起身體,指尖匯聚上氣刃,於右手手心上破開血痕,鮮血順著左手命令,在空中蜿蜒成一個詭異的圖案。


    言靈周圍掀起了血紅的風旋,腳下顯露出與圖案相同的紋路,她眼裏滿是同歸於盡的瘋狂。


    越階動用了不該用的秘法,她的身體極速老去。


    然而就在虎獸張揚著利爪接近風旋中的言靈時,一聲女聲響起:“嘶!”


    而三隻虎獸猛然間被什麽拉住了身形,力量收不住而自傷,重重往地上跌去,發出巨大的“嘭”聲。


    “嗷嗚……”翅膀受傷的那隻衝著半空叫了一聲,叫聲中透著委屈。


    空中圖案如流沙一般被吹散,還不待言靈目露絕望,她一瞬間便恢複了青春的樣子。


    不僅她動用的秘法被抹除了,連代價都一並被抹去了。


    她愣愣地朝著虎獸嗷叫的方向望去,隨著空間一陣扭曲,星空下,一位青衫女子懸空而立,正麵帶尷尬地看著地上三隻虎獸。


    著急救人,草率了。


    白色的寒山令牌從她袖中拱出,隨後飛向了言靈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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